妈,你一个人在天堂,寂寞吗?
清歌放声大哭,艾天齐在旁边怎么安慰都是无用。
生怕清歌哭坏身子,艾天齐不得不想办法转移她的注意力。
“小坏蛋,那天晚上的雨特别大,我和夏叔开车开了很久才赶到和霍建声约定的地点,等我和夏叔再赶到那个废弃小作坊外的时候,我们才发现,霍建声的人倒了一地,很多都被打的残废了。”
“当时,霍建声就躲在车底下,见到我和夏叔,他才敢出来,后来,我们才知道,你和霍建亭在里面。”
顾清歌的注意力显然被成功转移,她已然忘记了哭泣,一把揪住艾天齐的衣服,急忙的问道:“你确定里面是我和霍建亭?没有别人?”
她几乎是咬牙切齿问出这一句话的。
问完以后,她才发现,自己竟然在瑟瑟发抖。
艾天齐见她这么激动,吓了一跳,握住她的小手,缓缓从自己衣服上抽下来,轻声问她:“清歌,你到底怎么了?怎么会这么问?”
“那天晚上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清歌摇头,想把那天晚上发生的恶梦甩出脑外,嘴唇蠕动,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艾天齐。
艾天齐见她这么认真,也不含糊,直言:“对,当时里面就剩下你和霍建亭,我们三个人见无法破坏你和霍建亭在一起,只好叹息着离开。”
“那天的夏叔,一下子好像苍老了十岁,我特别记得那一刻,夏叔有多难过。”
“他说,算来算去,还是算不过天意,既然天意让你和霍建亭在一起,他无话可说。”
清歌显然比任何人都着急,他甚至不想听艾天齐提到夏俊明,急切切的问:“然后呢?”
艾天齐有意逗她,望着她,但笑不语。
“没有然后了啊。”
清歌顿时如霜打的茄子一般,频频后退,瘫坐在沙发上。
喃喃自语,“怎么会这样?怎么是这样?”
“艾天齐,你确定你说的都是对的?”
“既然霍建声跟你们一起走了,为什么他还会出现在我身边?”
艾天齐一愣,“小坏蛋,你在说什么呀?我根本听不明白?”
清歌顿了顿,便把那天晚上发生的事一一道来。
听完以后,沉默的是艾天齐。
漫长的沉默。
时间恍若静止了一般,只有指针摆动的声音提示着时间仍然在前行。
艾天齐不由得紧了紧眉心,很快,他就察觉了清歌话里的不对劲,“你说,天亮了以后,霍建声还睡在你身边?夏楠睡在霍建亭身边?”
“夏楠?”提到夏楠,艾天齐突然冷笑了一下。
清歌看到了他的表情,下意识的,她知道他一定见过夏楠,“艾天齐,告诉我,你是不是认识夏楠?”
艾天齐看她一眼,他几乎可以确定,他的小坏蛋知道他认识夏楠。
索性也不隐瞒,点点头,“是的,我认识夏楠!”
“当年,夏叔一直在寻找自己的女儿,他听说你去了天天福利院,就去院长那里打听你的消息,结果,院长告诉他,他女儿被一个叫夏长河的人领养了。”
“最初的几年里,夏叔因为事情太多,一直处在奔波逃命的生活里,所以,他不敢去找你,等到后来他终于安顿下来的时候,离和你失散那年已经过了十六年,当时的夏长河正任常委会的一个行政秘书,知道夏长河前途一面光明,你跟着他一定不会受苦,所以,夏叔只能默默的远远的看着你,不敢靠近你。”
“再后来,七年前,你出了车祸,一身是血,夏叔看不下去了,情急之下,把你带回了身边,那个时候,他一直以为夏楠是他的亲生女儿,干脆就把夏楠养在身边,对夏家宣称夏楠死了。”
“有一次,夏叔失血,需要血来救急,然后就把夏楠带了过去,才发现,夏楠竟然不是夏叔的女儿,于是,夏叔就打发夏楠离开了,一别就是两年,沓无音讯。”
顾清歌突然笑了,笑的凄惨。
“二十年前,在那场大火里,救霍建亭的人是夏俊明?”
原来,从头到尾,夏家人都在抢她的东西。
所有属于她的一切,都被夏家人抢去了。
如果不是夏楠,四年前,陪在霍建亭身边的人,应该是她顾清歌。
如果不是夏楠,也许她和霍建亭早就修成正果,儿女成群了。
艾天齐摇头,“你说的这件事我并不清楚,但是,我听夏叔提起过,二十年前,他救了一个十一岁的男孩,那场大火烧伤了他整个后背,他在医院整整躺了四年,才勉强捡回一条命,可是,等他再回到家的时候,家已经没有了。”
“女儿没有了,家也没有了,连老婆也不见了,没钱又没势,在这种情况下,夏叔想到了给人打工,可是,夏叔没想到的是,他第一次给人打工,就被毒贩子给骗了,再后来,无奈之下,为了活口,为了生计,他只好跟着当时的毒枭头子费明。”
霍建亭的话突然在清歌耳边响起,你父亲并不是个坏人,也许他有他的苦衷。
你父亲虽然制毒贩毒,可是,他捐助了许多希望小学。
父亲。
也许,那两个字并没有想像中的那么沉重。
当所有的事情串连在一起,清歌渐渐明白,原来,真正欠她的,是夏家人。
夏长河一家人。
这一夜,她和艾天齐交换了许多信息,也知道了许多,唯独不知道的,还是那个暴雨夜到底发生了什么。
她迫切的想知道真相,想知道肚子里孩子的父亲到底是谁,便又把霍建声的事说了一遍。
艾天齐面色顿时惨白如霜,双手握成拳头,朝着他背后的墙壁狠狠砸了一拳。
“我说霍建声怎么敢那么嚣张?!”
