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般这个时候,她们就要自觉出去,因为客人不买她们帐。
可是,她还想要争取下机会……
她觉得自己是疯了……
一直到经理赔着笑脸,向面前的男人连连道歉,谎称她新来的不懂事,各种赔礼,才把她从包房里带出去,女人脸上的红晕已经消失得一干二净了,身子上仅着一件紧身尽显身材的连衣裙,也不觉冷,还有些愣神。
那经理却是被她吓得一脸冷汗,“傻了你?小敏啊,还以为你看上去挺机灵的,怎么这个时候尽出漏子?这个男人虽然是第一次来,可是不好得罪,你没看到连王总和他说话都恭恭敬敬的?连王总都要忌惮的人,可不就是个大人物!”
旁边的女人也凑过来,“那男人我刚望了眼,长得真帅啊,看着也年轻!”
小敏抿着唇,神情有几分失落,被经理训完又有些委屈,看了眼兴奋不已,像着前一刻自己的同事,只觉得心里更是梗着根刺,又是恼又是羞,很快转身走开去。
厢房里
王总看着一脸失望离开的小姑娘,再去看一脸无动于衷的顾又廷:“看不上?”
顾又廷慢慢停下喝酒的动作,没什么表情:“她年纪还太小。”
“这年头,哪还有嫌女人年纪小的?”那王总却不以为然地笑,“而且,那小姑娘看着对你也有意思的,从刚才站在门口时,眼睛可就一直入你身子上放了,刚才敬你酒时,看上去可没有半点嫌弃,差个十岁不算什么,别看和这些小姑娘有代沟,上了床就什么都没有了!”
顾又廷不置可否。
此时恰逢电话响,他看了眼来电,然后走到外面去,接起电话。
同一时间,谨言的手机震动了起,她看了下,将吹好头的小熊放到榻上。
看着不停震动的手机,深呼吸了下,她才从桌上拿过手机,接了起来。
她刚要出声,叫那边的人以后不要再打她电话之类的话,那边的人嗓音着急,迫切地先一步传来:
“小嫂子?小嫂子,老大呢,你们有没有在一起?”
谨言默了会,很快说:“他没有和我在一起,我们……”
“那你在哪?”那边人很快打断她道,“算了,不管你现在在哪,都赶紧过来S市医院,妈刚才心脏病发了,现在正被送进手术室抢救,情况很不好!”
谨言怔住:“抢救?出什么事情了。”
“我也是听佣人说的,那会我不在!”
讲起佣人跟他所描述的事情,顾淮的语气听上去从未有过的恼怒。
谨言握着手机,心里还有些反应不过来。
顾老太,是因为自己,才进了医院……
她失神之际,手上已经下意识拨出了家瑞的电话。
响了几声,那边接通后,她慢慢地恢复了清晰的意识,询问家瑞。
“放心吧,你赶紧去医院看望朋友!我刚加完班,现在就赶过去陪小熊!”
得到回应,挂了电话后,谨言看了眼洗得香溜溜窝在榻上翻来翻去的小熊。
谨言倾身子上前,低头问女儿:“小熊如果自己一个人在家,怕不怕?”
“不怕。”小熊摇头,但是……“言言要出去吗?”
“嗯。”谨言抚着她的柔软的小卷毛,有些不忍。
“等言言出门后,小熊努力一个人在房里看十分故事书,做得到吗?”
“我试试看喽。”
从酒店出来之前,谨言又打电话和家瑞确认了一遍,这才赶过去医院。
照着顾淮的提示,进了二楼急求室,就见顾又廷坐在铁椅上,正微眯着眼。
虽是这种严峻的时刻,神情间仍是莫测,只皱着眉,无声地抽着烟,烟圈袅袅攀升。
谨言停了几秒,才重新走上前,迟疑了一会儿,还是出声:“别抽了。”
顾又廷没有理会她,指间夹着烟,却没有再继续抽。
谨言看了眼急救室,让她想到多年前那一幕,不由得愣神。
回过神,再去看顾又廷。
只见他仍是寻常神色,沉着冷静地坐在那里,不知在想什么。
千头万绪间,放在外套里的手机响了起来。
谨言拿出手机,看到来电显示,很快就走到角落一端去接听。
刚接通,就听到那边人问:“白经理,你明天要回美国了?”
似乎能料到王婧的讶异,她没有犹豫,很快应:“是的。”
隔着电话,仿佛还能看见王婧着急的神色:“可是,你和路总不是聊得满好的?人家路总看着对你也挺好的,干嘛好端端要回去?我昨晚忘记关窗户着凉了,昨晚关机睡到了现在,一开机就看到你说要回去美国的信息,你知道我有多惊讶?”
