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玄和子非玩到晚间才回来。玉玄直接被拉去照顾茉莉吃晚饭,子非和其他家人一起在大殿里吃。
席间玉印问起子非监督的情况,子非羞于撒谎,可又得硬着头皮胡说,那头都快低到碗里了。
众人心中明了,又不好点破,全都忍着憋着。那玉辰儿早早放了碗筷,找地方大笑去了。
子非和茉莉很快就习惯了昆仑阁的生活。每日里晨起到练武场练剑,然后每日里要到藏书阁看书时间自行安排。玉印和云谷很多时候不在阁中,平日更多是玉灵儿监督教导。玉玄和玉灵儿仙法也比她俩高,只是不太正经,不过也还是会教授不少。玉印和云谷回来就会指出不足或是教授新术法。藏书阁的书也是根据孩子的进度不同各有指定要看的书,然后还可自行翻看喜欢的。仙法学习全靠自觉,子非两人很是用心,玉印对比玉玄和玉辰儿两个调皮蛋心中无数次的叹息呀,越发喜爱她俩。
一切都过得顺利遂心,不过还是有让子非头痛的,就是玉玄。他的确是闯祸不断,每每做坏事时还喜欢拉上自己打掩护,从那日第一次帮他撒谎开始,便没有了止境,不过谎话说得再多,说时照样脸红心跳。刚开始还奇怪怎么父母会相信自己的谎话,后来慢慢发现其实父母也没相信,背底里还是会有惩罚,不过倒也没怎么重罚。可是即便如此,玉玄还是会拉上自己帮他撒谎。自己呢,总是经不住他的软磨硬泡,鬼使神差的继续一次次撒谎,父母呢照例不拆穿,也不责备自己。
父母宠爱,又有兄弟姐妹相伴,快乐无忧。幸福的时间过得很快,转眼已是二十年。
茉莉终究还是有她自己的体质,她的生长速度比子非要快很多,现在已经相当于二八年华的大姑娘。
昆仑阁中的练武场在靠东面的玉玄住的逍遥殿旁边。玉印规定每天上午孩子们都要到练武场上练剑修习。不过玉灵儿常常有事,玉玄想方设法的偷懒,玉辰儿撒娇耍滑,大多数日子里只有子非和茉莉在勤加练习。
今日倒是难得来得比较齐全。练武场上,玉玄与茉莉过招对练,你来我往,双剑齐飞,斗得难分难舍。子非和玉辰儿立在一旁观战。
子非的双眼追随着茉莉,感叹于茉莉现在惊艳的容颜,羡慕她修长的身体。她在场中如凤舞、似蝶飞,即使看过千遍,还是每每看得入迷!再看看自己几乎二十年不变的个头,遥想着未来的样子,什么时候自己才能长大?长得和妹妹一样!明明都可以看到自己以后的模样,却还是忍不住眼馋!
再看玉玄,无论什么时候,他都那样张扬不羁。
子非噘起了嘴……
这玉玄不知从哪里捉了只略通灵性的老鼠,悄悄养在逍遥殿里。姐妹们人人讨厌,都知道这东西在人间是四害之首,可他却喜欢至极。更可气的是,老鼠来了后,他开始管自己叫“子老鼠”。他的理由是,子是子时,在人间就是代表老鼠,还说子非怎么看怎么就像老鼠。
子非想到这些就生气,已许久不理他了。可是他照样叫得开怀,只要没有父母和玉灵儿在,无论子非高兴也罢,愤怒也罢,照叫不误。
“子老鼠,你在想什么呢?”玉玄问道。原来他与茉莉比试已停。
子非不理。
玉辰儿打趣道:“过几日,爹爹就要给你选娘子了,你还在欺负妹妹,不怕吓坏了未来嫂子呀!”
子非拉着茉莉离开练武场,只听玉玄没好气的说道:“吓坏倒好了!”
玉玄牵着玉辰儿跟在后面。路过逍遥殿前,玉玄拉住子非,道:“有事找你帮忙!”
