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一会叶蓓问他:“是不是觉得我太不讲道理,欺负你了?”
“没有啊,我这会只觉得心里惭愧,因为刚才学得并不太象,回去拜个师傅好好练习练习。可惜现在城市里面不让养猪,只能等会到书店找盘正版CD,就是不知道有没有那位猪大师出过唱片,书店里边有没有卖的啊。”
说完壮着胆子恬脸看着叶蓓傻笑。叶蓓脸上已是一片阳光灿烂,笑得象朵盛开的花似的了。
其实这几天在他心里一直有个心思,那就是想着送叶蓓一件礼物。这么长时间了,自己除了买过一次花之后,再没什么可以表示自己心意的礼物。虽然人家叶蓓叶算是见过世面的大家闺秀,并不缺少自己这锦上添的一朵小花,但无论出于对她好几次帮自己忙的感谢,还是为了表达一下自己对她那份感情的付出,都觉得这是应该做而且要马上做的一件事情。虽然并没打算学人家送件礼物就讨得女孩子的欢心,但总觉得自己对她的这份用心总是应该有所表示。那怕只是让对方知道在他心里有着多么重要的位置也好。只是他一直以来并不善于猜测女孩子的心思,所以想要表达自己的时候往往觉得不得要领,甚至有点担心弄不好的话反倒会弄巧成拙。尤其是今天叶蓓为了自己的事情一直跑来跑去的忙活,就更是觉得过意不去。
本打算问问她喜欢什么,可看电视里面的情节好象送女孩子礼物好象得讲究送她一个惊喜,要靠自己平日里用心观察,发现她对某件东西情有独钟,然后投其所好。买了回来突然呈现在她的面前,这样才能有因为出乎她的预想而欣喜若狂的效果,因为只有用心挑选的礼物才有着十分的诚意,一旦偷懒,缺少了一份真诚在里面,那怕再贵重的东西,都无形中价值缩水,变得失掉意义了。
可要命的是,叶蓓却总是没有给他任何这样的机会。跟叶蓓认识这么长时间,好象并没发现她对某样物质方面的东西会产生特别的迷恋。
其实这应该归功于叶蓓父母从小的培养。使得她早早对那些对于其它女孩子充满诱惑的东西有了份天然的免疫力,基本就相当于猪哼哼听得多了再看见别人吃猪肉也就不会眼巴巴地眼馋。不象普通人家的女孩子往往因为了一点点的物质利诱就上了别人当。只是这么以来,连真心喜欢她的人想表达一下的都变得有了相当的难度。这让林强一段时间来颇感头疼,费了许多心思却不知道该送什么东西才好。直接问吧一则更显得自己没用,二来表明自己不够真心,一时之间有点不知怎么办才好,只好把事情先放着,等有机会探听一下叶蓓心里喜欢什么再说。
就这么着心里七上八下,许多事情都悬而未决的放着。常言常债多了不愁,跳蚤多了不痒,他也只能当做这些事情暂时都和自己没什么关系。只凭直觉来决定每天该做什么事情才对。象只逃不脱敌人追赶的鸵鸟,只好把脑袋埋进沙里了事。可是他忘记了该来的一定会来,单这么躲着并不能让原先的问题自己解决。
至于那两千块钱,现在倒成了压在心底的一种负担。这几年的生活让他养成了个习惯,公司里其它同事们总喊着一个月工资不够花,而他平日里节俭惯了,倒也觉得还好,每次领了工资,总得先记着拿出一部分来寄回家里。二千块是他的协议工资,其实只要公司的业务还过得去,他每月还是可以有一部分的业务提成可以拿,所以也并不觉得很紧张。可毕竟只是工薪阶层,不像人家有日进斗金的本事,所以最多只是靠委曲自己,减少所有可以省下来的开资才有目前的状况。这让他常常觉得自己好象变成了个精打细算,善于算计的乡下老太太。只是这两个月来公司的业务并不是太好,再加自己最近事事不顺,对工资的希望也随着降低了许多,每个月能拿到全额工资就已经心满意足了。至于为什么要那么节俭,并不是因为自己不想去消费,而是目前的生活总让他缺少了一种安全感,手头多少有点积蓄的话,在心底好象就有了点底,不象人家周围那些从小在城市长大的年轻人,可以随性而至,以月光族自居。他知道那是因为人家要么是根本不用考虑那个为时尚早的未来,要么就是对未来充满了自信,而自己除了靠自己奋斗,周围根本没有什么可以依靠。自然不能和他们相提并论了。
这天电视台发了通知,先进行第一次合练。
以前在电视上也看过类似形式的节目,看那些选手们在台上口若悬河,侃侃而谈,自己先暗自思量了下自己真要有机会胜出时能不能也如他们一样出口成章,思量半天却是心里发虚。自小到大,一直就羞于在公众场所出头,上小学时因为长得乖巧,被年轻的女老师提名当班长,别人当了班长,周围同学都紧着跟在后面巴结奉迎,可自己天生不是当官的材料,缺乏压得住阵角的威严,班上同学有什么事情,自己管不了,只好跑去报告老师,很快就被几个坏小子起了个“跟屁虫”的外号。自己跟他们去理论,人家却根本不理会他,反倒一顿冷嘲热讽,惹得急了只好又跑去报告老师,结果没过多久就被几个坏小子联合起来陷害了一把,惹得老师都对他失望了。时间不长就把班长换了别人。后来上中学大学,别的同学发起许多活动,却再也没有把当领导的机会给他,一直只把他当做众多追随者里的一个,最多就是跟在人家后面喊喊口号而已。而这次看来却是非得上台不可,而且如果一旦自己入了围,可能就一下成了公众人物,整个城市的人都得坐在电视机前看他了,这就更让他觉得心里忐忑不安。