听到那敏感的问题,谨言下意识看向不远处的男人。
却发现顾又廷漆黑的眼眸正无声地盯着她,似乎在打量她。
那视线不似往常般深邃,反而十分平静,将平时的锋芒全敛了。
那眸光看似平淡无奇无波无澜,她却无缘无故觉得顾忌。
又见他不知何时又开始抽起烟,淡淡的烟雾升腾起来,将他整个人笼在其中。
令他本就令人猜不透的神情,显得更加莫测。
他吐出烟雾,定定瞧着她,随即又不动神色地望向远处。
谨言往前方的方向,挪了几步路,隔了半天,才道:“我现在,没有精力和你一起负责那个企划案,我会找机会和路柏琛好好说,相信他能理解,”她停住,又看了眼明显隔着有些距离的顾又廷,心下仍是顾忌,抿着唇,压低声音道,“我已经订好了后天的机票,很快就会回美国。”
王婧在那边含含糊糊地说:“白经理,你又不是不知道,路柏琛是看在谁的面子上,才肯和我们谈项目,要是你走了,我又要重新物色新客户,找新客户的话,当初你……”声音有些犹豫不决,半晌,才好似下了决定般说:“你费了那么久的时间,都敲定不了这个项目……”
白谨言挂掉电话,重新走过来时,顾又廷正靠在椅背上,闭着眼。
就算睡着的他,也仍如一头气势迫人的猎豹。
走廊静悄悄地,周围没有一丝声音。
白谨言停顿了会,正准备移身子。
顾淮不知道去哪了……
而她如果一直留在这里,只有他们俩人,未免太过奇怪……
谨言刚转过身,就听到一个低沉平静的声音传来:“谁的电话?”
谨言顿住,不知他的用意,但还是转过身,客气地回道:“同事。”
他嘴里叼着烟,“嗯”了一声,很快,又问:“说的什么?”
谨言犹豫,看他神色无异常,也就不作他想,“也没什么,就是工作的事。”
顾又廷没再问,抽着烟,烟雾袅袅盘旋而上。
良久,走廊里重新恢复了安静。
谨言见他烟抽得十分凶,刚还完整的一根烟,很快又要燃完了,她也不知是四周过于安静,还是今天发生的事情太多,所以觉得太疲倦,看到这人头顶全是被烟雾盘旋着,心中生出一丝微妙波动,她不去多想,忍不住说:“你没有应酬就少抽点烟。”
这话说得太暖昧,偏偏她自己却没有半点察觉。
顾又廷幽幽地抬起眼,望了她一眼。
沉默一会,扔掉烟头,踩熄了:“你那项目怎么样?”
谨言一愣,对他今晚接二连三的问题,难免觉得诧异。
却又想,不管一个人再厉害权势再大,在亲情面前,仍是会脆弱。
所以此时也就放下了那压迫人的身份,变得平易近人起来。
看向顾又廷,似乎为了验证自己的猜想,他回望着她的目光平静中透着几分温和,温和到她没有多想,实诚地道:“项目换了太多人,对它的影响不太好,但幸好现在有个不错的客户,所以虽然是有点困难,但也算有希望……”
“只是有点困难?”低沉而带着不屑的声音,顾又廷抬头看着她稍有些不自在的神色和生涩的面颊,眸色幽深,很随意得说道:“一个绿化项目,一没十足可观的利润,二呢公司实力不够,理想化多过于现实。偏偏,这个不成器的项目,又派了个年轻女性来做,嗓门比不上人大,性格也没有人强势,实力又更是远远不够……”
顿了顿,他本是要一口断言她的结局,却是想到这小女人当时耍的小聪明。
看着她面色微变的小脸,不以为意地加了句:“除非有后台,否则想谈成这项目没可能。”
谨言没想到他默不作声的,却扔出这么一颗响雷,直让她面色浮红,又羞又恼,仍是习惯性地去抿唇,半晌,反驳他:“并不是说女性就做不来销售这一行,我相信,就算没有后台,但只要肯好好努力去做一件事情,没有什么是不可能的。”
顾又廷凝视着,眼底暗含着讽意,扔出一句:“并不是说所有女性都做不来销售,而是单指你,台面上的话不会说,女人的那些小技俩你学不来,耍狠也不会,只知道努力用功?你也是这样教女儿的?”
对于他这样直白的话,她始料不及,一时被说得面红心燥,“台面上的话我会说,但是并不是无原则的说,那些小技俩我也许是学不来,但不一定所有人都吃这一套,如果遇到需要耍狠才肯合作的客户,我……我觉得不合作也罢。”
看着面前咬唇恼火的小女人,顾又廷似笑非笑,真是死脑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