子非拍开他的手,道:“我不帮!”又要拉上茉莉离开。
玉玄将茉莉和玉辰儿推开道:“你们快去玩去!”然后拉上子非就往逍遥殿去。
玉辰儿拉着茉莉佯装离开,走到转角躲藏,道:“不知道哥哥又要捣什么乱?”冲茉莉眨巴眨巴眼睛,两人相对而笑。等他们进殿,悄悄走向逍遥殿。
逍遥殿里,大厅圆桌上一个黑中透着淡淡碧绿光泽的笼子里,一只半尺长的灰色老鼠正在吃东西。玉玄伸出手指逗弄它,老鼠完全不加理会。
子非隔得远远的站着,她问道:“你有什么事?”
玉玄轻嘘一声,做了个禁语的手势,捉出老鼠。子非知道茉莉和玉辰儿到了窗外,叫道:“快跑!”
玉玄早扔出老鼠,那老鼠直扑茉莉和玉辰儿。两人吓得花容失色,茉莉叫道:“玉玄,你太坏了!啊……”拉着同样尖叫的玉辰儿跑了。
玉玄乐得哈哈大笑,道:“看来效果会很好哦。灰球,回来!”
那老鼠回头望着他,再望望远处的风景,磨磨唧唧的走向殿内,分明有一万个不情愿。玉玄把它捉回笼中关好。
子非道:“你还是放了它吧!”
玉玄道:“我还有用处。”他在桌上拿了个糕点放到笼中,道:“后面替我把事办好自会放了你!”
子非心想不知道他又要使什么坏,得通知妹妹们早做防范。
玉玄道:“好妹妹,三天后就是群仙晏,到时候你能帮我下小忙吗?”
子非心知不是好事,连连摇头。
玉玄道:“只是很小的忙,捣捣乱就行!”
“不要,干嘛要找我,捣乱小妹才是行家!妹妹也超机灵……”
“这事她们不行!不能出岔子。小妹那唯恐天下不乱的人,万一把祸闯大了,我可有得受了。四妹跟大姐最亲,她肯定会出卖我。还是你信得过。”
“不要!”子非叫道。想自己一直都想做爹爹眼中的好孩子。可是,自第一次开始替二哥撒谎,到现在已经为他撒下无数的慌话。子非自己都恼自己为什么每次都心软。心知不听为好,捂着耳朵就往外走。
玉玄拦住子非,拉着她的手,求道:“好妹妹,求求你啦!你也想看着我被爹娘逼着娶妻吗?”
子非道:“娶妻有什么不好的!你都好几百岁啦,也该娶妻……”
“你……”玉玄气急,他低头凑近子非,圆瞪双眼,裂着嘴道:“你就那么希望我成婚?嗯!”
子非将头仰起,也凑近些,没好气,道:“就是!爹爹说得对,该找个嫂子管管你!”
玉玄直气得把牙咬得“咯咯”响,子非没想到能把他气成哪样,心中欢喜,笑逐颜开。玉玄看着近处这张洁净俏丽的脸顿时融化了,他目不转睛的看着子非,眼中柔情无限……
子非只觉他眼神灼人,想要转过脸去,奈何好像中了定身咒,根本动弹不得。
他们离得很近,呼吸可闻。
玉玄俊美的脸近在眼前,脸如雕刻,棱角分明,闪烁的双眸如黑洞将她吸引,子非感觉他的脸越发近了,她仿佛闻到了一种异样的气息,让她深深的沉迷,沉迷的快要忘记呼吸!
