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友鄞
声言“横扫清华图书馆”的钱钟书,正埋头读书,天塌了都不知道。胡适到清华大学参观,眼睛一亮:书的天头地脚写满批注,笔记本布满蝇头小楷。胡适瞥一眼这个大学生,见他椅边放根文明棍,便操起来欣赏。胡适说:“嗨,绅士气派。”自我介绍,“在下胡适之。尊姓?”
钱钟书不认识胡适,但久闻学界宗师大名,心中甚喜,拂开书,与胡适交谈起来。临走,胡适拍拍钱钟书的肩膀说:“看来你们这一代比我们这一代强。我们这一代都是土派的,你们是洋派的。”以后,胡博士又专门请少年气盛的钱钟书吃过三次饭。
1948年,胡适邀钱钟书迁台湾任教。钱钟书略作沉吟,摇头道:“我不能去。去了那里,我没书看了。”
胡适直到晚年,也没有忘记钱老弟。他在台湾版的《胡适先生晚年谈话录》中,特别提到钱钟书,说“钱钟书是谁我不认识,但他的《宋诗选注》我看到了。序言和注都极有特色,非常之好。”远在大陆的钱钟书心里明白,十分感激,常把这一句话指给知交看。
这是读书人和读书人的故事。
我去扬州,应邀为全国煤矿创作会议讲学。新任中国作家协会书记处书记的作家陈建功,也是矿工出身,我们一见如故,相知相亲,唠起读书,建功笑道,他去汪曾祺家串门儿,汪老拿给他一篇先锋派小说,道:建功,你读读,我看不懂。陈建功看了后,说:汪老,我也看不懂。汪曾祺说:你比我小二十多岁,你看不懂,我就放心了。陈建功道:汪老,你这么大的学问还看不懂,我也放心了。
相视一笑,大家道出读书的真心话。
一些人泊来几篓名词买空卖空,炒莫须有的“后现代派”,炒自己,自以为很新潮。有一个老故事:京城召集许多画师,命题作画“深山藏古寺”,众艺匠泼墨渲染山势如何险峻、磅礴巍峨、气势恢宏,却有一幅画,只浅浅淡淡地勾勒出一抹山脚,两个青皮小和尚在山麓水沟畔,仄斜大桶舀水,独此画被选中。所谓“一石则泰华千寻,半勺亦江湖万里”。文化底蕴极其丰厚的中华民族,其实很“懂”,早八百年便“新潮”了。
又想起最近读书界一桩闹得沸沸扬扬的公案。有人编辑《二十世纪中国文学大师文库》,小说卷挑选九位二十世纪小说大师:鲁迅、沈从文、巴金、金庸、老舍、郁达夫、王蒙、张爱玲、贾平凹。编者摈弃了茅盾等。著名学者钱谷融先生认为,为作家排名次是罕见的,这在中国一般是尽量避免的。谁来排,按什么标准排,都是问题,《文库》的编者未尝不知道这样做会引起种种议论。其实,古往今来,最权威的批评家只有两位:时间和人民。现在这么排座次,总有别的动机。
读书的人似乎越为越少,读书界却越来越“热闹”。一些出书的,“说”书的,以为竖起招兵旗,就有吃粮人。当代文学遭小民百姓甚至“书痴”们疏远,盖因文坛上威风凛凛的假大王们吓人。但有真功夫真学问的人,是不会被懵住的,反而认为,他们不地道。
如今,读书人的日子不宽裕,被昂贵的书价搞得闹心。写书的,搞纯文学创作的,在“天下熙熙,皆为利来;天下攘攘,皆为利往”的喧嚣浮躁的社会,与清贫、孤独、不识时务几乎等同,但我以为,物质丰富,生活节奏匆忙,工业标准化,很可能扼制、淹没人的想象力。
生活的贫困和艰辛,反而会刺激人的幻想,激发人的探索、追求,甚至冒险精神。毋庸置疑,能读、能写出高层次的文学精品的人,是精神的大腕、贵族和富翁。他们是当代民族文化的傲骨和脊梁。
(荐自《羊城晚报》)
读书与作文
读书、写文章都与心情关系密切,不同心情下,愿读的书不同,写出文章也各相异。当然,这里说的书是指闲书,而非外语课本或者政治经济学;文章是指随笔一类的性情文字。而非年底工作总结或者“公司人”常挂在嘴边的“可行性分析报告”。
记不清哪位做大学问的,好像是毛主席,曾经劝别人:情绪低落时,读读宋词。这话乍听突兀,回味起来有意思。宋词里,金戈铁马、鼓舞斗志者并不多见,到底还是风花雪月、“格调不高”者居多。那么,心情本就恶劣,读了岂不雪上加霜?可是文人怪,越愁苦,就越想愁苦,苦不彻底不罢休,不能自拔才算高境界。
貌似自虐的行为其实自有其道理,苦已经在了,怎么办?躲绝对躲不开,它会追;置之不理也不行,读书作文者大多善感多愁,没有还去找呢,弃之一旁怎舍得?不如抛畏惧于脑后,迎头而上。苦得凶了,卷起本书,默默念念:“一川烟草,满城飞絮,梅子黄时雨”,真正苦到极处,“竟无语凝噎”,可精神仿佛有点升华的味道,才知物极必反,此言不虚。
