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一个故事,诉说的人不同,往往故事的内容也不同。
肉炖的烂熟,吃起来丝毫不费力,在靖的前世中,只有那些掉了牙齿的老人家会吃这样的肉食,而年轻人对于这样的肉食却不感冒。而炖豆子,不过是普通的黄豆,在克洛玛帝国中,这样的黄豆只有普通的基层百姓才会当初主食,连军队中的伙食也不会选择黄豆。因为这种黄豆很大,但无论怎么煮怎么炖,总感觉有一丝豆角的味道充斥其中,怎么掩盖都无法,所以,黄豆是克洛玛帝国中,最便宜的一种食物了。
还有那所谓的闲人酒,味道有一丝苦。跟靖前世喝那种啤酒有点类似,只是更倾向于清酒。所以味道也一般,实在谈不上美味。
靖只吃了一点,虽然肚子有些饿,但是油腻的炖肉和豆角味很浓的两种东西,都不是靖喜爱的食物。不过酒还是喝了不少。
两人都没有怎么说话,至从那句,是我吃过最美味的东西了以后。
静静的,该隐一个人吃完了桌上的食物。这时,已经是下午。突然,靖感觉到屋内的温度降低了很多。像是被某种危险盯住了般。
殿下,你说,现在我们是朋友呢?还是…….敌人。
吃过食物的该隐,说出了这样一句话。
靖的心里一咯噔,暗道:“靠,说翻脸就翻脸啊。
但是那种危机感来得也快,去的也快。
靖的身体一松,却发现仅仅是刚才一小会儿,衣服就已经湿透了。刚才还一副盛气凌人模样的该隐,又变回了那种普普通通的模样。
东西吃完了,嗯?从哪开始了。哦对了,是不是我那位亲爱的哥哥,把故事都告诉你了吧。该隐道
靖点了点头:“稽查大人的确告诉了一些辛秘,不过我想,您,应该有更好的版本对么。
该隐望着靖,嘴角有一丝残酷的笑意:“其实我想,他告诉你的故事内容,应该都是事实。
靖一愣,心里暗道:“靠,既然都是事实,你还找我来干嘛
该隐嘴角的笑容更浓了,仿佛看穿了靖的心思:“你是不是在想,既然都是事实,为什么我还要找你来。
靖不自觉的点了点头
该隐一伸腰,仿佛有些享受的闭上了眼睛:“嗯,多久了。我都记不清了。这种满足的感觉。太久了啊,知道为什么我要带你到这里么?
这一次,靖点了点头:“我想,这里应该就是你们长大的地方吧。
该隐面无表情,似乎对靖能猜出答案一点都不意外:“我在这里生活了十六年,对于那时的我来说,能来闲人港吃一餐炖肉,还有这里独特的炖豆子,就已经是莫大的享受。十六年,你知道我是怎么过来的么?
十六年啊!我所有的生活中,最开心的事就只有这一件,一盘炖肉,一盘炖豆子,一壶闲人酒。不过是十个铜板的事,却能找到我的开心,可就是这样的开心,也不是常有的事。我和虚两人,只能偷偷的跑出来。到这里待上一会儿。
虚比我聪明,比我能干,他总是能找到许多办法避开教官的监视,然后带我到这里,他也总是能找到钱,你知道吗?第一次来这里时,我们两人身无分文,还是拿了他的武器抵押,那件事后来被教官狠狠的训了一顿。而他,却始终没有供出我。
我们两人的童年,就是不停的训练,那些难懂的武技,那些难背的招式,还有不停的责骂和殴打。记得很小的时候,周围一同训练的人经常欺负我和虚,直到后来我们的武技超过他们。
啪。该隐手上的酒杯狠狠的砸在了桌上。让靖眼前一亮
靖看到,土制的酒杯深深的陷入了木质的桌上,而无论是酒杯还是桌子,都没有破裂。也就是说,该隐随意的一砸。就把酒杯砸陷在了桌上,而没有破坏掉两种物体的本质。这种对力量的掌控方式,靖见所未见。
该隐的诉说还在继续
我们两人为了不受欺负,疯狂的训练,哪怕是休息的时候,虚也总是一个人悄悄的跑出去训练,这种坚定的意志也影响了我,于是后来,我们两人就经常躲起来训练,一个动作记不住,就拼命反复的联系,直到记住为止,一个招式不熟练,就拼命的练习。直到滚瓜烂熟。这是这种拼命的方式,九岁的时候。那些人,就已经没有人是我和虚的对手了
