病房里面吵得热火朝天,而病房外面的人像事先商量好了似的,竟然没有一个人进来劝架。没人劝架也就算了,也没有人趴在门口看热闹,就像这间病房完全是隔音的,外面的人根本不知道这里面发生了什么。
水天一和女护士你一言,我一语地带出许多难听的话,女护士实在听不过,把口罩一扯,破口大骂,“你别给脸不要脸,把老娘惹急了,小心老娘弄死你!”
“我靠!你真是牛X大了,有本事你现在过来弄死我,我就搁这等着,来啊,来啊!”
见水天一如此挑衅,女护士气得大口喘着粗气,还时不时地用手捂住平坦的胸口,表现出马上就要气晕过去的样子。穆子期见状不好,马上走上前去扶住她。
“你别扶她,让她接着骂,接着得瑟!”
真有不怕事儿大的,水天一的幸灾乐祸和挑衅彻底惹怒了女护士。也不知道从哪里来的力气,女护士一把将穆子期推出去老远。瘦小的穆子期趔趄几下,撞到了床栏杆上,又一屁股跌坐在地上,疼得直咧嘴。
女护士像疯了似的,张开双手,冲水天一“杀”了过来,嘴巴长得奇大,眼珠瞪得奇圆,似乎鼻孔都大到能塞下乒乓球。
这可是出乎了水天一的想象,他万万没想到,这小女子居然来真的,还动起手来了。其实,平日里偶尔也有护士开开玩笑,怎么还不出院啊,赖着不走干嘛吧,医院又不是什么好地方,这个病菌那个病毒的,健康人谁在这呆着啊……每逢遇到这种情况,水天一总会开玩笑说,机会难得,好好享受一下国家三甲医院的服务。更舍不得这些漂亮的姐姐妹妹们,生活如此无趣,大家逗个闷子,解解乏也是好的。
但今天也不知道怎么了,这个护士瞅着有些眼生,好像从来没见到过,话里带刺不说,刚才那小眼神想弄死个把人似的,让水天一格外不爽,加之这几天的逗闷子的情绪本来就不高,话赶话也就呛上了。
水天一也有些悔意,一个大小伙子总该有些胸怀,光天化日下和小女人吵起来已是失了男人的颜面,再动起手来,那可真是太不男人了。
想到这里,他收声闭嘴,上躲下闪,疯了似的女护士左挠右抓,一个不小心,下巴被抓出几道血印子。
我勒个去!这小娘们儿还玩真的了,这可是血淋淋的人肉啊,养这么肥,容易吗!水天一的怒火逐渐压制不住了。
坐在地上的穆子期也顾不得疼痛,连忙爬起来,跑过来试图从后面拽住女护士的双手,边动手边嚷嚷,行了,行了,不要这个样子,不要这个样子!
穆子期尖细的叫声丝毫没有恫吓到女护士,她仍然发疯似的撕扯水天一,扭打中再一次把穆子期甩了出去。这次的力道可比刚刚那一下大多了,穆子期双脚离地弹了出去,后腰撞到了对面病床的床尾栏杆,他脸朝下栽倒了地上,痛苦地扭动身子,一时间起不来了。
水天一一下子就火了,撒泼打混也得有个度,这也太过分了吧。
不过,这小小一个女护士哪来的这么大的力道?水天一有点儿意外,更有点儿吃惊。他加了小心,躲避之余,他偷偷观察疯狂的女护士。
小护士长得相貌平平,看上去也就二十一二岁,脸上没涂抹化妆品,雀子,痦子,还有那些坑坑洼洼都表现得淋漓尽致。
长得是其貌不扬,还是貌美如仙,都不是水天一抓住的重点,倒是小护士一双眼睛引起了他极大的注意。这是怎样的一双眼睛啊?双眼布满紫色,没有瞳孔,也没有眼白,有的只是深深地紫,一眼望不到底的紫。
又来了,怎么又来了?水天一死死钳住女护士的手,目不转睛地注视着这双充满恐怖,填满疑惑的眼睛。
女护士的力道越来越大,被钳住的双手逐渐挣脱,十根纤细的手指像动物的利爪四处狂抓。
水天一再次伸手抓向女护士的手腕,被她的“利爪”抓到,刮出几道血印,疼得他立即把手缩了回来,不再向前伸出去。他抓起旁边的被子,挡在面前,没想到,女护士一爪刺穿了被子,直奔面门而来。
水天一吓得慌了神,抓起的被子用力向下一扥,穿在被子里的爪也顺势向下挠去,脸是躲过了,但胸口却没能躲开,一爪正抓到正前的胸口,病号服被抓破了,也伤及了胸口的肉。疼痛异常难忍,他低头查看伤势,胸口又出现几道血印,其中一道血印恰好划过那颗可疑的黑痣。
黑痣并没有因此脱落,只是连着旁边的肉被翻了出来,鲜红的血液沿着伤口淌了下了,流过水天一平坦的小腹,滴落在病号裤上,染红一大片。
“你疯了吧!”水天一气急败坏地大叫道,“来人啊,救命啊!”
“看看谁能来救你,今天就是你的死期,你不是不愿意出院吗,那就永远留在这儿吧!”
女护士说完,右手一抬,病房门啪的一声巨响,严丝合缝地关上了。
“你到底是什么人?怎么会?”
话说着,水天一怯生生地往床头缩身子,空蹬了几脚,也没能挪动,他的后背已经紧贴住床头栏杆,根本无法再往后躲了。
“你躲也没用,拿命来吧!”
女护士张牙舞爪地挥动着两只爪子,再一次冲了上来,准备进行下一轮厮杀。
水天一吓得浑身发抖,哆哆嗦嗦地握紧残破的被子,挡在自己面前,两只手抖得跟筛糠似的。
女护士瞪着两只紫色的眼睛,又冲了过来。眼前到了床边,水天一想到躲也躲不过去,索性将眼睛一闭,摆出一副爱咋地咋地的架势,完全豁出去了。
原本以为就这样完了,到了此刻他真的相信以前那一系列事件都是真的,不是幻想,现在也不是在做梦,胸口在一剜一剜得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