苦时读苦书,乐时就读乐书吗?那你肯定不算个文人。且不论究竟乐书为何,反正文人们不会去看,他们心底无时不警告自己,君子喜怒不形于色,切勿张狂,张狂没有好下场。问题是,总是“春风得意马蹄笑”的时候,书总是要读的,这会儿读些什么好?就挑些淡若止水、静若处子、不露声色、老道到家的文字,平抑几欲喷涌而出的兴奋。比方读读“与朱元思书”,读读《老学庵笔记》,读读张岱,甚至读读桐城派。心境平和了,不再老子天下第一了,书卷可以搁下了。
读书与心情关系若此,写起文章也异曲同工。心情佳,文笔畅;心情劣,文笔涩,这不足为奇。奇的是,用什么笔,什么纸写也会反作用于心情。曾经听说某著名作家,写散文用三百字稿纸,写诗用白信笺,写小说用五百字稿纸,非如此则文思不得泉涌。
还有更有趣的例证:一个朋友帮某报社赶稿,就一千字,苦熬一整天写不出。当晚,女儿临帖练大字,草草写完自去睡了,笔墨自然一片狼籍,留待做父亲的收拾。烦乱之下,他也懒得动弹,顺手扯过张纸,温习幼时练过的蝇头小楷。写着写着,心情舒畅,眉间骤然开朗,找到感觉了,赶紧更换纸张。于是,用钢笔写了一整天没写出的文章,改用毛笔一挥而就。
当然,这些格涩处都是极个人化的,算不上什么普遍真理。可读书作文本来就是个人化的行为,治国兴邦的书毕竟深奥难读,载道教诲的文章毕竟不是人人能写,大多数人的读书作文,只为生活得有点情趣,有个依托。尽管它们与心情关系密切,可文章一旦写成,一切背景又都淡化了,作者真正的心情,外人还是不易洞察,落得个“都云作者痴,谁解其中味”。
眼下,写了上面这些文字,我的心情怎样呢?
(《光明日报》1995.12.3)
你属于哪一类读者
柯勒律治把读者分为四类:第一类好比计时的沙漏,读者象漏沙,注进去,漏出来,到头来一点痕迹也没有留下。第二类好象海绵,什么都吸收,挤一挤,流出来的东西原封不变,甚至还脏了些。第三类象滤豆浆的布袋,豆浆都流了,留下的只有豆渣。第四类象是宝石矿床里的苦工,把矿渣扔一旁,只拣些纯净的宝石。”
每个人都可以对照以上四条问一下自己:属于哪一类读者?
孔夫子韦编三绝
孔夫子即孔子(公元前551-公元前479),名丘,字仲尼,春秋时鲁国(今山东曲阜)人,是我国古代著名学者和大教育家。他多才多艺,学问渊博。孔子曾说自己并非“生而知之者”,他的学问都是通过勤奋学习、努力钻研而得来的。
孔子从小就死了父亲,家境贫困,未能受到良好的教育,只有通过自学来求得学问。他从十五岁起开始发愤读书,因为没有人教,在学习上遇到难题就多方向人请教。孔子的学习兴趣很广,从不放过任何一个求知的机会,而且不论学什么,都要问个明白。孔子曾说过:“知之为知之,不知为不知,是智也”,表现出勤奋好学的精神。
孔子年青时曾周游列国,开阔眼界,增长知识。到了晚年,孔子回到家乡,从事编书和讲学工作。这时他的工作很忙,但仍然坚持学习。有一次,他得到一部《周易》。这是一部很难懂的古书,许多人都不敢去研究它,但是,孔子决心要读懂弄通。他把用竹木简写成的几十斤重的《周易》抱回家去,逐字逐句仔细阅读,一遍不懂,就读第二遍,还不懂就读第三遍。这样读来读去,因为读的遍数太多了,把串联竹木简的牛皮带子都给磨断了多次,换了多次新带子。最后,他到底把这部书读懂了,并向弟子们详细地讲述了《周易》的内容。因为孔子读《周易》磨断了多次牛皮带子,后人就把这个故事编为一句成语,叫做“韦编三绝”
(韦:熟牛皮;韦编:指用牛皮绳编联起来的竹简书。三:概数,指多次;绝:断),以此形容孔夫子勤奋好学的精神。
颜渊以学为乐
春秋战国时期,我国儒学的创始人、著名教育家孔子,在家乡聚众讲学,有门徒三千,贤者七十二。其中,颜渊就是七十二贤者之一。
颜渊(公元前521-公元前490),名回,字子渊,春秋末期鲁国人。颜渊出生于贫穷人家,但他天资聪颖,贫而好学,是孔子的得意门生。孔子曾称赞颜渊说:“一箪食,一瓢饮,在陋巷,人不堪其忧,回也不改其乐。贤哉回也(一竹器饭,一瓢冷水,住在简陋的小巷子里,别人都忍受不了这种困苦,颜回却照样快乐。颜回的品德多么高尚呀!)!”