可是,打败了那些人,但我们的拼命并没有停止,当你习惯一件事,这件事就会变成你生活的一部分,哪怕周围没有了让你继续拼命的动机,你还是会遵循着习惯去做。
直到十一岁,虚打败了当时训练我们的教官。
那时我才知道,尽管我们两人同样的努力,也同样的拼命,可是差距在不知不觉中,已经越来越大了。虚成为了当时我们那里最强的人。他那时,才十一岁啊。
虚的天赋,虚的努力。都是我所不及的。可是一直,我都以为我们两人之间,并没有那么大的差距,直到他击败了教官我才明白,其实在武技的道路上,我恐怕是永远也超不过他了。
我是一个要强的人,虽然他是我的哥哥,我们两人之间,也只差了三天。我不服,我不服他比我强,所以从那时开始。我的心里开始滋生出一股愤怒。他怎么能比我强大呢,我隐,才该是最强的人才对。
于是,我开始加倍的努力,虚能做到的,我一样能做到。终于,半年后我感觉到,教官不是我的对手。而我这时候却退缩了,并没有挑战教官。
虚离开了我们一同训练的地方,他去了哪我并不知道。没有虚的日子里,我反而更高兴了,因为他不在,我就在那里最强的存在。
我隐藏自己的实力,总是比教官差那么一点点,不多,就一点。我知道,如果我击败教官,那么等待我的,可能是更强大的对手。而我那时,还没有准备好迎接更强大的挑战。
一年多后,虚回来了,我能感觉到。他仍然比我强,而且我们两人的差距,似乎更大了。基地为我们挑选了新的教官。比上一个更强大的人,他是一位实力达到九级的骑士。
就是他到来的时候,我知道了那个秘密。我知道了,我们存在的意义。我更知道,一种叫着仇恨的情绪开始在我心里滋生。
可笑的是,我却不想把秘密分享出去,看着那个傻瓜还在每天拼命的流血流汗,我的心里既有痛快,也很痛苦。
两年后,我首先击败了教官,而那时。虚已经比我强大了太多,太多。多到让我仰望。也让我绝望。
我们开始接受任务,不同不是,虚总是能很好的完成,而我,为了追查母亲的事情耽搁了很多功夫,所以任务上,总是落后一步。这也成为了那些人攻击我的理由。很快,我便得到了报复。
大概是追查让我触及到了那些人的利益,他们开始报复我,在我的任务中追杀我。为了躲避追杀,我悄悄的加入了一个组织。影侠联盟。而正是加入这个组织,终于让我追查出了母亲的死因。
那个傻瓜还以为是威尔把秘密透露给了他,可是他却不知道。母亲的遗物,是我先找到的啊。只是后来被人夺了去而已。
在影侠联盟中,我能找到很多关于我身世的线索。在一个退役的女仆哪,我找到了母亲留给我的遗物。那个女仆当时照顾过母亲,所以,遗物在她手上。并且,这件事除了那位女仆,在没有第三者知道。我悄悄的把女仆送到了草原,因为只有在哪里,才是他们的力量触及不到的地方。
但是我却失策了。那位女仆最后仍然被找到,并且被他们害死了。一怒之下,我开始积攒力量对付这些暗中见不得人的老鼠。但是,影侠联盟显然并不是一个好的归宿。虽然足够隐秘,但是影侠联盟的影响力却不够,所以后来我设计了一个圈套。加入了西王廷的阵营,在哪里,我终于看到了复仇的希望。
还在纳丁很小很小的时候,我就注意到了他的与众不同。所以我把所有宝都压在了他的身上,期望有一天他能带领草原骑兵,征服这个让人厌恶的国家。拿回我所失去的东西。
但是后来,我却失望了。纳丁并没有那种野心,他似乎对于现状非常的满足。这样可不行,所以我又设计了很多圈套。把纳丁拖进了圈套中。
这一次,我的计划很成功,西王廷的阵营大乱,纳丁乘势而起。掌控了西王廷实际的权柄,并且在我的运作下,整个草原的势力,都隐隐在向西王廷靠拢,相信不出十年,在我的帮助下,纳丁统一草原,也不是没有可能的事情。
可是,我恨啊。你知道我恨什么吗?
