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一鸿没说出来的是,洛雪儿的生死不是大事,但胡逸风的身份才是大事。
甲板上已聚满了人,一个个心焦地看着海中是否有奇迹出现。希望有,瞧云儿和涛儿满眼含泪要娘亲,煞是可怜。
但是,没有。
再没救人上来,怎么还能活着。风一欧都有些坐立不安了,正要跃身下海一探究竟,只见海中终于出来两人。其中一个血淋淋的,竟还用尽全力抱着洛雪儿跃了上来。
洛雪儿似气息奄奄。
血淋淋的是胡逸风。显然这样子是跟风一鹏博斗的结果。风一鹏呢,下面没有人影,想来果然永远与大海同在了。众人一见他回船,心放下一大半,可看到他胸前血色一片,忙要将洛雪儿接过。胡逸风早巧妙地侧过身,避开了众人的帮助,抱着洛雪儿直奔舱内而去。
找着了洛雪儿住的舱,胡逸风不顾自己的伤口,忙忙地将她一身衣裳去掉,手忙脚乱地替她换好衣裳,再将几床棉被盖上,才猛然倒地。风一鹏疯了,应付疯子果然是件吃力的事。要不是他自小在海滨玩耍,是海的同伴,此时哪儿留得命在。
听到旁边重物倒地的声音,洛雪儿才缓缓地睁开眼睛,看着了地上男人胸口的血红。她鼻子一酸,泪如泉涌。勉强支撑着起来,去帮那个她爱恨交加的男人处理伤口。她一触到他的胸口,手被他紧紧握住了。
“我先帮你……”她低低地道。
“只是皮外伤,留点儿血没事。”他有些疲惫。
“那你躺到床上,我给你换件衣裳。”她说。
“会弄脏你的床。”他淡淡地笑。
他还笑,她咬牙:“叫你躺上去你就躺上去,哪来的这么多废话。”弯身,就要将大男人抱起。哪知一弯腰,自个儿头晕脑胀,一个不稳,早坐到了地上。
“雪儿……”胡逸风用尽力气站稳,一手来拉洛雪儿。孰知洛雪儿就如触到了开水般,整个人都往后缩。
胡逸风一停,知道她的心结在哪里,只轻叹道:“雪儿,你如今有孕都三个月了,不能再那么逞强了。”
他还说,她哭。真哭,哭得泪流成河。
两人再这样僵着,就是能从海里活着回来,说不定等下也没有人能活着出去了。冬天海水中的冰冻,岂是平常人能抗拒得了的。胡逸风长叹一声,费力地将自己的湿衣去掉,用干净的裳将一身抹好。也不管胸口还在冒着血丝,只一把搂住洛雪儿,也不顾将她才着好的衣裳弄脏,一齐滚到床上。然后,将三床棉被盖在两人身上。
一室无语。
她神色不豫,却早过了当年的青涩年华,知道非常时期非常对待。为了活命,不得不盖上这许多棉被还互取热量。洛雪儿心事浮沉,只是不做事。虽是相拥而眠,真正的同床异梦。
胡逸风看着那张倔犟的俏脸,低低道:“雪儿,对不起。”
她不答。
“雪儿,我的确欺瞒了你。但是,雪儿,你没有遇上兄弟共妻的事。”
她将脸转过来了:“你不是六闲王,却是二皇子,不是兄弟是什么?”好大的火气。
“因为,我不是六闲王,可六闲王却是我。”他似在叹息。
洛雪儿一震:“此话怎讲?”
“真正的六闲王,早在十二岁时就没有了。”他叹。
洛雪儿睁大了眸子瞧他,是这样么?
“孙太后对六闲王下毒整整三年。当初我们师父到六王府接他的时候,已经是回天乏术。纵是神仙,也难医活。果然如此,在半年之后,他就再也没有起来。”胡逸风道,“但是我们的师父,也就是六年前六王府的赵总管,将这个消息全部封住。只说六闲王要用好药相治,好几年才年出来。而这几年,便是我演练一个王爷的时光。雪儿,人命关天,有仇不报,怎么可能。要想报仇,必须先有机会接近皇室中人,六闲王这个身份对我而言,至关重要。所以,当我出现在六王府的第一天起,就是一个乔装的我。”
“可是,你和他终是有地方不像?”那眉,那眼,六闲王的形象要比胡逸风的可爱得多。
“雪儿,风一欧能易容成面相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的人,我要易成六闲王,简直是轻而易举的事。”
的确如此,没法反驳。
“声音呢?”
“我会口技,所以,要改变声音不难。”胡逸风忽地将她搂紧些,“雪儿,你就是太粗心,要不然早该发现我和六闲王是同一个人了。”
洛雪儿几乎要赞同他,她的确很粗心,特别是当年的马大哈时代。
“风一鹄,胡逸风,这两个名字本来只是顺序倒过来念罢了。”那张绝代风华的脸上,竟不由自主地涌上浓浓笑意,然那忧郁之色,也同时在脸上游离。
风一鹄,胡逸风?倒过来念,的确如此。洛雪儿睁大了眼睛,为何她从来没有想过?果然是个马大哈,当年是,现在也差不多。
“那你本名呢?”她问,听不出心情好不好,但很好奇。
“本名就是风一鹄。当年我被抱出宫去,父皇不舍,将名字给了后面的六弟用。不过,世人也有称我青竹书生。”
“那赵总管到底是谁,为何要助你们兄弟几个?”
“赵总管和林妈妈本是我娘亲的两个忠仆,眼见我娘入宫被害,这才将我们兄弟几个一个救了起来。”
洛雪儿闷不作声。
“雪儿,原谅我。”他恳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