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赵子武明知她独自在外三个月,和他的亲妹妹相依为命了三个月,居然还不知道她成了六闲王的下堂妃。洛雪儿想笑,笑不出来;想哭,欲哭无泪。
天哪,她才伤心地从六王府里逃出来,这个兄弟居然叫她回六王府。洛雪儿调节了半天的好心情,一下子全垮掉:“我绝对不再回六王府,死也不回,这辈子都不回了。”要令她洛雪儿真正伤心可不是容易的事啊,可六闲王成功地做到了。
心儿悲凉啊!
“臣以后不会再轻易来了。”赵子武拱手行礼。
洛雪儿大惊:“为何?”
“六王妃,臣不想做乱臣贼子。”赵子武已然走了出去。
旁边的赵小露高高地吊在半空的一颗心终于放下少许。许多事,当断则断,不断反乱。她的哥哥,当真是个铁铮铮的将军,才刚动心,马上又绝情了。好,对他与洛雪儿都是好事呀!
只是五哥心里,当真能将这份惊情扼杀在萌芽状态?
“这儿没人要你做乱臣贼子啊?”洛雪儿哪知道自己穿女装给赵子武带来的莫大的冲击,更不知道赵子武一会儿之间走过了多么坎坷的心路历程。赵子武为何说不想做乱臣贼子?洛雪儿只觉得莫明其妙,追到门口,见赵子武果然连头也不回,竟似避如瘟疫般,大踏步地走出去了。洛雪儿一跺脚:“到底是为什么啊?要死也得有个罪名,我什么时候得罪大哥了?”
她的泪珠儿险险地挂在眉睫上。
她今天心情特别不好,心口那块大石头沉沉的,压得她几乎想堕落,需要有人助她起来呀。等了半天终于有兄弟来说说了,可谁知连这个铁杆儿兄弟都不理她了。她洛雪儿不是人见人爱么?连朱玉儿都恨她不起来,妒忌不起来呀。她什么时候有这么令人心烦了?有这么令人讨厌了?心里难受难受啦。
赵子武走到大门口,停了下,却不回头,似下了很大决心才道:“我保证,在我有生之年,无论任何时候,无论任何地方,无论任何事情,我赵子武一定都会竭力维护六王妃的周全,以命相护,也在所不惜。但仅此而已,从此后我们就是路人。”
这是什么跟什么?有这样以命相护的路人么?洛雪儿呆呆地望着那个心目中的英雄兼大哥打开院门,毫不留恋地走了。直到那魁梧的身影消失在夜色中,洛雪儿才悲从中来,真想放声大哭。她难受难受难受啊!
可如今的她已不是当初的她了,再伤心的事儿,也懂得放在心上。她幽幽地叹息着,终是忍不住,一声悠长得穿破了夜空的叹息声,传出了好远好远。
好吧,夫君离去了,兄弟也离去了。她还是接着孤家寡人过吧!
她却不知,赵子武在闻得她穿破了夜空的叹息声,嘎然止步。这个红颜知己,对他而言,极其致命,极易沦陷,然而他要不起,也不能要。他是个铁铮铮的坦荡荡的男子汉啊!不屑于做小人,所以只能循逃了。只是他并不知道,洛雪儿如今已不是六王妃了,否则,也绝不会下这狠心的。纵使男女有别,也不至于这样决绝。
不能做情人,兄弟姐妹未尝不可啊!谁说男人女人在一起就得有暧昧嘛!
但是……他的心会不受控制的。
为什么要在错的时间遇上对的人?所为红颜,原来真是身为红妆时才能给人真正的震憾。当一个巧笑倩兮的小女人对着你娇媚地笑着的时候,触着了男人心中一生难以出现的柔软,一个顶天立地的男人能将她当成兄弟么?
难,难如上青天!若能,诚然是自欺欺人。
赵子武长叹一声,终是头也不回地走了。
这里洛雪儿愈发郁闷得无以复加,只觉头重脚轻。为六闲王,为赵子武,为自己。叹着叹着,思路清明了些,隐隐知道都是女装惹的祸,早知道她绝对不在赵子武面前穿女装。人一生得一知己何其之难。她有幸得之,却又不幸失之了。
女人麻烦就算了,为何男人也这样麻烦?可惜了这么一个堂堂的英雄好汉,原来也有看不破的地方。
同在四月城,总是会有相遇的时候,下次两人见到时,当兄弟,还是当路人?
“王妃怎么了?”玉如意觉察到这边不地劲,连忙过来问。却见早没有了赵子武的身影,洛雪儿一脸苦相,泪盈于睫,叹息连连。赵小露在一旁眉儿深锁,无计可施。而小鱼儿小雁儿在旁却不闻不问。这两个丫头,除了洛雪儿的安全之外,其余一概不管。
当然,更主要的是,她们想管也管不了。丫头管主子,她们还没大胆到这程度,也没那能力。六闲王当初还想管自己的王妃呢,可哪里管到了?
“没什么。”亏得洛雪儿心情低落得几乎自闭时,还能回答玉如意的问话。说完,接着叹息。
“雪儿,这样心里闷着会伤身的呀!”赵小露无力地劝着。
“伤就伤吧!”洛雪儿无力地看着窗外沉沉的暗夜,唉,有人在乎她伤身么?
劝说又有何用?赵小露眉儿一皱,回头问,“小鱼儿,今天王妃回王府发生了什么事?”
“那个……没什么大事呀!”小鱼儿一副百思不得其解的模样,“六闲王病得厉害,出去游玩了半天,后来王妃补了一下觉,醒来就和王爷告辞了。王妃告辞时顺便将朱玉儿送回相府了。”
小雁儿抛给小鱼儿一个惊讶的眼神。很好,这小鱼儿终于也开窍了。
听起来没有什么不对劲,可是现在绝对不对劲。可能在六王府还是发生了什么事,再加上洛雪儿对赵子武的大哥式的情怀真的深重,这会儿也与她决绝,可谓雪上加霜。不怪洛雪儿来个总渲泄了。赵小露冰雪聪明的一个女子,见多识广,这会儿见洛雪儿如此悲痛欲绝,知道多说无用。赵小露微微一叹,站起身来,走到洛雪儿身边将,洛雪儿的小脑袋搂至怀中,任她无力地靠在她身上。洛雪儿虽只是哽咽,可是却很快将赵小露的衣裳透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