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了一会,就看叶蓓远远过来,边走边抬头一家家看门外的招牌,他赶紧起身迎出门去。
叶蓓进来先四周打量一下环境说:“你倒挺会挑地方的,这里环境还不错。”
林强嘿嘿笑两声,忙拉张椅子请她坐下,招手叫待应过来点了两杯红茶。
“你的胳膊没事了吧?”一坐下林强就问。
“我的胳膊没事了。可我觉得你这两天好象有什么事情,所以今天才要来问问你。当然你也可以不说。因为到目前为止,我最多也只能算是你的一个朋友。你不说也很正常,”说完两手往胸前一抱,眼睛象装上X光透视般直直盯着他。看到她做这个动作,林强相信了她的话,看来她的胳膊真的没事了。自己也放下心来。
林强觉得那眼光已透过他身体,在研究后边椅子靠背上的花纹了。心里的念头转了几转,觉得自己再装也躲不过她锐利的目光,还是老实交待了为好:
“这两天的确是碰上点事情,本来想跟你讲的,不过前面已经麻烦你帮我好几次了,这次实在不好意思再惹你心烦了,怕让你觉得好象我只有每次找自己惹上麻烦需要帮忙的时候才去找你。一来显得我没用,二来会让你觉得我这个朋友太现实了。不知道别人会怎么认为,反正我不想给你留下这么种印象。我真是这样想的。”
说着拿过那瓶药酒过来递给她:“这个药酒对你的伤应该挺管用的,你可以试试。等我把事情处理好了到时咱们再好好庆祝一下。”
叶蓓的眼光显得柔和下来:“你为什么要对我这么好?”
“因为在这里,你现在差不多是我认识的唯一个朋友了。”
“那你以前没朋友吗?”
“原来当然有了,不过这几年大家都各奔东西了。现在身边的基本上是只能算做同事,跟朋友好象还是有很大差别的。”
“既然把我当朋友,你有什么事情就该说出来啊,能帮上忙更好,帮不上忙那怕出出主意也好。总比一个人什么事情都闷在心里好吧?”
他很久没有听人对自己说过这种话了,这几年在外边苦苦打拼,早早就已经认为所有的事情都要学会自己去面对,再加上早先的朋友早已经各奔东西,早已习惯了一个人的生活,可这会才突然发现,原来自己内心里还是一直期待着有人来关心自己的。
“如果单单把你当朋友的话,那当然这会说的,可我又不单纯是当你是朋友,知道吗?我心里一直有个愿望,如果有一天遇上一个我喜欢的女孩子,一定会尽自己所有的能力去呵护她,绝不会因为自己的无能而让她受到任何伤害,也不会让她整天替自己担心,也许你会觉得我过于理想化,但我心里真是这么想的。如果做不到这一点,最起码我自己觉得不是一个合格的男人。如果有时我这个人会让你觉得在逃避什么的话,那可能就是因为我还没有充分的理由说服自己已经有了可以去喜欢一个人的条件。但我会尽自己最大的努力争取做到的。”
说到这里,脸上露出丝带点羞怯的笑容出来,“是不是觉得我这么想很蠢啊?”
“是有一点。”叶蓓这么说着,声音却加进许多温柔进来:“因为你不适合生活在现在这个社会里,现实中间抱这种想法的人往往到最后都会死得很惨。等你觉得你够资格喜欢一个人的时候,可能她早就远走他乡,不再你身边了。如果真是那样的话,受伤害的可能就是两个人了,你这不是蠢是什么?”顿了一下,又重重地加了一句:“不仅蠢,而且还很自私。因为你只顾及自己的感受,而没想到你身边的人会是种什么样的感觉。有时候坦诚应该比一味的呵护更重要些,你说呢?你以为这样就可以让你爱的人安心吗?”
林强一时被她说得没了回答。停了半天才说:“我很长时间没这么说过话了,也许你说的对,不管怎么样,能有个朋友坦诚以待的聊一下天,其实是件很幸福的事情,自打我从学校出来,就已经很少有这种机会了。如果没有我给自己设定的那个条件,其实我早就会给你说:从一见你的那一刻起,我就已经喜欢上你了。”
叶蓓盯着他的眼睛:“那你想不想知道我会不会喜欢你呢?”
