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怎么不公平?方才也示范了,我北蒙人能做到,为何你大州人就做不到了呢?”公主一脸不悦。
沐月拿一双俊眼盯着布和,答道:“沐月眼拙,却也看得出这位布和,不仅是公主的随从,还是位箭术超群的将才。或者说,他就是位将军。”
都兰公主心虚地转开了眼,复道:“那又如何?”
“这便是不公平之处了。贵国拿出一位将军,却硬要和我大州的贵公子们比试,岂不是很可笑?都道北蒙是‘儿童习鞍马,妇女能弯弧’,想必将军更是箭术精湛了,能射中雀屏,亦不足为奇。”
一席话戳到了都兰公主的软骨。布和的确是北蒙最优秀的射手,也是一位年轻将领。父王牺牲这样一位人才,假扮随从跟着自己嫁来大州,不仅仅是为了护卫,更是想在今日震慑一下自以为是的大州贵族。
可惜却被眼前这个男子一语道破。
不过,现在认输为时尚早!公主愤愤然道:“既然如此,那大州尽可寻一位将军出来,与我北蒙的布和一较高低。如此便公平了!”
“不必这么麻烦,”沐月悠然一笑,“如此小事,大州的将军皆不在话下。在座就有一人可轻易做到。”随即他转头向皇后道:“母后,请容儿臣推荐此人。”
这都什么时候了,还客气啥!皇后忙问:“是谁?你但说无妨。”
沐月笑得有些迷离,直让殿中的闺秀们移不开眼。他偏头看向左侧,答道:
“三哥。”
朔月的脸色早已铁青,从沐月发话起,他就感觉有不好的苗头。确实,他的箭术已经登峰造极,但是这对于尚文的大州朝来说,却是无关痛痒的事儿。再加上他有意隐瞒一手,知道此事的人寥寥无几。
看来他低估了沐月的情报能力。沐月此举,一来赢得了“让梨于兄”的美名,二来让他的实力过早露于人前。
虽看似能让他露一手,在赏花会上救国于危难。但也不禁让人浮想联翩:你这么有能耐,之前干什么去了!直到弟弟推举才肯站出来,莫不是妄图眼睁睁地看着大州受辱?
真是挖得一手好坑啊。不过比起自己算计沐月那些,这程度不算什么。
无法。在众人殷殷期盼的目光中,朔月起身,阔步行至殿中央。
他深邃的眼中闪过一丝寒芒,随即翻手取箭,弓开满月,整个动作行云流水,皎皎若临风之玉树。随即一声利器破空之声,箭似流星,以绝美的弧度穿过三孔。
白羽微颤,正中雀眼。
“好!”殿内一片欢欣鼓舞。
看到了吧,我们大州的皇子,都比你们训练有素的将军强!而且长得比那五大三粗的布和好看多了!
“很好!”都兰公主非但没有气恼,反而满脸洋溢着惊喜:“就是他了!”
就是他了。就是他了?
所有人都瞪着惊恐的双目,不敢去想这句话的含义。
“公主在说什么笑话?”最先反应过来的朔月,一脸含着杀气的微笑。
“我说,你射中了雀屏,那我的夫婿就是你了。”
朔月已经快气炸了:“你知道我的身份么?”
“知道,大州的三皇子嘛。但与我做夫婿有何不可?是想说我都兰本人配不上大州的皇子,还是说北蒙的公主不配嫁入大州皇室?”都兰倨傲地仰起头,又转而对皇后道:“皇后娘娘,皇上不是说了吗,大州所有男子均任都兰挑选,可没言明皇子要除外啊!”
“啊?这个……”皇后左右为难,支吾着道,“前朝一直未有先例啊。”
“北蒙的嫡亲公主前来和亲,不也是未有先例么?既然这可以破例,那嫁入皇室为何就不能破例了?”
朔月这个平日里不显山不露水的腹黑皇子,如今居然面色不善。射箭之时他就少说了一句!没想到这个异族公主竟这般大胆,敢居高临下地点他做婿!若是娶了她做正妃,依照大州注重血统的规矩,自己顷刻便失去了坐上皇位的资格!
在场众人,特别是仰慕三皇子的闺秀们,皆是群情激奋。这个公主,简直没半点女儿家的矜持,竟然在殿上公然逼婚!
夕依倒是很佩服公主的勇气,拿历史书上那句话来讲,叫“敢于和顽固势力做斗争”。不过,这样的勇气,无疑是将自己往那万丈深渊里推啊。心里叹了口气,随意转了转目光,却望见那邓书文魂不守舍,面露焦急。
皇后也找不到理由回绝,只得道:“且容本宫与皇上商议商议。”想想皇上那“君无戏言”的固执样子,很难想象会收回成命。况且他也不是就这么一个儿子,就算内心不情愿,为了自己的面子,也只会默许。
居然兵不血刃,就排除了大敌。沐月完全没料到使这一绊子,竟能收到如此好的效果。
宴会眼看就要这么不欢而散。皇后还是打起精神,宣布第二场比试的魁首为三皇子朔月。又命人装裱好夕依的“春江图”,亲自提字,以示嘉奖。
夕依恭敬地接了,正要让音无好好收着,就听到席上一句:
“三小姐此画,能否出卖于我?”
哪有公然要买别人荣耀的,还是皇后娘娘亲自题的字!众人循声望去,却见是六皇子沐月,都由愤然转为好奇,默默地噤了声。
沐月迎着众人好奇的目光,泰然道:“沐月素喜诗画,对三小姐这件大作,很是欣赏,不知三小姐是否能忍痛割爱呢?”
既然的皇家要买,那便又是一种荣耀了。这时三小姐只要一句“能得六殿下欣赏,是夕依的荣幸,拱手相赠又有何妨”,便又是一段书画史上的美谈了。
“好啊,六殿下开个价吧。”
众人:“……”
有钱赚当然好!想想自己这个水平,在现代就是个没名气的菜鸟,画的画卖十块钱都没人要。如今到了古代,终于有人懂得欣赏了!要是多几个人要买就更好了,还能搞个拍卖会,抬抬价格啥的。
沐月脸黑了黑,这女人怎么如此贪财!还是正色道:“一千两如何?”
“成交!”
看看,皇家的人果然阔绰。沐月真是钱多了没处使啊,这破画也值一千两?
要是在场没有其他人,夕依准会赶上前,拉起他的右手,勾起他的小指,来一段:“拉钩上吊一百年不许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