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寒暄几句后,接着,他把我介绍给了珍儿。我俨然绅士般地与她施礼,我讨厌伪善,但眼下我不得不为之,以确保颜面得体和不失风度。而她也好像初次与我认识似的。她言语得体,仪态大方,处处洋溢着高贵气质。
“她是我江西婺源老乡的女儿。”
“久仰,久仰。”我温文尔雅地说,并向她微微点一下头。她莞尔绽笑。我看她举起手欲与我相握,但我没绐她这个机会。我双手反剪在身后,根本无意要碰触她一下,哪怕是一根毫发。
“怎么样,不跟你说,你看得出她是山里来的嘛?”
“一点都看不出来。我看上海小姐还不如她呢。”
“对,对。”
我让他们坐下,并指了指前方。他显然明白我的意思,笑着说:“好,好。”
“我待会儿过来敬酒。”
“免了,免了,我心领了。我们差小多结束了。”
其间,我故意没提起出华,免得尴尬。
“这小女人真会演戏。”借着微微醉意,我边解手边充满怨气地自言自语,“瞧她的德行,装得多像。她满口谎言,一直在骗我。幸亏我今天及时发现她的真相,要不然我后悔都来不及。还是田华未卜先知,他说的对,我太小看她了。”
我深深哀叹。我对她的怨恨油然而生,而爱却如气泡,顷刻间荡然无存。我嗤笑自己的无知与单纯。
我显然是激动了。为了掩饰自己不白然的神态,我在厕所里稍稍多待了几许时间,直道我心情平静了,完全恢复理智,才若无其事地走了出去。着实让我奇怪的是竟然没了他们的踪影。
“落荒而逃。”我心想,噗嗤一笑,神气昂然穿过大厅,仿佛我是凯旋而归,对他们根本就是不屑一顾。
宝山人很好客。饭局结束后,我本想早点回家,可他们就是不让、非邀你去卡拉OK厅尽兴一下不可。盛情难却,我们只好恭敬不如从命。最后,我们索性放开,遂他们所愿。
大伙玩得很高兴。最后,酒兴还未散尽,大家又吃了夜宵。这样的夜生活我已经好久未问津了。
回到家时,已是凌晨二点。
我草草梳洗过后便上了床。人钻在被窝里,却辗转反侧,难以寝眠。我一般很少失眠,所以觉得特别难过,懊悔自己不该喝那么多浓茶。乱七八糟的事情不断地在我脑海中闪现。我既无法控制,更挥之不去。
其中,我想的最多的还足珍儿我对她真是爱恨交加。
“她真的是个坏女人吗?”我反复问白己。
“现在的她与日记中的她完全判若两人。过去的她根本不能说明现在的她。”
“和我交往中,她说自己与他已经没关系了,那为什么他们还要在一起吃饭,形同老夫少妻?”“她爱过我吗?”“我到底该如何对她?真是爱她也难,恨她也难。”这时,我的手机响了一下。那是谁给我发来短消息了。手机就放置在床头柜上,我并不情愿地伸手去拿,因为被窝里十分暖和。原来是珍儿发过来的。时间显示:03:30很抱歉,这几天一直忙于处理有关事宜,未能与你联系。今天下午我们见一次面,好吗?
“又要耍什么花招了。”我根本无心回她的短信,还憋着一肚子气呢。我索性一关了之,并将手机塞人枕头底下。我像念经似地一边念叨着“珍儿”,不知小觉睡着了。
天气说变就变,昨天还是阴霾不霁,今天却足阳光灿烂,碧空如洗。阳光透过玻璃窗直泻人书房。
我感觉书房要比平时亮堂多了,而且温暖如春日。
我关闭了电脑,书房顷刻间变得静谧异常。
几分钟前我与小燕子互发了电子邮件,就是为了出书的事。她很乐观,说不出一个星期就可以给我传来佳音。日后无论有什么消息,对此,我是无所谓。其实,对书的问题本来就是仁者见仁智者见智,这家说不行,那家却很中意。所以,等小说全部完稿后,肯定会有出版社同意出版的。
我伏案聚精会神地修改文稿。我看到文中有一段描写。
劝人的话总是好说的,他常对人说:人要学会宽容一切,慈悲为怀。妒忌那更是要不得,许多祸根都因此而起,人生短暂,平和淡泊那才是生命的真谛。可当他自己遏上了就完全不是那么回事了。
一次偶然的机会,他无意中看到自己的情人与一个俊男肩并肩走在大街上。他妒火中烧,气得简直七窍生烟。他真想追上去揍扁那家伙。可他又不敢,生怕自己敌不过人家。再说自己是一个有地位、有身份的人。只得躲在一棵树后偷窥他们的行踪举止。不过他发誓回去一定拿她试问。
我忍俊不禁,一边嗤笑一边自言白语:“我不也是像他一样矛盾吗?”一想到昨日的我,我突然党着自己特别可笑。我这才发现自己其实也是那么俗不可耐。我仅仅看到了珍儿与自己的恩人吃顿饭而已,就如此怀疑一切,甚至连自己都不相信了。可见我的心理并来成熟,言行也不一致。再说,她究竟是我什么人呢?眼前,从某种意义上来说,我只是单相思而已。虽然我们有过鱼水之欢,但并不说明她已经是我的女人了。她还是自由的。她当然有自己的生活。
我恍然觉悟,我绝不应该怀疑自己对她的那片深情。
“我不爱她吗?不。要不然我去她老家干吗?”
