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你们是夫妻?”
瑜娘闻言面露惊讶,随即又有些怀疑,探询道:“既然是夫妻,怎不住一个屋子?”
大太子摇头叹息,“全赖我弄丢银子,连累她要劳作抵资。她恼怒了,就不认夫君,自住一屋去,说眼不见为净。”
话音刚落,便见莲戈哐的一声打开房门,握拳羞愤道:“混账东西,谁是你娘子!”
大太子露出果不其然的表情,语气颇为无奈,“掌柜的你看,她还在生我的气呢。”
边说着边从瑜娘手里接过夜宵托盘,来到莲戈跟前讨好,“娘子息怒,掌柜的心善,为你做了夜宵,你快吃些,别辜负了人家一番美意。”
瑜娘收起那股子万种风情,强笑道:“都说‘冤家宜解不宜结’,夫妻哪有隔夜仇,大妹子你快些原谅缪小哥罢。”
紧接着又胡乱说了一通人情世故,丢下一句“夜深了你们早些休息”慌不择路地走了。
见她走得没影了,莲戈冷笑道:“好个不正经的没脸妇人!”
“红尘色相,是把悬头尖刀,避之则吉。”
大太子装模作样地朝莲戈深深作揖,“多谢娘子救命之恩,感激不尽!”
莲戈把眼一瞪,恶狠狠道:“再乱喊,赐你轮回!”
“为报答娘子的恩情,我已然想到办法,可免去眼下寄人篱下的劳作之苦。”
“当真!”莲戈转怒为喜,“不用再洗碗了?”
大太子捧起莲戈的手,作痴情态,“若得娘子笑面如花,怎舍得让你叠被铺床、羹汤洗碗?”
分明是场玩笑,却令莲戈失了神。
不知是月色太过蛊惑,还是那声‘娘子’勾起回忆,那淹没在夜幕下的轮廓,令她想起了皋羽。
那日,他置身曼陀罗华如雪的花海中,神情庄严而洒脱,他道:“天各一方,各自相思,再是情深,又有何趣?我愿得一知己,生则同寝,死则同墓。”
她总以为皋羽不付以真心,她必不会动心。又岂知情之一字,怎能收放随心?
以前如影随形,不觉得有什么不同。如今天各一方,才知朝夕相伴中,早已种下情根。
果然是她太过想念,才会频频在旁人身上,看到皋羽的影子。
大太子误叫她以“皋羽”之名,她曾想解释,如今却觉得这样也是好的,就当给自己一个念想,一个警醒。
八千年后,有一条蠢蛇在等她回去,她定要回去!
莲戈径自深思,大太子从旁暗暗将她打量,心中也愈发迷惑。
原来唤她一声“娘子”,纯作脱身之计。再唤也不过看她生气,逗弄着好玩。如今再三唤了几声,却隐约不想再罢口了。
耽于所喜,溺于所好,欲罢不能乃执迷之兆。
他该抽身,成全自己道心如镜。但他生性太过骄傲,偏要破这迷障。
这红尘色相当中,有谁能破他道法三千?
两人各自沉浸于心事中,远处骤然一声尖叫,划破冷寂夜空。
大太子闻声笑道:“那邪祟果真出来作恶,若灭了它,想必可抵饭资。皋羽,你也不必再洗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