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约几点整我起身告辞。临别时我向田华提出借车一用,他没问我什么用途就一口答应,绝无二话。
“得去看看珍儿。”从田华家出来我就想。
毕竟是晚上,车辆较之白天要少许多,一路未遇堵车,也很幸运只等了一个红灯。由此,只用了十分钟还不到的工夫就到达步行街口。我满心愉悦,熄了火正欲下车时,突然,在我的目力中出现了珍儿的身影。她正送一位中年男人朝街口这边走来,有说有笑的,看上去他们十分投缘,彼此绝非一般意义上的相识。我顿觉诧异,旋即心中的妒火被点燃了。这毕竟是令人大煞心情的情景,心里不由突突地冒出许多疙瘩。极不舒服!但很快我就平静下来,我告诫过自己,对珍儿我必须宽厚以待。我必须相信她,她干这一行,接触的男人肯定多了,如果看到她迎送某个男人这根本不足为奇。如果为此我心中产生妒火,那我就不是一个真正的男子汉,而是一个彻头彻尾的小人。而且我还认为,一个好女人同时有几个男人喜欢,那是天经地义的事。珍儿自然享有这样的权力,我不得不承认,在我眼里她是最棒的,形容她胜过任何一个女人也并不为过。
陪她一起走过来的那个男人,体态微胖,步履朗健,饲傥风流。我一眼认出了他,他就是前两次我所见到的那位中年男子。
“莫非他就是珍儿日记中的那个中年男子吧。”我脑子里闪过一念,并油然产生了好奇感,我对他并无恶意。我在珍儿的口记中看到他是一个好人,珍儿称他是自己的救命恩人。我记得珍儿是这样写他的:没有他就没有自己的今天。我在珍儿对她恩人大发赞美之词的地方注了一句感叹句:带给人福音的天使!
我欣喜地看着他们。心想:“我应该佩服他才是。如果让我遇上了她,我能做到像他这样吗?”
我原以为他们会一起走开,没想珍儿只送他至步行街口,他们就分了手。男人不知去向,珍儿疾步折回。见此情景,我陡然一阵狂喜,差一点鸣响汽车喇叭。我趁她还没走进店里,忙给她打手机。“喂,你在哪儿?”她站在店门口说,“我正想给你打手机。”“我就在你后面。”我强忍着笑说。我见她信以为真,倏地转过身去看。而我则紧紧捂住嘴,不让自己发出笑声来。
“你到底在哪儿?怎么你像幽灵似的?”她说着就往店里走去。不一会儿又出现在门口。
“你别闹了好吗?你就现身吧!”
她的声音听上去让人无不产生怜爱之情,我的心软了。本来我是想把这玩笑进行到底的。
“叫我如何现身?”
“你到我这里来呀!”
“我人已在外地。”
“那我就过来。你说,你在哪儿?”
“我跟你开玩笑呢。”
“你真坏。”
“你在于什么?”我明知故问。
“我刚送一个朋友回来。你呢?”
她这话让我感动不已。我是谎言连篇,而她却是如此诚实。
“我——我——”我吞吞吐吐地说,心里觉得很内疚。
“怎么了?你说话不方便。是不是身边有美妞,不好意思说?”
“哪里?我可没那福气。谁看得中我?”
“像你这样一表人才,风流倜傥的男人没姑娘爱那才叫不正常呢。俊男周围必美女如云。”
“你竟口无遮拦。看我不把你描写成丑八怪。”
“丑得出名那不要很好!”
“耶好,这话是你自己说的。”
“说正经的,你到底在哪儿?”
“我在家里。”
“我不信。”
“我真的在家里。”
“菲菲好吗?”
“菲菲不是太好。它已经入睡了。”
“它这么早就入睡?现在几点钟了。”
“九点半。”
“你过来坐坐吗?”
“我灵感来了。我要写东西。”
“那两小时候以后我给你打电话,我们去吃夜宵。不知怎的,我最近嘴巴特馋。”
“今晚我们就算了。这样,珍儿,我有一个建议。”
“什么建议?”
“不如我们明天出去兜兜风玩玩。”
“好是好。你有车吗?”
“车我已经备好了。我打手机给你就是说这事。我还担心你会婉言谢绝呢。”
“难得一次,我没那么吝啬。那我们去哪儿玩呢?”“反正有四个轮子,去什么地方明天见了面再定吧。”“也可以。那你明天什么时候过来接我?”“六电好吗?”“六点!这么早!夏天还可以,可眼下是冬天呢。”“车上自空调,没事的。我想我们开到外面去吃早点。观赏早晨第一缕阳光,呼吸新鲜空气,这种感受不是很美妙吗?”
