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人见多识广,又曾做官,看的自然没错,这一行数人正是宫中的太监。那居中的太监正是新皇建文帝身边的大红人司礼监副总管王钺。
“爷爷,这些人难不成也是为了小主人的鼎而来?”马三宝问道。
“嗯,三宝儿,你说说,宫里的人到此穷乡僻壤之间难不成是来游山玩水的,你看那几个人的架式,都像是练家子。”老人捋了捋长须,眉头紧锁,“啧”了一声又道。
“怎么这皇帝换了,规矩也都跟着变了不成?”
“爷爷,你说的是什么规矩,我不懂啊?”马三宝又问。
“三宝儿,你有所不知,洪武皇帝开国以来,很是憎恶前朝那些弄权误国的阉人。他说过,阉人好的百里难挑一二,坏的何止成百上千。他亲立铁牌在宫里,上书,内臣不得干预政事,预者斩。爷爷记得那一年大总管齐玉依仗自己资历深,侍奉洪武爷多年。就随便在朝堂外议论了几句朝政,后有人密报。第二天他就被皇帝老儿赶回老家,一时朝野尽知。所以说,要是洪武爷在世,这些阉人在宫里活的都得战战兢兢,哪还敢骑着高头大马的出来撒野。”
“爷爷,您老要不在外面先歇一会,让孙儿进去探探虚实”马三宝见那几个太监进了酒肆,起身道。
“也好,不过只许探听,不许生事。也到时候了,爷爷先做个乃玛孜。(礼拜)”老人家拍了拍孙子,又了看天色。原来这但凡信仰****的,每天都需按时五次叩拜真主,以示虔诚,老人家虽然年事已高,但在信仰上却是一丝不苟。
马三宝走进酒肆,瞥了一眼刚刚进门不久的那几个太监。见那几个人要了一张大桌,紧邻着自己刚才坐的位子。他连忙坐回原位。而奇怪的是刚才一直喧闹的大厅伴随着这几个人的到来突然平静了下来。众豪杰一双双招子俱都放得雪亮,打探着这几个似乎和大家都有些格格不入的来客,空气一下子有些凝滞了。
此刻小二端上了他们已点好的酒菜,一一置于桌上。
“菜已齐了,几位爷,我先给您斟上酒。”小二欲给那主座之人先斟满一杯。却被一旁之人挥手一摆拦下。
“不必了,我们自己来。”那人也许是动作有些过急,冷不防怀中一物“啷”掉落在地上。
邻桌一大汉手疾眼快,拾了起来。马三宝看的分明,那是一明晃晃的金色腰牌,上半部浮雕祥云花纹,中有一圆孔,系着一根紫红配穗,下半部刻着一行字。
大汉随即读道:“良字一拾六号。”又翻转背面继续读,“司礼监太监。”原来这宫中太监以忠良仁义四字区分级别。这司礼监又是宫中职权最大的部门,这个随从都是司礼监良字太监,可见几个人来头俱是不小。
大汉随即大笑,众人也跟着大笑。掉牌的太监极是恼怒,而主座的太监王钺却面色平静,微微摇头,示意他不要激动。
大汉接着道:“大家都是为那牧龙鼎而来,原不稀奇,都说一十九年一次,得鼎之人可登牧龙岛学习奇艺,也盛传那岛上男人都快绝种了,剩下的都是仙女,有缘之人可以留岛享尽艳福,你们这帮阉人,连那话都没有,上岛作甚呢?”众人又接着一阵哄笑。
王钺缓缓站了起来,踱步走到那大汉身前,娘了娘气,慢条斯理的说道。
“这位英雄所言不虚,杂家们替圣上效命,早就将生死置之度外,又何惜英雄所讲那话儿。”王钺嘴上说着话,脚尖却轻巧一抬,微微踢了一下那大汉膝盖,大汉便不受控制一般,单膝跪下,大汉一惊,待要挣扎起身,却被那王钺,左手一记鹰爪按住了天灵盖,一时动弹不得,王钺左手拇指和食指在大汉天灵盖微微一拧,大汉右手就像不受控制似的把腰牌高高举起。
“好邪门的功夫,他那记鹰爪好像能控制人的经脉一般,这人年纪和自己相仿,功力却如此深厚。”马三宝暗想。
“英雄何必行此大礼。”王钺取下那大汉举起的腰牌,向后一丢,早被那掉牌的太监伸手接住。
“冒冒失失的,不成体统,还要劳累这位英雄帮你拾起,还不谢过英雄!”王钺正色命令到
良字太监急忙施礼“谢过英雄!”
王钺左手又是一拧,擒着那大汉把他按回座位上。“杂家这里也谢过了,今日有所得罪,在座所有英雄的酒菜杂家全请了。”右手随即一拍,一锭金灿灿的黄金嵌进了那大汉就坐的桌子里。
众人一片哗然,目光齐聚那大汉,似期盼一出好戏上演。
王钺说罢手一松坐回座位。那大汉此刻冷汗直流,身子不由乱抖,虽然吃亏,但见这太监武功非比寻常,料定自己远远不是对手,所以不敢再有造次。王钺微微一笑又道
“至于刚才这位英雄所提及的牧龙鼎,杂家想纠正一下。牧龙鼎实乃宫中所失神器,实乃祭祀天地之重器,多年前被江湖盗贼从宫中窃取,盗此神器实乃株连九族之罪,匿此神器者同罪之。根本不似江湖谬传,众位英雄切勿上当,以讹传讹。如今新皇初登大宝,百业待兴,正是诸位豪杰报效朝廷的大好时机。我出宫时,圣上密旨,献此神器者封万户候,赏黄金万两。如此良机,还望诸位英雄三思。”说道圣上二字时,王钺一抱拳向京城方向遥遥施礼。
王钺言罢,左右扫了一眼两旁太监“还不快吃,酒菜都要凉了,我们赶路要紧!”
这些江湖中人本就不乏重利轻义之辈,闻听王钺所言封赏之事,一时在下面窃窃私语,讨论了起来。
马三宝知道这太监口中一派胡言,所以不以为意,眼睛只是盯着门口的方向,等着爷爷回来。
过了一会儿,老者悠悠然走进门来,却闻听得大厅中有人喊他。
“马哈吉,老人家,您还活着,做梦都想不到,在这里居然见到您!”老人一楞,循声看去,马三宝也是一惊,他万万不曾料想,喊爷爷的这个故人竟是刚刚慷慨陈词的那个太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