玉玄的脸更近了,他们鼻尖碰到了一起,子非浑身一颤,尖叫一声,道:“你要干什么?”心里害怕,不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什么,捂着脸跑了出去。
玉玄心中数叹,呆立许久,而后颓废的坐在桌边,久久不动……
子非仓皇出逃,时不时的回望,害怕玉玄追来。想不明白自己为什么会害怕,又是在害怕什么?她更加不明白刚刚发出了什么,哥哥又打算做什么?她脑中乱作一团。只觉得心扑通扑通跳得好快,脸红面热。
还好,哥哥没有追来,晚餐时间,子非推说不饿,没有去大殿一同吃饭。
接下来的几天,昆仑阁上上下下都忙碌起来。
玉印自接管昆仑阁以来,从未摆过大晏,这次为了玉玄的婚姻之事也算是费心不少。此次虽托词晏仙,私底下都委婉的表明了选亲之意。
仙界之人皆知玉玄是下一任阁主人选,家有待嫁女儿的,不少都动了些心思,欲来者定不会少。玉家族人不少关心此事的,也提前赶来。
还没到晏仙日,昆仑阁里已经住了不少客人,其中辈份最高的就是玉龙子夫妇,他们比玉印整整高了一百三十五辈,玉家人皆称他们为老祖宗。玉印请他在晏仙会上主持,另外还请了玉希坤和玉九两位族中长者到时候主持照看。
转眼到了晏仙日,从清晨便开始陆陆续续有仙子带着自家女儿或是女弟子前来赴宴。
玉龙子带着玉家族人照顾来客,玉印夫妇带着玉玄在正殿迎接。
那些仙子如百花争艳,个个婀娜。或含蓄或张扬,虽个性不同,却或多或少都对玉玄生出迷恋。
玉灵儿四处张罗忙碌,茉莉则和一些玉家的姐妹分在各处陪伴仙女客人们。子非倒是得了闲,得了个特别的差事,让她照看住小妹玉辰儿,不许她惹祸。说起来,这会儿玉家人里她俩最闲了。
她们跑到大殿前,远远看着一拨一拨来的客人,玉辰儿就像个说书人一样,对哪些仙子一一点评。
玉玄今天穿了个湖水蓝的锦袍,将他的皮肤衬得白皙如玉。头顶上挽了个发髻也用湖水蓝的锦带系着,头发梳得一丝不苟。时不时的与人招呼,浅笑细语,子非从未见过他如此正经的模样。他比父亲还要高出半头,在人群中是那样出众,那样耀眼。那些从他身边经过的仙女都舍不得走得太快,有多少仙女是含羞离开的。
自那日分开,玉玄和子非都各自忙碌,子非也有意躲着他,三日没说话没玩耍。子非此时远远看他觉得好像有了距离,看着他与那些花样的仙子交谈,与她们笑语,心里说不出是什么滋味。她觉得哥哥讨厌!那些个仙女都讨厌!
看了许久,玉辰儿道:“这也太多了吧,换作是我,都挑花眼了。三姐,你觉得那几个更好,呆会儿给哥哥建议一下。”
子非懒洋洋的说道:“我觉得都……好。”本来想说都不好的,生生把“不”字吞了。
玉辰儿急道:“不能都好,我看刚才的胡景云和张芊雅都很好。”
子非道:“不好,胡景云太傲气,二哥肯定不喜欢,张芊雅太文静,二哥也不会喜欢!”
“那他喜欢哪样的?”
子非随手一指,道:“那样的!”
“哇!”玉辰儿叫道:“姐姐说得不错!”
原来子非这随手一指,刚好指向了飞到殿前的明艳仙子。她傲然而立,红衣红裙,举手投足间透着一股霸气却不让人生厌,眉眼顾盼凌厉中含着娇媚,让人心生眷恋。她独自而来,与玉印三人好一阵闲聊。
玉辰儿道:“我知道了,她是仙丹阁的方华池!这些仙女里她是最漂亮的了,只比娘亲跟四姐差点,比大姐都漂亮一分,你说是不是!”
子非不悦道:“我不觉得!”见方华池与玉玄一直闲聊,拉着玉辰儿道:“别处去玩。”
玉辰儿挣扎道:“我还要选嫂子呢!”她叫得大声,引得殿外众人都看了过来,其中面皮薄的仙女都羞红了脸。子非尴尬的冲着众人一笑,拖着她飞跑。
玉玄眼光追随着她们跑走的方向,心有惆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