舞音宫和魔音宫自古就是死对头,谁也不服谁,然而势力相当,一直互相牵制着,也没发生过什么大事。唯一的大事,估计就是因为争林仙怡这事吧!这次,他们是要借此动手了吗?还是,只是单纯的说,真的只是他想来要回他们母子?
虽然爹他们对宫中之人宣称,他的毒已经解了。可是,身体是他自己的,他又怎么会不知道呢。
当天晚上爷爷虽然为他放弃了半生修为,能抑制他体内的毒素一时,却不能抑制一生。那次在为樊曦摇驱寒时,舞枫宴情急之下动了法力,便让自己体内潜伏起来的毒素又再次活跃了起来。这一次的他,没之前那般幸运,有爷爷相救,上次爷爷为了救他,已经耗费太多的真气,原本他这次该是回天乏术的。
几位伯父或在外头,留在宫中的不多,几人轮流为他输送真气,却是不见起色。只是不知怎么的,这样苦苦支撑了一个多月之后,他却奇迹般的自己苏醒了过来,体内的毒素又被遏制住了。
从他中毒以来,爹每天早早出门,偷偷和几位伯父忙着研究解药,还以为他不知道吗?想瞒他?虽然刚开始的时候,他以为他和娘亲是闹了什么别扭,害他着实担忧了许久。
近来他却是不知怎么的,身体虽然还是严重乏力,思绪却不像开始时般的浑浊,反倒异常的清晰起来,倒也注意到了许多之前未曾主意到的事情。
娘亲常常一人偷偷哭泣,全然也是因为担忧他的病情,爹偶尔失踪几日,也是为了替他采摘一些珍贵药草,即便是几位伯父也是如此,时常离宫,也是为他,他们却全然瞒着他。
如此一个今日不知明日事的他,更是不能害人害已,可这是他第一次有怦然心动的感觉,初尝爱情滋味的他,即使不确定这是否就是爱情,却也为这美好痴迷。他的自私,真的很希望她的心里,能够留有他的一丝丝影子。他不要求别的,只希望她能记着他就好了。然后在以后漫长的人生中,在某个夜深人静的时候,可以在心中想起他。
这就足够了!
为了这个,他就必须尽力让她在几个月后的比试中,取得胜利。只有这样,她的记忆才不会被洗抹去了。
樊曦摇不知道他们到底给什么药她吃了,让她的身体可以这么快就恢复无事,害她不得一次次地面对这冰冷的池水。
再一次次的重复相似的对话……
“下去!”
依旧是那样的面无表情。
“不要,这水真的很冷啊,不信你试试……”
接着,又是在她想退缩时,再次被人推了下去。
这辈子,最好别再让她看到碧绿的池水,她跟它们仇大了。可是,真的是仇大了吗?那心中为什么还是有甜甜的感觉呢?难道她是天生欠虐的?
这当然恐怕就不是仇大了呀,想必,以后要是不得不离开舞音宫了,她还需要借这些碧绿的池水来想念这个人吧。可要是输了,要是被人洗去了记忆……
再次看到这些碧绿的池水,她还可以记起他吗?思及此,心中又是一阵的揪痛。
唉,舞枫宴再次抱起了这被玄冰池水僵冻了的人,默默的为她输入了真气。同时感慨道,虽然,还是那么快就不行了,可是待在水下的时间明显的长了些,这次至少挣扎了一下才昏厥过去的。
这算什么?这也是对她的肯定吗?想必,樊曦摇要是知道的话,她宁愿不要这样的肯定吧,至少这肯定的因由不光鲜,就因她能扑通的挣扎几下了。
“其实这对于一个凡人来说,确实是不错了,再来多几次应该就可以了吧。”
抱着昏迷过去了的人,舞枫宴如是的囔囔低语着。要是这个时候樊曦摇刚巧醒过来,估摸着又得昏死过去,还来啊,有完没完。
幸好樊曦摇不会读心术,也幸好她此时昏迷过去了。不然她真会一头倒地,直接撞死算了,还要再来几次呀,她的小命休矣,真真休矣,她仿佛已经在梦中见到了玉帝老儿在向她招手。那她真的希望,能一次性就让这水冻死算了,她才不要他救她了。
然而,她却是越来越贪恋醒来后,舞枫宴那短暂的温柔了呀。或许他只是因为推她下水,害她受寒,产生了些许的愧疚,可就算知道他只是因为愧疚才对她温和了一些,她也是非常受用的,并且上了瘾。
一次,两次,三次……十几次,二十几次……
在一次次的不断被人推下水后,樊曦摇渐渐的习惯了水下的寒气,在池水下面的时间越来越长,昏迷的时间也越来越短了。
可就是这样,她才会隐隐约约觉得哪里不对劲。这一次,她才刚被舞枫宴抱回来不久,便醒了。
“别再装了,我知道你早就醒了,赶紧起来,喝药!”
