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本能地想要开口大喊一声“啊--”,完全忘记了自己此时的状态,嘴巴刚一打开,“呕”地一声,吐了那玉树临风的男子一身。
在我晕过去之前,我清清楚楚地看到了卓皓那张扭曲得变形的脸,一点一点消失在黑暗之中。
子曾经曰过,任何时候都不要认为你的人生已经到达了狗血的巅峰,只要你还活着。
当第二天在酒店的房间里醒来的时候,我那因为酒精作用而痛得快要炸开的脑袋里,莫名其妙地蹦出了这句话。三秒钟之后,我猛然惊觉自己身处何方,当时,我一个激灵,跟屁股着了火似的从床上蹦了起来,颤抖着双手掀开床单一看--
谢天谢地,雪白的床单上并没有如小言剧情里写的一般出现鲜红的血迹,我略略一松气,再一低头才发现自己身上根本还穿着昨天的衣服,一股难闻的酒臭味。
这才彻底地放下心来,跟滩烂泥似的重新瘫回了床上。
被刚才那一个激灵一惊,这时候我的脑子已经完全清醒了。床头柜上的金色问候牌告诉我这里是光华酒店,我不由暗暗地叹了一声,这姓卓的真有钱,随便开个房都是五星级酒店。
虽然昨晚我喝得很醉,虽然现在我的脑袋还很疼,但是我确定我在失去意识之前,见到了那个姓卓的,而且,吐了他一身。算他有点绅士风度,没有把我扔在马路边上自生自灭。不过,这回我大概又得罪他了。
“唉!”我长叹一口气,看了看手机,居然没有一个电话没有一条短信。也对,现在我正处在冷藏期,根本不会有工作,在这个没有一个朋友的城市里,又有谁会给我打电话呢?无精打采地从床上翻下来,打算梳洗梳洗准备回家。
我确信堂堂卓少不会无耻到不付钱就把我扔在酒店里,但我不确信他是否肯为我付第二晚的钱,现在可已经快到退房时间了。
对于我这种没见过世面的小村姑来讲,五星级酒店的牙刷刷毛仿佛都是特别的柔软,牙膏仿佛都特别的香,俗话说的好,不花钱的享受才是真享受,我一边刷着牙,一边眯着眼睛看着镜子里披头散发的自己,大概是这五星级酒店的特殊灯光的关系,我觉得镜子里披头散发的自己都好美,有点陶醉地飘飘然起来。
就在我美得快要连自己是谁都不记得的时候,外边响起了敲门声。
难道是服务员?我一边刷着牙一边抓起梳子理了理乱糟糟的头发,走出去开门。后来我曾无数次回想起这一幕,都在心里暗暗祈祷,假如上天肯给我重来一次的机会,我一定会把自己从头到尾收拾得干干净净就跟要去参加巴黎时装周似的,而不是这一身酒臭味满嘴白泡沫的衰样--
阿Mo拎着个袋子,一脸震惊地站在门口,而他的身后不远处,是一身白衬衣如同王子一般优雅地坐在餐桌边吃早餐的卓皓,在看到我的那一刹那,卓皓的眉毛明显的扭曲了一下。
“阿…Mo!你怎么…”我话未说完,阿Mo已经身形矫健地闪了进来顺手“砰”的一声把门关上,卓皓那扭曲的表情和目光瞬间被阻隔在外。在这个空档,我把剩下的几个字吐完了:“你怎么在这里!还有那个姓卓的,他怎么还会在外面!”
阿Mo一脸诡异的表情,连连给我使眼色示意我说话轻一点,一边自己压低了嗓音:“我才要问你怎么回事呢!早上我一上班就接到卓少助理的电话告诉我你在这里,让我带上你换洗的衣服来接你。”他上下打量了我一番,“你这衣服是怎么回事?”
我无奈,把昨晚的事情从头到尾说了一遍。
阿Mo听完之后,看我的表情简直就跟见了鬼一样:“林夏薇,我现在真怀疑我自己当初是不是瞎了才看上你,我怎么就会觉得你是个可造之材拼命要抢你到手呢?你简直是,简直是成事不足败事有余!你能不能不要这么卯着劲儿的去得罪卓少?”
“我又不是故意的…”我嘟囔着。
阿Mo翻了一个白眼,把手里的袋子往我怀里一扔:“行了行了,赶紧给我洗干净,我先出去探探情况。”说罢,深呼吸一口气,努力挤出满脸的笑容,转身拉开门出去了。
我用最快的速度把自己收拾得干干净净容光焕发,半个小时之后,镜子里出现的已经不是刚才那个蓬头垢发的“犀利妹”,而是青春可人的林夏薇了。
不知道阿Mo在外面跟那个姓卓的谈了什么,谈得怎样,昨晚我吐完他一身,他现在应该对我深恶痛绝并且不想再看第二眼吧?唉,阿Mo说得挺对的,我真是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典型例子,不能跟许静盈一样讨卓大少爷欢心也就罢了,还…
真是活该我败给许静盈。
不过,现在我应该用什么表情面对他呢?想起昨晚那一幕,还真的是挺尴尬的。
一阵纠结过后,我深呼吸,在脸上摆了一个自认为最自然的微笑,拉开门。
这时候我才看清楚,这是一个套房,而我昨晚睡的房间,只是这个套房的角落里一个偏房罢了。客厅有大面的落地窗,夏日正午的阳光透过落地窗照射进来,显得这空间大而空,而阿Mo一个人孤零零地坐在餐桌边,脸上的表情显然是震惊,以及震惊,尤其是在看到我的那一刹那。
“呃…卓少呢?”我小心翼翼地朝主卧室那边探头探脑。
阿Mo沉默了三秒才回答:“他,走了。”
果然不出我所料,这个姓卓的现在对我是避之唯恐不及了。我心里有小小的哀叹,毕竟姓卓的算得上是个高帅富,被高帅富厌恶总是一件令人不快的事情。不过好在我早就有了心理准备,也没指望在这接二连三的乌龙之后他还会给我好脸色看,或者说跟小言里写的那样,摸着下巴暗暗地想着“这个女人有点意思”,然后深深地爱上我。
“是吗?那真遗憾。”我心里松了一口气,“那,我们也走吧?”
