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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平安归来

楚国大将吴武死后,皇上又开始物色人选出征。

“这战争是注定不会就此平息了。”片刻后,倾华冷冷道:“二级,准备好酒。”

“姐姐,你又要喝酒了?”二级听话地拿起酒壶去装酒。

倾华笑道:“战争,会让多少家庭破散,会让多少情人分离,就会有多少人光顾这醉千尘。过会,会有一名女子来求愿,你务必要接待好。”

“是。那姐姐呢?”

“太久未出着醉千尘,是时候出去一下了。这次,就由我亲自替她还愿吧。记得让她讲她的故事写下来,待我回来后看。”

“是。”

他是璃国的少将军,年少有为,身居高位。这样的他,自是不缺美女。

府里环肥燕瘦,什么样都有。所以他有些瞧不起她——青梅。

她总是挽着最简单的发髻,穿着半旧的罗裙。一年到头连新衣服也没有一件。可她不久后将会是他的妻。那是老人们定下的婚约,他无法取消。

他要出征,那些爱慕他的女人流着眼泪,送给他大把大把的礼物。那些礼物都是用最豪美的布料包裹的。只有她的包袱,是一块半旧的青布。

他离去,那些美女哭晕过去的都大有人在。可她却一直浅笑盈盈,一点都不伤心的样子。

他莫名的愤怒。

到了军营,他大战九天九夜,还是不肯停歇,坚持上阵杀敌。

寒风一路将战场上惨白的骨茬冻得森然如刀刃,闪着寒光。挂着乌黑血渍的兵刃划过人的身体,皮肉被狠狠地扯开,伤口被冷风一扫,温热的血在涌出的瞬间几乎都被冻得凝在伤口处。

那一仗,打得那样惨烈,成片成片的雪被血染得鲜红一片,马匹隆隆踏过那血水凝成的冰渣,刀光剑影之后便只剩下断臂残肢。

“捉陆毅进者,加官进爵!”敌国将军的喊声响彻云霄。热血沸腾的士兵高声应和。神兵一般战无不胜的少年将军,此刻就在他们的重重包围中,孤立无援,催死挣扎。

突然,一名红衣女子一路杀进重围,之中,她手中长枪舞得密不通风,呼呼作响。鲜红的缨子在雪地上放宛若绽放的曼珠沙华,妖艳而狂放。

“小姑娘,枪法好生了得,但你一姑娘家来战场干甚?楚国就无男子了吗?”陆毅进语调中带着兴奋与狂妄。即使被自己人设计孤立,身陷敌营,他也毫无惧色,一把银枪耍得惊天动地,所到之处无人能及。

“将军可知醉千尘?”

“当然知,据说那的主人喜着红衣,莫非就是姑娘你?”

“正是!”

“哈,好!想不到醉千尘的老板是如此巾帼不让须眉!听说你家的酒是千金不换,待爷回去了,可否要一杯酒喝?”说着,他又击倒几个敌军。

“当然可以。”

“哈哈哈哈哈!不过,你个姑娘家,来战场干甚?”

“是青梅让我来助你。”

“青梅?她……”他一愣,正好给了敌军机会,“啊!”

待倾华回头看,数十把大刀死死抵在他的脖颈上,使他动弹不得。

敌国将军更欣喜了,大笑道:“哈哈!战无不胜?神将?传言也不过如此。”

倾华浅笑道:“胜负未定。将军此言差矣。”

“哈!你一女子难道还想扳倒我数万大军?”

“是啊!”说罢,以她为中心,一股巨大的气流向四面八方扩去,所到之处,除陆毅进外,无一幸存!

倾华扶起陆毅进:“敌军都没了,回去吧。”

陆毅进震惊不以,不可置信地看着她:“你……”

“陆将军,后会有期。”说罢,转身离去。

陆毅进回军营后累到在床。闲暇之余,他开始一个个打开那些包袱。

其实,无非是寄托哀思的手帕,又或是表达相思的扇面。只有她,在包袱中装了一副手套,旁边还附了一封信:

你冬天手会凉,不易握住兵器,我给你织了一副手套,希望有作用。

他抱着那副手套,只觉从心里感到一股暖流。

可惜,战争结束了,是用不着了。

他战胜回国,他的红颜们却并没有来迎接他。不过没关系,他早已决定,娶她为妻。

他奔去她的家中,却见府中挂满了白绫,仆人们皆是白衣素缟,神色悲戚。

他随手抓过一个仆人,正是她的侍女。却没想那丫头看到他脸色大变,惊慌失措。

“将军!你没死?”