颜渊一生以自己能够向孔子学习为最大的快乐,为了学习,他过着极其简陋的生活,一般人都认为苦得不得了,忍受不了,颜渊却毫不在意地忍受了,并不以苦为苦,相反倒觉得其乐无穷。颜渊认为如果不能学得象孔子那样,即使自己过着荣华富贵的生活,也不会感到快乐。这种快乐是内在精神世界的真正快乐,是任何外在物质享受的快乐所不能比拟的。而使他最感到苦恼的,就是孔子太卓越、太高尚了,简直学不来。这就是后来有人说的“颜苦孔之卓也”。这种惟恐学不到的苦恼心情,实际上正是颜渊以学为乐的志趣之所在。
由于颜渊勤学苦读,他的知识和德行修养都有了很高的造诣,孔子称赞他的德行“不迁怒、不贰过”(不拿别人出气,不重犯同样的错误),“其心三月不违仁”(长时间不离开仁)。颜渊死后,封建统治者把他尊为“复圣”。
荀子劝学
荀子(公元前313-公元前218),名况,字卿,战国末期赵国(在今山西)人,是我国古代杰出的唯物主义哲学家,也是先秦诸子中的一位集大成者。荀子所写的《劝学篇》,经两千多年仍为人们所传诵,“君子曰:学不可以已。青,取之于蓝而青于蓝;冰,水为之而寒于水。
木直中绳,车柔以为轮,其曲中规,虽有槁暴,不复挺者,车柔使之然也。故木受绳则直,金就砺则利,君子博学而参省乎己,则知明而行无过矣。故不登高山,不知天之高也;不临深?,不知地之厚也;不闻先王之遗言,不知学问之大也。……”
据说当孟子做齐国的客卿时,荀子还是一个十五岁的俊秀少年,便到齐国游学,在“稷下学宫”学习。他先后到过齐、秦、赵、楚,后来在齐国“稷下学宫”讲学,并三次被推选为学宫领袖(“祭酒”),做过楚国的兰陵令,晚年在兰陵著书。
荀子在他所写的《劝学篇》中,强调学习的重要。他认为,人的知识才能不是天生的,而是后天勤奋学习的结果。他说:“吾尝终日而思矣,不如须臾之所学也。”意思是,我曾经整天苦思冥想,但是不如学习一会儿收获大。他指出,木材经过加工以后就会变弯曲,刀剑在砺石上磨过就会变得锋利,君子博学,而又能经常自我反省,就会变得聪明。荀子还用“青,取之于蓝而青于蓝;冰,水为之而寒于水”的著名比喻,说明学习没有止境,只要勤奋好学,定能后来居上。
荀子还生动地阐述了学习要持之以恒、锲而不舍的道理。他说:“不积跬步,无以至千里;不积小流,无以成江海。骐骥一跃,不能十步;驽马十架,功在不舍。锲而舍之,朽木不折;锲而不舍,金石可镂。”这段话的意思是,不积累许多个半步,就不能走完千里;不汇聚许多细小的溪流,就不能形成江海,千里马一跃,不满十步;劣马坚持走十天,却能走得很远。用刀子刻东西,刻了一下就丢开,那么,腐烂的木头也折不断;如果雕刻不停手,那么,坚硬的金石上也能刻出花纹来。荀子的这些闪耀着辩证法光辉的思想,是完全可供我们借鉴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