“原来。”
“他真的碰过了你!”
“清歌,那天晚上我和夏叔一起离开的,霍建声是单独离开的,虽然雨很大,但是我们都有车,还不至于湿得太惨,所以,我们也没有说什么,当时我还问霍建声将来准备去哪里,他说天下之大,总有他容身之处,也就没有多留他。”
“恰好当时我的兄弟打电话过来,说有人冲进了我们的老巢,我和夏叔急忙回去,至于霍建声,我就没有再注意他了。”
清歌彻底风中凌乱了。
艾天齐这说的,跟没说一个样。
艾天齐还想说什么,便听到了门锁插进钥匙的声音。
有这间别墅钥匙的人不多,清歌一把,霍建亭一把,徐妈一把。
徐妈不在,自己的钥匙在包里,能在这个时候进来的,只剩下一个人!
抬眼直视,果然是霍建亭!
许是走的急,他竟然连风衣都没有穿,只穿着一件烟灰色的羊毛衫,便走了进来。
见到顾清歌的时候,明显看到他脸上的神情松了一把。
“你来这里做什么?”看到坐在清歌身旁的艾天齐,霍建亭没好气儿。
“艾天齐,上次剿灭了你的老巢,我没抓你,这一次,你是不是活腻了?!”
艾天齐没理会他,视线落在清歌的脚踝上。
因为从他这个角度看过去,恰好能看到清歌红肿的脚踝,隐约还嵌着几片白色的瓷片。
“小坏蛋,你脚怎么了?”
一边说着,一边去拖清歌的脚。
清歌还想挣扎,却察觉到一股锥心的痛,再想动时,脚已经落在了艾天齐的膝盖上。
霍建亭还在旁边,她这样的姿势,而且还是在艾天齐的膝盖上,要多不雅就有多不雅。
试探着想把脚收回来,却被艾天齐按住,不许她动。
“别动,你受伤了!”
霍建亭这才注意到清歌的脚踝,又红又肿,还有带着斑斑血迹,看上去很是糟糕。
径直走到两个人中间,理所当然的把清歌的脚放在自己膝盖上,冷冷的扫过艾天齐的脸,“艾天齐,麻烦你离霍太太远一点!”
他的语调低沉,却透着一股子压力,不仅仅是威胁,似乎还有嫌恶的意思。
是的,他讨厌所有接近霍太太的男人!
无论是叶卓燃,还是艾天齐,又或者是季盛东,他们都不是好东西!
清歌却不在乎霍建亭的表情,倔强的把脚从霍建亭腿上抽回来,准备自己处理。
脚一动,便被霍建亭的手掌握住,试着动,却怎么也挣脱不开他的手掌。
霍建亭如刀一般的目光射过来,紧紧落在清歌脸上。
清歌一阵阵恼火,却又不想搭理霍建亭,只好把脸侧过去,视线落在艾天齐身上。
“天齐,你今天晚上别走了,就住这里吧,陪我聊聊天,我好闷。”
她近乎撒娇般的哀求,艾天齐又怎么有反驳的余地,笑嘻嘻的看着她,“我真的可以留下来吗?”
清歌重重点头,刚要说话,便被生生截断。
“不可以!”
霍建亭沉着一张脸,冷冷的看着艾天齐,几乎要把人冻僵的温度。
“艾天齐,如果你不怕明天在警察局苏醒过来,大可以睡这里!”
霍建亭出声,大有警告的意味。
顾清歌很生气!
“霍建亭,你讲讲道理,行不行啊?”
“那么晚了,天气那么冷,治安不好,我叫我朋友在家里住一夜,有什么不可以的?你至于那么小气吗?”
“刚才你在霍家和夏楠卿卿我我的时候,我有说过什么吗?”
艾天齐苦笑。
他的小坏蛋,并不是真正的想要离开霍建亭,她之所以一个人大晚上在路上走,是因为她吃醋了。
她不喜欢霍建亭和夏楠接近!
其实,他的小坏蛋长大了,早就不是那个单纯的少女了,现在的她,有丈夫,有孩子,有家,他不能给她的,霍建亭已然全部给了她。
看霍建亭如临大敌的表情就知道,他在乎这个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