“瞧你多有情调多浪漫。我真的动心了。”
“那就这样定了。”
“就这样定了。我现在就把店门关了。”
我眺望着她。只见她舞蹈般扭动着身子,并在几米之内往来移步,…副激动庆幸的样子。我并非圣人清徒,良久望着她我能无动于衷?我心中欲火隐隐在燃烧,想人非非之念如同涟漪在心湖中荡漾开来。有几次我就想在她面前现身了之。但我的理智战胜了欲望,终了未付诸行动。
“也许保持现状才足最好的。”关上手机后,我自言自语,“对她,我千万不能超之过急。一切关系刚刚建立,不知她心里究竟怎么想的,一切有待进一步了解。从今往后,我得与她保持适当的距离,时紧时松,这是必要的。纵然我有多么大的欲火,我也得克制自己。”
我并没马上离开,一直看到她拉下卷帘门,她真的关门打烊了,我这才欣慰地怀着一颗平静的心悄然离开。
回到家,迎接我的自然是非菲。小家伙一见我就往我身上扑,前爪合拢作揖,非要与我亲近不可。我好欢喜地将它抱在怀中,用鼻子亲昵地摩挲着它毛茸茸的额头。
保姆在大厅里看电视。我把狗轻轻放在她身边,让它乖乖别动。然后我就去洗澡。完毕,我就直接进入卧房。
我坐在床头,捧着珍儿的日记本,间或跳页浏览若。我想重温一下她是怎么描述在她生活中起着举足轻重作用的那个男人的。然而在诸多细节上,她只足点到为止,根本找不到深层次描写的痕迹。显然这是她故意忽略的。
噢,这个男人多神秘呀!我掩卷,仰脸闭目,感叹唏嘘。
夜是静的,也是冷的。
而我的心久久不能安宁,周身热血涓涓流动不止。
因为脑子里有了与珍儿约会的事,大约凌晨五点时我自然地醒了过来,若在半日里此刻正是我酣睡如泥时分。辞职在家以后,我的生活规律完全被打破了,晚上,我一般都很晚入睡,看书、爬格子到凌晨一二点那是习常之事,早上我就大睡懒觉。我并未马上起床,而是蜷缩在被窝里思忖着,想好去什么地方观赏早晨第一缕阳光。在我所居住的区内肯定不行,只能选择在外区了。而观赏日出最好的地方就是在江边,听人说宝山区那儿是最佳的去处,那里有长江口大堤。我虽然生在上海,但这个区以前我从未去过,驱车走外环线只需二十分钟即可到达。
当我接着想其他事时,电话响了,我估计这是珍儿打来的。果然不出所料。她说她早已醒来,一切准备停当,并笑我还赖在床上不起来。我什么也没争辩,就说我立刻起身,别无二言。
我利索地穿衣、梳洗,前后只花了十分钟时间就搞掂出门。这样,实际比原来约好的足足提前了半小时。天蒙蒙亮,星星依然闪烁。马路上静得很,偶尔有车辆驶过。因为时间不紧,车子挂在三档一路慢车行驶。我把空调开关调至最高档,这样到达步行街口时,车内就温暖如春了。
我远远就看到珍儿在步行街口蹦跳的身影。我摁响喇叭,她听到后并没等我把车开过去,而是直接跑步而来。
“车子里太暖和了,外面冻的要命。”她一上车便感叹道。
“你跑步真像运动健将。”我欣喜地夸她。
“是吗?从来没人这样说过我呢。我们上哪儿去见早晨第一。
‘去宝山区。”
“对。你去过吗?”
“没有。只是听人说起过。那儿是看日出最好的地方吗?”
“应该说是最佳的。那里是长江口。”
“你曾去过?”
“没有。我也是以前听朋友说的。”
“那你认识路吗?”
“我们走外环线就可以直接到那里。”
“那儿远不远?”
“二十分钟就可以了。”
我们商量好去处,然后我油门一踩,车便上了路。一路上我的心情特别的豁然、愉悦,精神也觉得格外的爽,而且我还觉得自己的驾车技术仿佛一下子提高了好多,轻松自如地把握着方向盘。
我想是有美女作陪的关系。俗话说,男女搭配干活不累就是这个道理。我真的很在乎自己在她眼里的形象,所以尽量把拿手好戏展现给她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