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氏都已经在宁家当家作主了,还要贪墨这么一大笔银子,肯定是贴补娘家了,张相爷为了清名,可是标榜两袖清风,可相府的日子过的可滋润了,那些银钱不是张氏给的,还能是谁给的?
宁老夫人觉得自己实在是心善,没说张氏拿宁家的银子贴补张家,就已经是嘴下留情了,她还敢狡辩,实在是不知进退。
做婆婆的谁都无法忍受媳妇将自家的银子搬回去贴补娘家,心里越发的对张氏不满,她就说了,上不了台面的东西,就是穿了龙袍,也不像太子,瞧瞧做的这些事情,哪一个像是个正室夫人做的?
想当初,戴氏自个儿的嫁妆,都不曾贴补戴家,张氏这个妾室扶正的倒好,倒是会慷他人之慨啊!
宁德海亦是冷哼一声:“是双儿看错,还是黑心肝的管事贪了银子,直接将人带上来问问不就知道了!”
宁老夫人深表赞同,立刻让人将黑心肝的管事带上来。
那管事原本听宁无双将他送官,心里还有些害怕,听说来宁府,这心里就妥妥的了,一路上态度倨傲,即使被五花大绑,那也是斜着眼睛看人,此时被带来进来,一见到自家表妹张氏,便嚎了起来:“表妹啊,你可给我做主啊,表妹夫啊,你可要给我做主啊……”
宁老夫人年纪大了,最受不得别人如此嚎哭,当下脸色就更难看了,狠狠的瞪了宁德海一眼,意思明确:你扶正的什么妻?来往的都是什么亲戚?
宁德海也没想到还真是张氏的表哥,而且是这么个上不了台面的,当下也狠狠地瞪了张氏一眼。
张氏没想到宁无双居然大胆的将人绑成麻花,恼羞成怒,喝道:“大胆狗奴才,还不快将表舅爷给松开!”看着宁无双的目光简直是带了钩子。
宁无双“啊”的一声,似是十分惊讶:“母亲,他真是您表兄?大姐姐叫她表舅,我还以为是姐妹之间闹着玩的,毕竟张家也不是一般人家,就是亲戚也不会屈尊降贵去我姨娘的铺子做掌柜的,所以……”话锋随即一转:“即使真是母亲的表兄,那他也要将账目交代清楚,毕竟近十万两的银子呢。母亲,您说是不是?”
“表兄来金玉良缘,那是我请他来帮忙的,至于银两之事,肯定是三丫头你看错了,我表兄可不是贪财之人!”张氏咬牙切齿的说道。
宁无云捧着心口装西施,柔柔的开口:“是啊,表舅也不是缺银子的人,怎么会贪墨呢?”
宁无双倒是很好说话,从善如流:“既然母亲和大姐姐都这样说,双儿自然是信的,只是刚刚在金玉良缘,其他的掌柜和伙计都说他贪墨,这事可难办了?不若这样吧,都说清官难断家务事,既然是铺子里的事情,就直接交给官府办吧,到时候是贪,还是没贪,自然会有个分晓!”
张氏一听,当下脸色一变:“不过是些小事,闹到官府,只怕会影响了府里的名声。”
宁无双似笑非笑:“母亲就莫要担心了,又不是杀人砍头的事情,不过是想请官府帮着弄清楚账目罢了,与府里的名声何干?若是这般糊里糊涂下去,才真是对府里的名声不好,人家花了咱们宁家的钱,只怕背后还要骂我们宁府的人太傻呢。”
张氏被宁无双堵的无话可说,宁无双娇娇弱弱的说道:“一点小事,就闹到官府,实在有点小题大做。”
宁无双长长叹息一声:“母亲和大姐姐到底是出身富贵,十万两的银子,在母亲和大姐姐的眼里居然都是小事。”她忽然对着宁德海惨兮兮的一笑:“哪里像我,祖母赏我一千两的银子,我就乐的一夜都睡不好!”
宁德海心头一跳,一千两的银子居然就让三丫头一夜睡不好,她在府里的日子……
不过三丫头什么时候变得如此伶牙俐齿了?看着宁无双的目光就多了一份探究,一时之间,他忽然发现自己有些看不透这个女儿了,到底是真愚笨,还是在装愚笨啊!
宁老夫人黑着脸,冷声吩咐:“将人拖下去狠狠地的打,打到说实话为止,若是最后还不肯说实话,就留着一口气送官府!”
张氏忙出言阻挡:“老夫人不可啊,他毕竟是我的表兄,又不是宁家的奴才,这般行事,是不是……太过了?”
宁无云也跟着求情:“祖母,他毕竟是母亲的表舅,若是被打出什么好歹来,日后亲戚见面,也难看不是么?”