阿Mo显然还没有从震惊中回过神来,坐着没有说话,只是目光森森地看着我,直看得我在这大夏天的也打了个冷颤:“你干嘛?该不会…那个,情况不妙?”该不会是姓卓的不肯善罢甘休,表示要对我进行全面封杀吧?我顿时有点紧张起来,毕竟这也不是不可能,要换做是我被人莫名其妙地吐了一身,还是一个原本我就不太待见的人,我也不会好脾气地大手一挥说一声“在家靠父母出门靠朋友,算了算了”。
“喂,你说话啊!姓卓的要封杀我?”我抓住阿Mo的肩膀拼命摇了摇,这才把他从那个震惊地世界呼唤回来,幽幽地说:“卓少说…”
“说什么?”
“他说他答应你昨晚跟他提的要求。”阿Mo说这句话的时候,表情很古怪,导致我觉得背后一阵阴风。
“我昨晚提了要求?”不会吧,我明明记得我吐完他一身之后就晕了过去,醒过来就是今天早上了,完全不记得自己跟他有对过话,更别说提什么要求了。
阿Mo很郑重地点了点头。
“该不会…我要求他把那部戏的角色还给我吧?”如果真的是这样,我真的要佩服自己的坚强念力,甚至连醉酒了都念念不忘这件事情。
阿Mo又很认真地点了点头:“不过,这是次要的。”他顿了顿,仿佛下定了决心才要告诉我,“卓少说,昨晚,你要求他,包养你。”
“不可能!阿Mo,你不用劝我了,我是很想红,我是很想要那个角色,但是我不至于为这样一个角色而出卖自己肉体的地步。”这已经是从中午离开光华酒店到现在,阿Mo第一百零七次劝我将错就错,接受卓少的“包养”,也是我地一百零七次义正言辞地拒绝了他的劝告。
阿Mo有点恨铁不成钢,卷起桌上的周刊狠狠拍我的脑袋:“什么叫不至于,哎哟喂我的姑奶奶,多少人想求着要和卓少上床都求不来!我告诉你,你能攀上这根高枝,至少能爬上这个位置。”他伸出手来,比划了一个“二”:“二线。”
这话今天我也是第一百零七次听他说了。“我知道,阿Mo,可是我不想--你懂吗,我过不了我自己这关。”我没办法。当初进这个圈子的时候,我就给自己设了底线,我不是纯洁无暇的白莲花,我也知道进了这个圈子就要接受这圈子的潜规则,有需要的话,什么陪酒什么坐大腿,我都做好了心理准备,大不了一咬牙就过去了,可是,上床不行,这是我的底线。能冲上二线,这固然是一个很大的诱惑,但,我没办法说服自己越过这条底线。
“我已经打电话给卓少办公室要求见面了,到时候我会当面告诉他昨晚的事情只是我喝醉酒胡言乱语,请他忘记。”刚刚卓皓的助理打来电话,告诉我明天早上10点钟卓皓有空,他帮我预留了半个小时。
“夏薇!”
“阿Mo,请你体谅我。”我坚定地。
最终,阿Mo妥协了。“既然你有了决定,我也没办法勉强你。不过,夏薇,我希望你回去之后能够考虑清楚,这真的是千载难逢的好机会,你能不能翻身,就看这一次了。你不要忘记,你跟华娱签了十年的卖身契,而现在,公司已经开始放弃你。而且,”他顿了顿,“许静盈,她不会轻易放过你。”
阿Mo的话,如同一盆冷水浇在我头上。
没错,我和华娱签了十年的卖身契。这十年里,我只能接的所有工作都需要华娱的同意,其他的,就算是出去摆摊,假如真的追究起来也算是违约。没有华娱的点头,我甚至也不能恋爱,不能结婚,否则,我将面临的就是一笔天文数字的违约金。
我掴掌许静盈的新闻,在这短短两天的时间里被炒得天翻地覆。当初在花满枝桠最后的冠亚军军角逐的时候,一度有传出华娱高层想把冠军给许静盈的消息,曾在其他两位选手的粉丝中引起很激烈的骂声,还传出了许静盈被华娱高层包养的绯闻,虽然这事后来不了了之,许静盈只拿了个季军,但是后来华娱又力捧许静盈,似乎又坐实了包养绯闻,所以冠亚军两人的粉丝是很看不上许静盈的。
所以那天早上扑浪网的新闻一出,这群粉丝就跟打了鸡血似的激动起来,本着敌人的敌人便是我们的朋友的最高原则,她们一瞬之间全都暂时性地成了我的粉丝,纷纷在网上留言大肆辱骂许静盈,造成的影响相当恶劣。阿Mo不说,我也料得到许静盈绝不会轻易放过我。
现在我是被处罚停工一年,那么明天他们会不会改变主意,变成两年,三年,甚至更久?那么这一段时间里,我何以为生?
我不是梁洛施,不会有大富豪肯为我一掷千金赎身,也没有强大的家族背景,我只有一个常年缠绵在病榻,自顾不暇的母亲。或许我真的应该接受阿Mo的劝告,姓卓的肯跟我玩,这对我来说的的确确是千载难逢的好机会。
可,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