靖深吸了一口气,话都讲到这份上了,靖怎么会不知道该隐恨什么。从他的名字就能看得出,他有多能隐忍了。而正是这样的隐忍让他活到了现在。有了一丝抗衡帝国的筹码。可是,自己的出现却打乱了他的计划,他恨什么,他当然是恨自己啦。如果没有自己的出现,他的计划,很有可能真的成功。
可是,转念一想,真的是这样么?想到这里,靖的脸色一变
难道,金大人,二皇子。
全身如坠冰窖。
你,你不会就是………
该隐的嘴角露出一丝残酷的笑意:“哼,我才不屑于跟那个废物合作呢。得天独厚的的条件,还有那么多暗中帮他的人,二十多年毫无寸进,这样的废物不值得我帮他。
虽然心里有些不同意该隐的话,但是总算松了一口气,只要两人不是合作的关系就好,如果两人穿同一条裤子,那靖才真的危险了。一个野心勃勃的二皇子,一个暗地里随时随地等待致命一击的该隐。有这样的对手,任谁都会睡不着。
该隐的笑容看上去就像个魔鬼,他诱惑着道:“想看看那封信么。小子,有惊喜哦。
惊喜,什么惊喜,靖实际上有些不感冒所谓的惊喜,很多惊喜从一开始,就注定了可能是惊吓才对。靖虽然好奇,但是别人亡母的遗物,这样的东西似乎不该自己去窥探啊,正要告诉对方不必了。脸色却大变。
不对,不对。他想到了一件事情,从始至终,靖都忽略了一个问题。那就是,该隐和虚,非常关注的一件事。
遗物。
是的,问题就出在遗物上,试问,就算是母亲留给两人的信件,该隐先得到,看过内容后,已经知道了自己的身世,并且那把匕首也没有丝毫的价值,除了能当成怀念母亲的物品,也不至于弄得两兄弟反目吧。再说了,一件遗物,值得两人抢来抢去么。而且,疑问本身没有任何的价值啊。难道真的只是为了怀念。
相信正常思维的,都不可能为了一件怀念亡母的物品反目成仇。那么就只有另外一种解释了。
靖想到这里,心里才真是惊慌了。
为什么两人要抢这件物品,为什么连威尔也参与了这件事,为什么偏偏连帝国的主宰,自己的父亲都不知道这些事。为什么虚也好,该隐也好,都想把这个秘密告诉自己。
真相只有一个,那双胞胎出生的时间。
在虚告诉自己的时候,自己没有怀疑,虚找到自己,可能是因为怕自己跟该隐接触得到这个秘密,所以才事先就找到了自己,想在该隐的前面把故事的内容篡改,然后让自己意识不到问题所在。
而该隐的这个版本,恰恰是两人争夺遗物的态度,让靖产生了怀疑。那三天,好像没有那么简单啊。
只要,能弄清两人的年龄,真相好像就能解开了。想到这里,靖的嘴上也露出了一丝邪恶的笑意:“亲爱的叔叔,我想你应该不介意我这样称呼吧。嗯?让侄儿猜猜,您今年,应该五十四岁对么?
该隐笑了,跟那种邪恶的笑不一样,这一次,该隐的笑容很真诚,很轻松。就好像听到自己满意的答案后,真心的微笑一般
看来,你还不算大笨。
靖摇了摇头
不不不,侄儿其实很笨,只是多谢叔叔提醒了这么多次。在怎么愚笨的我。也不至于话都几乎明示了,还猜不出吧。
心里却暗道:“废了这么多事,听了这么多隐秘的故事,不过就是一个背景而已,两人真正的目的,一个是想掩盖,另外一个么,就是想揭露而已。但是
靖笑了,知道又如何,有人会信么,一封无法证明来历的信,一把来历不明的匕首。这一次,靖笑得比该隐还轻松,大概该隐并没有意识到,在靖的笑容中,还有一丝不屑。
是的,这个故事版本非常的简单,五十多年前,虚和隐的母亲的确生下了一对双胞胎,但跟虚的故事版本不同的是,这对双胞胎并不是隔了三天才出生的。靖最开始还意味,怎么自己从来没听过,世上还有隔三天才出生的双胞胎。
这对双胞胎,应该是同一时间出生的才对,只是,这件事被人隐瞒了下来。到底是什么原因隐瞒,靖相信那封信里应该有答案,但是答案却不重要。重要的是,有人欺骗了这对双胞胎的母亲。带走了双胞胎中的一位。至于目的么
靖的父亲伯伊,当时应该还没有出生,而伯伊的母亲,大概是一位有些野心的人,怕伯伊出生后不是男子,所以悄悄的抱走了双胞胎中的一个。可是三天后却发现,自己生的也是一个儿子。怎么办呢,双胞胎中的一位,已经被伯伊的父亲认可了。总不能说搞错了,要换回来吧。
所以阴差阳错下,原本应该是跟虚一样命运的那位私生子,偏偏摇身一变,变成了真正的皇子,而真正的皇子却变成了,三天后才降临的另外一个双胞胎兄弟。命运的可笑,就此改变了两个人的一生。
换个角度,眼前这位现任的草原小王子身边的保镖,可是真正的皇子啊。如果在想深一点,他应该就是现任的皇帝才对。而现在么,你看看他的样子,仆人的打败,满脸胡茬,一点都看不出哪里像皇帝。