我不得不承认,其实我依然深爱着她。
“昨晚那只是我一时冲动,气上心头。”我安慰我自己,“是的,爱应该包容一切才是。”
这时,我忽然想起珍儿发给我的短信。没及时回她,我真是懊悔不迭。幸亏现在才下午一点半。于是,我心急火燎,猛地抓起电话筒就快速拨打她的电话号码。
“真对不起,珍儿。”电话一接通,我就先声夺人地解释道,“昨晚酒喝多了,睡得死死的。我才打开手机。”
“我还以为你生我的气呢。”
“那里。我无所谓。我们见面再聊吧。去咿呀茶庄吧。”
“咿呀荼庄?这名字听上去怪怪的。”
“这样,你打的过来接我。我在公寓大门口等。”
我们亲密无间,手拉手走进了茶庄。我对她的感情,昨天与今天简直有天壤之别,犹如天气,这真是不可思议。不过,发誓以后绝不会重蹈覆辙。
我们依窗而坐,她文静优雅地坐在我的对面。点好了茶水小吃,我端详着她,心中甭提有多高兴,感觉身子骨轻飘飘的,仿佛置身于太空似的。
“十吗这样看我?” “阳光下,你更妩媚动人。” “你义诗意大发了。我没你说的那么好。”说着,她侧脸远眺窗外。
太阳当空,街头人们熙来攘往。
我本欲问及昨天的事,一想毫无意义,干脆装作一无所知的样,或者让她感觉到我已经彻底忘了此事。可一时找不到话题,只得保持默然。我思忖片刻,恍然想起她的日记。日记在我的包里。
于是,我打开包小心翼翼地取了出来,并郑重其事地交还给她,没想她并未接手。
“口记对我而言,已经没用了。”她语气坦然。
“可以作为纪念物珍藏。”我谦和地说。
“女人出嫁前都会把自己的日记烧掉的。”
“怎么,你要出嫁?”我听了心里咯噔一下,着急地问。
“不是。我是这么说。对我没用,对你可有用。如果不是遇上你,早晚也会把它扔在火里的。”
这样,我才如释重负。
“那好吧,我来帮你保管。”
我一边收起她的日记重新放人包里,一边戏言:“到时口记变得价值连城,你可别后悔。” “那也是托你的福。” “要说福的话,我的福是你给的呢。要不是你,我还真写不好这本书呢。所以,我一定要在书的扉页上写上:仅以此书献给我最敬爱的女神——珍儿。”
“瞧你,说得多肉麻。我可不稀罕你说什么。”
“真的。”
“这本书什么时候能出?”
“八字没一撇呢。”接着我把出书的情况一一告诉了她。
“小燕子真好处处为你着想。”
“不过,你千万不要有任何想法。”
“你放心,我不会干涉你的生活。”
“你这么说,那我们是什么关系?”
“我这只是表白自己的态度而已。我坚信你这本书肯定能顺利出版。”“此言何来?”“单凭故事,当然更重要的是文学语言,我看你的小说毫不逊色了村上春树的《挪威的森林》。”
“这你就过讲了。人家可是名家,世界级的。”
“我是实事求是。好多名家大家都是吹出来的,人云办云,你能不说他好?你不说他好说明你不懂。所以,你千万不要迷信名家。”
这些名堂话她是哪儿弄来的?出自她的口,让我大觉诧异。
后来,她话锋一转,还是提到了昨晚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