宁老夫人冷冷的瞧着眼前的这对母女:“我也不是喜欢打打杀杀的人,也不是非要作践亲戚,可是十万两的银子,也不是什么小数目,可不能因为他是亲戚就算了,再说了,端人饭碗,就要替人分忧,他既然出任金玉良缘的大掌柜,就该将账目弄的清清楚楚,越是亲戚,越是要做的分明。他不义在先,我只能不仁,日后亲戚相见,错的也是他,不是我宁家,怕什么不好相见的。”
掌柜的听了这话,身子瘫在地上直抖,知道今儿个若是不交代出十万两的银子,宁老夫人是不肯放过他了。
“老夫人饶命……老夫人饶命……”
宁无双喝斥一旁的下人:“没听见祖母的话吗?还不将人拖下去。”
忽然淡淡一笑,道:“记得动板子的时候,别只对着屁股打,就照母亲的规矩,先打腿,再打屁股。”
这是要断了掌柜的腿啊,下人心下一冷:真没看出来,平时默默无闻,看似胆小好欺的三小姐,还是这么个心狠手辣的,大家都看走了眼啊,心里却再也不敢小瞧宁无双了。
下人立刻拖死狗一般将掌柜的拖下去,掌柜的到此再也嘴硬不得了,大叫:“表妹……表妹,你快救我啊!那十万两银子,我可只得了五千两,其他的都交到表妹手上……你可不能过河拆桥,不救我啊!”
“胡说八道!我什么时候拿银子了!还不快拖下去!”张氏气急败坏。
掌柜的拖出去了,此时张氏和宁无双的脸色发白,谁也不提表兄、表舅了,也不知道是气的,还是吓的?
一片沉寂之中,宁无双语气淡然的打破沉默:“母亲,您别气,我们都知道他是疯狗乱咬,母亲怎么会做出这等无耻之事,所以这事,还是交给官府办吧,到时候定然能还母亲一个清白。”
宁无云当即否定:“三妹妹,这事断然不能捅到官府哪里去?到时候官爷定然要问清前后之事,昭王买东西不付钱的事情必然捅出去,到时候三妹妹的脸上也没光不是么?”
宁无双笑了起来,一片欢快:“大姐姐是急糊涂了吧,刚刚不还说王爷买东西不用付钱的吗,怎么现在又说这事不对了!”
宁无云被堵得一口气差点上不来,深吸了一口气,才转脸对宁老夫人道:“祖母,表舅就是有千万不对,但也是母亲的亲戚,这事传扬出去,对母亲,对相府的名声都不利,还请祖母三思……”
宁德海想到此事会惹张相爷不快,也不想闹大,于是轻轻的说道:“母亲,云儿说得有理……”
宁老夫人眯了眼睛,想了一下:“既然如此,那此事就算了,但这少了的银子却还是要补回来,一文都少不得!”
“补回来?”张氏失声大叫,十万两的银子啊,这可不是什么小数目。
宁老夫人瞪了她一眼:“不但金玉良缘的要补回来,其他店铺若有窟窿,也都得补上。”
到底没忍住,将话说得难听起来:“你一个妾室扶正的夫人,更该自律,居然贪墨,也不知道是跟谁学的这等轻狂行事。”顿了一下:“以后戴氏的铺子,你不必打理了,直接由三丫头自个儿打理吧。”
让小贱人自个儿掌管那么一大份产业!
宁无云心中又嫉又妒:“祖母,三妹妹年岁还小,那么一大份产业,只怕……只怕照顾不来。”
宁德海也觉得这话说得有理,点头应和:“母亲,双儿到底年岁小,还是再等等吧!”
宁老夫人冷笑一声:“那原本就是戴氏的陪嫁,迟早要交到三丫头的手中的。再说了,三丫头照顾不来,不是还有我这老婆子么,我自然会帮她的。”
宁无双无声的笑了,原来这才是宁老夫人最后的目标,什么叫将铺子给她照管,根本是宁老夫人自个儿想要染指娘的铺子,却要打着她的招牌。
宁无双心里冷笑,面上却是笑容甜美:“有祖母帮忙,双儿就有信心了。”
对于宁无双的上道,宁老夫人表示满意,又对脸色黑的难看的张氏道:“我瞧你虽然年纪一把,但管家掌帐还是缺少人提点一把,这样吧,回头将府里的账册都给我看看,我也帮着你过过目,省的再出现今儿个这等情况。”
这是要连张氏张家的权力一起夺了,宁老夫人实在是担心张氏是不是将宁府的银子搬回了张家,不亲眼看着,这心放不下啊。
张氏脸色惨白没有一丝血色,嗫嚅道:“老夫人……”没有掌家权力的夫人,谁瞧得起啊!更何况府里还有个帮着管家的四姨娘呢。
宁无双启唇,刚想为张氏求情,就被宁无双抢先出言打断了。
“祖母,铺子虽然归到双儿的名下,但是双儿一个女孩子家,也用不了什么,就是日后进了王府……有姨娘的陪嫁,也足以撑面子了,所以双儿想,在双儿没有离开家前,姨娘陪嫁庄子铺子的盈余还是归公吧!”
宁老夫人一愣,随即笑出声来,将宁无双拉住,道:“果然是祖母的乖孙女!”
投之以李报之以桃的道理,宁老夫人还是明白的,当下也很大方:“嗯,你手头也没啥银子,若是昭王的银子送来,你就收着吧!”
宁无双笑的眉眼弯弯:“那双儿就谢谢祖母了!”
三万四千六百两,可不是个小数目,以她对南宫扬的了解,这位爱面子的王爷等一下绝对会将银票砸到她的面前来。
想到会突然多出来这么一份进项,宁无双的心情变得轻快起来,连宁老夫人的别样用心她都不愿意去计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