而伯伊么,原本应该是一个私生子才对,却阴差阳错的变成了皇帝。
那虚,不正是伯伊的亲兄弟才对么。
呸呸呸,靖的心里鄙视了一下自己,刚才还一口一个叔叔叫得那么亲热,现在想起来。靠,毛啊。眼前的这个人,跟自己好像没那么亲才对嘛。
鄙视完自己,靖又有些可怜起眼前的该隐来。原本皇位应该是他的才对,而他却无法证明这件事。光凭一封信和一个匕首。没人会相信他的话。在往深一想,如果没有当初的乌龙,那么也就没有今天的自己,至少没有今天的这种地位。该隐的出现,是不是在提醒着他,两人的仇恨大了去了,找不到你父亲报仇,先拿你开刀也不错啊。
可是该隐却并没有这样做,他把那封信和匕首都留给了靖。然后飘然而去,走的时候只是提醒了一下靖
殿下,王子还有一句话要我传达给你,无论你是否同意信上的内容,你们两人的友谊,永远都不会变。
这算什么,纳丁是在向自己示好么,还是在打可怜牌,靖无从猜测这些,他现在的心思。完完全全被那一封信吸引着。
到底,要不要交给父亲呢。
伯伊病了,这个消息是昨天才传到靖的这里的,所以他一早就赶回了帝都,想要去探望一下,顺便看看自己能不能帮到什么。
刚好带着有些草原使节味道的该隐一同前去,靖事后想想,还好阴差阳错没有带该隐前去,万一该隐心怀不轨,那么伯伊就危险了。
靖打开了新。看得出,这封信已经有些年头了。信上有很多污迹,可能是写信的人的泪水把。
娟秀的字体,还有伤感的内容,靖不知不觉被信上的内容吸引了进去,一连看了好几遍。其实,这封信只是单纯的把两位双胞胎的来历说了一遍,并表达了一些对两位双胞胎的思念之情,内容并没有涉及到太多隐秘的内容。所以,看完后,靖决定把他呈交给伯伊,至少让父亲知道。这个世上,还有这样一位伟大母亲的存在吧,靖心里想着。
天色已经很暗了,但是靖还是决定回城,至少先赶到城里再说吧。
伯伊的确病了。
靖是在床上看到伯伊的。
上一次见到父亲是什么时候,靖忘了
可能是两个月前,三个月前,反正已经有些时候了。
房间里充斥着一股草药的味道。有些昏暗,烛光亮得不够,让靖有些不习惯,他喜欢明亮的地方,正要吩咐仆人把光线弄亮一些,伯伊却阻止了他。
别,别弄太亮,我不想太亮。伯伊道
靖直得作罢。看见躺在床上,连说几个字都有些微踹的伯伊,靖有些心酸。
父亲,我来了。靖道
嗯,很好,我的儿子,你过来,让我看看。一句话停顿了三四次,伯伊道
靖走向前,坐在床沿边,仔细的看着伯伊,这时,门外有人通报。
太子殿下求见。
哼,伯伊不屑的一哼:“你出去告诉他,我已经休息了,不见。
靖一愣:“父亲,我想,您还是见一见弟弟吧。毕竟他是你的儿子啊。
伯伊的脸色变了几遍,终于一叹气:“好吧,你去带他过来吧。
靖依言走到殿前,打开门。
熙看到靖一愣,他没想到的是,会在这里见到这位神秘无比的哥哥,有些冷漠,有些诧异的道:“靖亲王殿下,近来可好
靖的心里狠狠的一抽,说实话,对于眼前的弟弟,两人实在没有多少情感存在,不过,像靖亲王殿下这样的称呼,与两人的关系而言,就实在有些太过陌生了些。
靖却不以为杵,咧开嘴真诚的一笑:“弟弟,赶快进来。父亲还在等着你呢。
听到弟弟这样的称呼,熙的动作明显的一停顿。大概从小到大,熙也没听过几次这样的称呼。但是脸色却表现出一股愤恨的色彩。也不答话,径直走向了伯伊的床边。
熙双膝跪在了地上,脑袋深深的埋进地上,恭敬无比的道:“孩儿见过父亲,父亲大人,你的身体好些了没。
伯伊虚睁着双眼,看着眼前跪在床边的熙。不知何故,他又看了看站立在一旁的靖。叹气道:“起来吧,我很好。
熙恭敬的站了起来。
伯伊正要说话,却不经意看到熙嘴角一丝怪异的笑容,心里一沉。脸色更是直接变得很阴沉:“没什么事的话,就先退下吧,我跟你哥哥,还有一些事情要讲。
熙脸色大变,却看到伯伊的神色也有些隐隐的怒意,当下一低头,隐藏了自己的不满:“是,父亲大人,你休息吧,孩儿告退。
转过身看着靖的时候,熙的脸色又恢复了那种不屑的模样:“靖亲王殿下,我们兄弟好久不见。不知何时着空,赏光到小弟住处一聚呢。
明日就去.
靖倒是一点没发觉什么异常,听到熙邀请自己,高兴的回道
那我就回去准备好,迎接你的大驾光临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