退朝以后,虞世南回到了府邸。
虞世南的虞府并不大,没有其他王公贵族的府邸那样,到处都是华丽的亭台楼阁,或是遍地的奇花异草;总之无论是大小规格或者是华丽程度,都和朝廷一品大员的身份极为地不相称,看起来就像是普普通通的员外府邸一样,可是虞世南却是不以为意,甚至还甚为地满意。毕竟君为舟,民为水;水能载舟,亦能覆舟;能够与民同乐,和百姓为伍,这自然是虞世南一直所梦寐以求的一大乐趣。
虞世南回到府邸,刚刚坐下来不久;口中不觉感到有点干渴,于是便很自然地顺手拿起了桌边的茶杯,用手试了试温度,既不烫手,也不冰凉,温度刚刚合适,看来丫环们对老爷的时间把握地恰到分寸。
打开盖子,嘴角刚沾上杯沿;不知什么原因,亦或是想到了什么,虞世南顿时停住了。
自言自语地说道:“不对······不对呀。这茶······不对的。这到底怎么回事!”
虞世南刚刚思量起这茶是大有不同之后,眨眼间就听见门外忽然间传来一阵少女的声音,这声音就像银铃般一样,而且略微之中稍带点得意。
“虞大人,您觉得怎么样?!这上好的乌龙茶,可喝得口感好些?”
这在寻常人看来,发现自己的茶被人做了手脚,显然是大惊失色或是大声呵斥,总之就是一定要让那人把事情弄清楚罢了;可虞世南听到这位少女的声音后,却不但没有惊慌失措,反而是镇定自如,犹如泰山;就像是事先预知了一样,也像是对这事习以为常一样。
只见虞世南笑着对门外那还未进门的少女说道:“呵呵······如果当茶杯里的茶水,这么地不冷不热、温度适宜的话,我想在这世上,除了我那宝贝女儿香儿之外,恐怕怎么找也找不出第二个人了。”言语之中,甚是得意。
门外那少女传来一阵夜莺般清脆的笑声,只见一位十七八岁的少女,迈着轻巧的步伐走进来,其容貌俏美不可言语。
那少女进屋后微带得意着说道:“爹爹······这可是上好的乌龙茶啊,我特地差人从闽南日夜兼程带过来的,颗颗都是一品的,千万不要辜负了女儿的一片苦心哦。”那少女说完以后,似乎是想起了什么。
接着说道:“爹爹,也不知道你身边的那些丫环是怎么回事,总是把握不住您的心思;她们最小的都跟了你好几年了,但是到现在为止,她们根本不知道爹爹你什么时候回府、什么时候要喝茶;总之呢,十年也好,二十年也好,她们呀,一直都像个新人一样,让人不放心的呢!”
虞世南听到女儿一直在说他的丫环不如她,笑着说道:“哈哈哈哈,是啊,是啊。这些个丫环,怎么能猜得透爹爹我的心思呢;这方面要是跟香儿你比呀,那绝对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上,怎么比都是比不得的啊!”说完,虞世南更是笑得厉害。人人都常说‘知子莫若父’,但是反过来的话,却不见得会差死到哪里去。
进屋的这位十七八岁少女,正是当朝五绝秘书郎虞世南之女——虞凝香。
虞凝香转了一圈,弄了弄头发说道:“好了,好了。爹爹,茶还是趁热先喝去了吧,再不喝下去,茶可就凉了啊。”虞凝香顿了顿,像是想起了什么,略带兴奋地说道:“啊······对了,我最近听说爹爹您要打算去一趟江南,是不是真的啊?”
虞世南闻了一闻杯中的茶,不禁地叫道:“好茶!”稍微喝了一小口,在嘴中细细品味以后;满意地说道:“是啊,像这样连你娘都未曾知道的消息,就已经被香儿你打听到了,爹爹我现在可真是老了,看来什么事情都瞒不过你这个机灵的小丫头啊。”
虞世南似乎是猜出了虞凝香的心思,接着说道:“怎么,连这样的公差事都打听得这么着急;是不是也想跟着去了啊?”一看虞凝香那笑靥俏丽的脸上,略微之中起了点变化;虞世南的话语中,猜得是八九不离十。
这一猜倒真的是猜中了,虞凝香虽贵为当朝五绝秘书郎之女,这天下间的大部分想要的东西,都是一声说下去,就立马有仆人赶去大老远的地方,花重金买下来,送回府邸;所以当虞凝香买到上好闽南乌龙茶的时候,是完全不需要自己动手,而是支会一声即可。这样看来‘一骑红尘妃子笑,无人知是荔枝来’,这句话并不是只有妃子们才有的特权,而是达官贵人们都能或多或少拥有的特权。
虞凝香那美艳的脸庞略带惊讶且不太好意思地说道:“啊······爹爹,你居然回答了,猜得让我都很是惊讶;要知道在这之前,每次我问起这样的问题,你可是从来都不曾回答过我半句的啊。既然爹爹你愿意回答了,那也就是说爹爹你已经答应了,是吗?”
虞凝香见从来都是这么铁面无私的爹爹,居然高兴地回答了自己的问题,心里很是欢喜;这要放在从前虞世南那是果断地就会拒绝她的要求;在虞世南看来,虞凝香虽有着绝代俏丽的容颜,但并不具备一个真正的淑女形象;作为一个真正的淑女,是绝对不会去舞刀弄枪、更是不会经常想着到处去游历。但人就是经常会这样,有时候那些外表贤淑端庄的人,内心却野得很;有时候外表倔强的人,内心却极为地平静。很显然虞凝香是前者,而绝不会是后者。
虞世南那是自然知道女儿的那些小心思,说道:“以前爹爹不让你去,是怕你出去以后太野;在外人看来,和你的形象比起来真的是天壤之别、判若两人;但这次却不同了,这次爹爹我要顺便拜访一位故人,不过你应该叫他叫做大伯;我记得你小时候那会儿,他还曾经抱过你,对你甚是喜爱;不过那已经是十多年前的事情了,相信你去了以后,大伯他要是再次见到你,一定会很高兴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