虽然听到来人如是的说,奈何躺在榻上的人还是不死心。嗯,继续装,希望能蒙混过关,她才不要喝什么驱寒药,苦涩极了。
可,明显那来人更是技高一筹。
“再不起来,我就直接灌啦,并且把饭菜都拿走,你就等着今晚挨饿吧!”
樊曦摇边听着舞枫宴如是的说着,仿佛间感觉到有人影在朝她靠近。知道自己是避无可避了,嗖的一下子睁开了眼睛,从榻上一下子弹了起来。喝药固然可怕,然而要五脏庙唱一宿的空城计更是可怕。
“不要,不要灌,别呀,我这不是起来了嘛。真是的,怎么每一次人家刚睁开眼睛,你就准时揣着药进来了呢?”
一边嘟囔地抱怨着,一边狠狠地把药往自己嘴里灌,想必此时某人是把这苦涩的药汁当成他了吧。樊曦摇真怀疑他是不是一直都在监视自己,不然怎么会这么碰巧呢?
平时的樊曦摇虽然娇俏活泼,可是在舞枫宴的面前却是唯唯诺诺的,一副小女生娇羞的模样,说话也是带着些微的胆怯,仿佛自己大声话语是一件很粗鲁的事,会把心上人吓跑了。如此这般真性情的可爱模样,舞枫宴却是极少见着的,瞧着她病后潮红的双颊,忽地,竟然产生出了一股冲动,好想,好想,摸摸那迷惑心魂的嫩肌。
对于自己产生的这个莫名的想法,他自己也是暗暗吃了一惊。
一晃,半个月又就过去了。当然,对于樊曦摇来说,这半个月真的过得是极快,却又是艰难。大多数时间都是在昏迷中度过,睡醒来就不得不再面对那一方碧绿的池水,然后,又再次面临晕厥。
可是,今日昏迷的,却不是她。
午后,她和他再次踏入了那有着一方碧池的地方。一路上,任她再怎样吱喳,他却都没什么反应,这半个月,她与他的关系却是有着飞速的升温。她可以自然的面对他,不再胆怯畏缩,在他的面前,她终于可以泰然自若。
“哼,今日我自己来,不用你推。你就睁大眼睛看着吧,看本姑娘在水中穿梭的英姿。”
池水仍旧是那么的冷,但她却不再是之前的她了。现在,她可以忍着寒气的入侵,在水下憋气憋上一炷香。一炷香的时间说长不长,说短也不短,却足够她抓住一颗游莲果。等到她如鱼儿般跃起,见到的,却是险些要了她半条命的一幕。
“怎么样,是不是很佩服本姑娘啊……”
抓着游莲果的手举得老高,头才探出水面,可看到的却是,这个人是笨蛋吗?明明自己身体不适,为什么不说,为什么还要强撑着陪她训练?难怪他刚才的脸色那般的苍白,难怪自己刚才如何的诋毁自己的形象,却逗不来他牵强的一笑,那时他便已经痛苦到了极致吧。她自己也是个笨蛋,还说什么喜欢他,可以为他什么都不要,却竟然察觉不出他的不妥。
那本应在池边观望着的人,此时,却已昏倒在地,不省人事。
等到惊动了所有的人,美妇,即她的美人师娘,已经再次哭成了泪人。
“不是说还能撑上一年的吗?怎么又突然昏倒了,还说,无药可医了?”
美人师娘的丈夫,也就是舞枫宴的爹,樊曦摇名义上的师父,在一旁不停地安慰着。这些日子里,他们瞒着舞枫宴在到处找解药,奈何一点办法也没有,然而要他们舞音宫低头去求人,却是万万不能的,也丢不起这个脸,更何况,人家既已经下毒了,又怎么会轻易的解了呢,那人不正是这个目的的吗?要他们求他。这是他的妻儿,如若这都保护不好他们娘俩,他便妄为人夫,妄为人父。
既然不能向敌人低头,那么,除非,也就只有这个法子了。
唉!他真是急胡涂了呀,那个方法又怎么能用呢。
“好啦,仙怡,来,把眼泪擦擦吧,等一下枫儿要是醒了,看到你这个样子,他又该伤心了。”
看着儿子受苦,他却一点方法也没有,妻子又哭成这样,他却只能在一旁说着,这一些丝毫作用也没有的话。
“你叫我怎么能不伤心呢?枫儿都这样了,我的枫儿就要死了,你们,你,当初居然还骗我,说他的毒可以解的,很快就没事了。我,我居然,居然连枫儿的最后时光都没好好陪着他,我应该早就发现的,我不是个尽职的好母亲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