电视台以前并没来过,在印象里觉得一定是个挺神秘的地方,平日只在屏幕上看见过的那些俊男靓女的主持人大到荧屏前的一举一动,小到镜头前脸上的每个细微表情,都应该是受过专业的训练,基本应该是跟普通意义的平常人完全属于不同的另一类人。所以当第一次看到他们也和大家一起吃饭的样子,让他心里颇感有些意外。等到看他们开始工作时,才知道原来他们也常常说错台词,而且大家也都早习已为常了,平日里在电视里一付端庄大方的女持人原来生活中和电视上完全是两种状态。说错了词,常常会带点歉意地做个调皮的鬼脸,大家也就宽容地笑笑然后重新来过。至于那些跟自己一样第一次参加这种活动的选手,则大多跟自己差不了多少,原先以为的临场发挥,其实都是提前精心反复排练好了的。这让他对自己多少有了点信心。
另一个发现就是原来电视台并没自己想象的那么大,当然国家级的电视台自己没机会去过,只是在电视上偶然看到过中央电视台那座造型别具一格的大楼,按自己想象那里面一定会是一番大国气象。这里因为只是一家市级的电视台的缘故,平日里在整个城市抬眼就能看见的发射塔就在院子里面,进去之后却只是一栋外表看上去再普通不过的五层办公楼。各部门分工明确,除了一间平日用来录制节目的演播厅,其它部门原来跟一般的机关差不了多少。这让他心里倒觉得有点失望。因为实际看到的跟原先想象中的电视台有着挺大的一个落差。
一直以来,那座高耸的电视发射塔一直给他一个错觉,好象电视台,包括电视台里面的人就应该如那塔一般高高在上似的。其实想想倒觉得自己可笑,如果真按自己想象主持人们每天爬那么高去顶上播新闻,岂不更让人觉得不可思议?只是心里这么想着,却还是觉得电视台原来也不过如此,有些时候还不如自己见过的其它私营公司来得更有气派更让人有种心里生畏的感觉。
他的这种想法还没停留多长时间,却马上给人家电视台的人来了个下马威。下午去的时候,电视台几个年轻人正忙碌着准备器材,灯光组,音响组,摄像组各司其职,看上去年纪跟自己差不了多少,但干起活来的专业程度让他一下子没了刚才的那种轻慢,而是在心底里觉得有点自愧不如。想想同样的年纪,可人家怎么算也是编制内的人,不象自己创荡这么多年,依然只能算是只孤魂野鬼,有时甚至怀疑,全国十多亿的人口数据里面,到底有没有算上自己,即使算上他,对于整个国家来说,可能也属于可有可无的那部分人群,因为对国家没有多少贡献,所以国家也就懒得理他,而任由他在这个小小的角落里面自生自灭。而不象人家那部分人,对于这座城市来讲,最起码有着相当的重要性,如果缺少了那一个人,可能大家晚上就没电视可看了,而缺少了自己,地球却依然照转不误甚至可能因为少了他的重量转得更快些也说不定。基本上不会引起任何人的注意。所以从相对重要性来讲,自己跟人家根本不属于一个档次。这让他心里很是郁闷。
这次录像的是个唯一的一个大演播厅,主办方先把入围的二十位选手召集起来熟悉一下环境。然后再讲讲录制过程中的一些注意事项。林强记起原先好象看到过公司那位美女同事的名字也在列在报名表里面,可上次集中起来试装时,好象并没看见董敏出现,这让他心里稍宽心了些,心想可能是她并未入围,要么就是叫这个名字的人太多,只不过是同名同姓而已,反倒是自己太过多虑了。其实想想倒不是自己怕输给她,而是觉得原本的同事,而且是位女孩子,真要成为对手在台上生死较量,自己难免觉得会有点于心不忍。只是这次的机会实在难得,自己绝不能轻言放弃,所以就觉得有点为难。按说这也没有什么可害怕的,如今崇尚商品经济,公平竞争,而这座城市也并不大,有如此难得的一个机会,有实力的年轻人同台一决高下正很正常,而且还被说成是年轻一代个性张扬的一种表现。可偏偏他原先接受了太多传统文化的熏陶,心里一直种下了怜香惜玉的种子,总觉得和女孩子竞争,自己即便胜了,也觉得有点胜之不武。所以才会暗暗庆幸她并没出现。
可让他没想到的是,这次召集起来的第一次合练,刚进大厅,便看见一个熟悉的身影,也是一身职业女性的打扮,而且今天的妆化得更加细致,和几个女选手站在一起轻声说着什么。
那人正是董敏。
他脑子里想起了那句话:该来的总归要来。躲是躲不过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