“对这点我并没抱太大的奢望。因为现在我自己都几乎找不出来有什么地方值得你喜欢的。我目前能够给你的,好象只有发自心底的关心而已。所以只好在心理上把自己想象得很高尚,对你所有的付出都是不求回报的,如果能够一直在心里头喜欢一个人,我已经感到很幸福了。”
“你是不是什么事情都得先弄得清清楚楚才去做决定?会不会觉得这样子活着太累了啊?”
“没办法,有时我自己都讨厌自己,可讨厌过了,还会这么想,应该是我这个人就是这种性格,改不了了。”
叶蓓喝了口茶,叹了口气。“可怜的男人……”
林强被她的这声气叹得好象真成了个窝囊废一般,赶紧转移话题:“咱们还是说点正事,不然别人听见以为两个哲学家在这里讨论有关人类未来发展的大事呢。哲学家跟精神病患者只有一步之遥,弄不好让人当精神病给抓起来就划不来了。我现在一下子想通了,该说的话先说出来,至于你怎么看我,这还真不是我自己能左右得了的。这两天正为这件事犯愁呢,现在就当说个故事给你解闷,免得让你觉得我不通人情。”
于是便把自己如何买二手车,然后又莫名其妙上了新闻,结果被人家厂家找上门来,无缘无故惹上一脑门子官司的经过细细给讲给叶蓓听了。自己说的时候都觉得仿佛是在讲一个《一千零一夜》里边的故事一般觉得不可思议。可明明这一切都是事实,而且全都在这不到一个月的时间里全都在自己身上发生了,让他想不相信都难。
叶蓓听完反倒笑了:“我可真服了你了。上次找东西被当小偷抓进了警察局,这次倒好,又跟宝马车搅到一起又准备去法院转一圈去了,看来你还是蛮有创意的,原先有点小看你了。”
林强赶紧说:“你快别笑话我了,刚才还嫌我不把你当朋友,这会说出来吧你又在这看热闹,你说我这是招谁惹谁了?真是人走了背字喝口水都塞牙了。你要能想办法就赶紧帮我出出主意,想不出来办法那怕安慰我一下也成,不然这次我可比上次还惨了。六万块钱,我把自己卖了都不值这个价。”
叶蓓还是在笑:“那不一定,你真想卖的话,多打点折我倒可以考虑考虑。我买回去帮我看个门提提鞋什么的倒也不错。”
林强被她气得笑了:“好,真要这样的话,晚上睡觉我就在旁边瞧着,看某些人会不会半夜流哈拉子或者打呼噜什么的。”
叶蓓听得又气又羞,伸手在他胳膊上拧了一把:“我再叫你胡说—”刚说完又转过头去笑了起来。
林强被拧得一呲牙,吸口冷气:“你小心点胳膊,原来你平时的淑女形象是装样子的啊,这会可算是露出原形来了。”
叶蓓听他这么说,倒真的一脸正经起来,收住了笑容:“我还以为多大的事情呢,法院又不是他们家开的,到那里都要讲证据的,拿不出来证据的话,咱们倒可以去告他排谤。到时候看谁厉害。你不是读过挺多书的嘛?怎么?上学的时候法律常识的课都白上了?一看你就不是个好孩子。”
林强听他这一说,觉得心里有了点底气:
“我这人一向老实正派,又不爱惹事,那里还有去学什么法律啊?不过从现在开始我明白了个道理,我不招惹别人,可不等于别人就不来招惹我了,这不,无缘无故地事情还真就找上门来了。看来还真得抽空学学这方面的知识,不然被人一唬就先给唬住了。”说到这又想起来什么似的说,“还有我在网上查资料的时候,看到咱们上次出事故的那辆车就是宝马,那款车普遍存在着安全方面的隐患,网上好多车主正联名投诉这个厂家。上次我跟伟歌去修车的时候,还专门留下了些相关的证据,弄不好这次还真就派上用场了。”
叶蓓一听,更理直气壮起来,“那还有什么可怕的?他们不来找你,我还得去找他们呢。我先去找个律师朋友咨询咨询,伟哥他们也差不多该回来了,到时候咱们跟他碰碰面。”
林强原先只是贪恋人家的美貌,而这会一下子更是对她的果敢作派佩服得五体投地了。自己原本以为那么严重的事情在她面前竟然是举重若轻,谈笑间已经化解掉了大半。不由人不对她另眼相看。相比人家,自己实在太过犹柔寡断,婆婆妈妈了。一时间胸中一股豪气涌上来,转头喊服务员过来说:
“拿瓶好红酒过来,我们先好好庆祝庆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