“废话!爷活的好好的!我问你,这满府的白绫,是为谁而挂?”

“是,是小姐。。”

“什么?!”

“少将军,两天前传来战报,说您已战死沙场。原来的美人都只是哭两声也就完了。只有小姐,含着笑,抱着您的骨灰,从,从城墙上跳了下来。说,既然不能同生,那便和您共死……小姐,她是真的爱您啊!”

他失魂落魄的向家中走去,脑中却只剩那小仆的话语:

“少将军,小姐平时不肯换新衣服,打新首饰,都是为了省钱,她说,等有一天你上战场,这便是您的军饷。”

“少将军,小姐手笨,不会打手套,您手上那件,是小姐学了五个月才学会的,从春天就开始学,扎的双手千疮百孔,抹了四管药膏才好。”

“少将军,您要出征的那天,小姐着急的一晚上没睡。。”

“少将军,您怀中总是抱着别人,小姐一直很伤心.”

他从此闭门谢客,再不娶妻。

倾华回到醉千尘,看了他们的故事后问:“她许的什么愿?”

“让将军平安归来。”

“为何死了?”

“传来消息,将军死了,所以……她也殉情了……”

“哦……她付出几年寿命?”

“她说,只要他回来,多少年都可以,所以……二级自作主张用姐姐教的办法取了她三十年……”

“嗯。准备一下,有客人来了。”

“是。”

“姑娘!我求你,救她!”他抱着脸色苍白的她跪在倾华面前。

“她已经死了。”

“我知道,你可以救她的,我清楚姑娘你非凡人!定可以救她!我求您,救她!”

“如果,代价是让你死呢?”

他有些愣怔:“那,就算了”

倾华皱眉道:“你怕死?”

“不是,只是怕她醒来,发现我已不在,会很难过,可能会再次殉情的!那种痛不欲生地看着心爱的人死了的感受,还是让我一个人体会吧。”

“那,我救她,只是,代价很大,不仅要你三十年寿命,而且她醒后不会在记起你。”

他心下一痛,恐怕,她今后绣的东西,不会再是给他的了……

“好。”

三日后,她醒来。倾华送她出门,却碰到一直守在楼外他,她忽然捂住胸口。

“怎么了?”

“为什么,我一看到他,就会心痛”她迷茫的看着他的身影。

“回去吧……”

“谢谢姑娘。”

送走他们后,倾华随手摘下一朵彼岸花,若有所思的看着手中的花朵。

看着自己心爱的人死,原来是会那么痛不欲生的吗?沙华,对不起,当时沒有顾及到你的感受……

对不起……你现在,可还在忍受痛苦?可还在想着与我相见?

看着爱人死去,这如斯之痛,竟然是让你一人承受了……

好歹我还有念想,只要修为再高一点,便可去黄泉路见你。可你……是在等着我轮回时再与你相见吗?

可,妖怎会轻易死?死后,也未必就能去黄泉路啊……

等我,等我找你……

“叮……叮……叮……”

一阵悦耳的铃声传来,倾华转过头,淡定的看着她走来,飘渺的白衣,如墨的长发,斗笠带在头上,面纱而下遮住了整个身躯。

这铃铛,藏在何处呢?她又为何将铃铛带在身上?

“姑娘是否在疑惑我的身上为何有铃铛声?”她笑着掀起衣角,如玉的脚踝上系着小巧精致的铃铛。

“我和他大漠相识,他送我铃铛并亲手为我带上,他说,带上铃铛,无论我在何处,只要听到铃铛声,他就可以找到我,就可以有活下去的勇气。”

倾华淡笑,却还是掩盖不了脸上的悲痛。闭眼感知了一下道“那现在呢?你就不怕他死了?”

“怕,但是我相信他,一定会等我,生要见人,死要见尸。”她温婉的脸上是不相符的决绝。

“嗯。”

她告辞后,铃铛声渐渐远去……

倾华叹了口气,她深爱的男子,早就在战争中葬身大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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