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易和石风的爷爷奶奶都去世了,两个姑姑在小时候也夭折了,他们的妈妈是个孤女,在福利院长大,举目无亲的他们,监护人便成了和老爸关系最好的朋友,张志鹏。
“小易,和弟弟搬去跟叔叔一起住好吗?”
“张叔叔,我和弟弟要留在这里。家里没有被烧光,还可以住人的。”
..
二年后,新生的草木长满了曾经的焦黑地面,在阳光下显得郁郁葱葱,这个夏天的知了叫得格外喧闹,石易也升入初中了,就读于县里的第一中学。天峰村也恢复了往日的生气,由于政府的灾后救助,和大力扶助发展,开办了几个大工厂,拓宽了村外的车道,村里来了很多外来人,他们到这里做工,到这里定居,尽管物是人非,总之还是带来了一些生气。
“你又在这里了。”石易听小风吹着新学会的卡农,看着夕阳下父母的坟墓,心情有点烦躁,他上前使劲揉了揉小风粉嫩的小脸,笑着对他说:“喂,石风,今天哥哥炖了好吃的鲤鱼汤,是野生的哦,来,我们回家。”
“恩,哥哥。”
夏日夜空的星星也不如以前明亮了,石易和小风躺在阳台的草席上乘凉,安静的乡村休憩在黑夜里,只有蝉鸣。石易让小风的头靠在自己的怀里,这样他可以睡得舒服点,自己也方便帮他驱赶蚊虫。“知道吗?哥哥要读初中了,虽然是张叔叔帮的忙,可哥哥的入学考试是全校第一哦。”
一些外地方言由远及近,又慢慢由近去远,活下来的人啊,在这片重生的废墟,石易感到很孤独,摸摸石风的脑袋,闭着眼自顾自说道:“小风,你呢,很乖,但要好好吃饭,等你长大了,我帮你讨一个漂亮的老婆,听村里人说城里的房子很贵的,但是不怕,哥哥一定给你买一栋大大的别墅。张叔叔帮了我们很多忙,哥哥是还不清了,不过小风不用怕,有哥哥在。昨天村口那个外地佬的肉价又涨了,妈的,都欺负到本地人头上了.”石易断断续续地说着话,大到未来的生活,小到家里如今的柴米油盐,石风就这样静静地躺在他的怀里听着,听着,俩兄弟渐入梦乡。
村西头刚开了一个养鸡场,天不亮就喔喔地打鸣,响彻微吐光亮的乡村。初中不用穿校服,是这个市不成文的规矩,石易穿上自己的旧衬衫和牛仔裤,少年的脸白皙异常,清秀的五官带着不符年龄的自信气息。他走进厨房,给自己煮了一碗面,给小风热了一杯鲜奶,煎了俩荷包蛋。兄弟两人吃完了早饭,已经六点了,然后一起坐上645路公交上学,也就是所谓的城乡车。
每天这个时候,六点十分,李雪总能看到天峰村站牌下站着一个穿着老土的同龄人背着同样老土的书包,不同的是他今天牵着一个衣着靓丽的小孩儿,大的清秀自信,坐在车上的角落里看书,而小的安静俊美,静静地坐在哥哥怀里,一双明眸注视着窗外飞掠而过的白桦树。他叫什么名字呢?李雪看着兄弟俩下车远去的背影,不自禁地想到。
石易把小风送到东林小学一年二班,尽管弟弟的智力会跟不上这些孩子,他还是拜托过老师们和校长了,他想让自己的弟弟和其他正常孩子一样上课,可以参加学校的活动。可看着兮兮寥寥的座位,今天好像来早了,人还没到齐。九点整,东林小学新生入学典礼在校体育馆进行(本人快忘了小学如何了,这里不做赘述),九点半,班会,一个个孩子有的自己大大咧咧上讲台介绍自己,有的在父母的陪同下才肯上讲台,扭扭捏捏地不说一句话,最后还哭了出来,引得在场的父母们开怀大笑。
“石风.请问哪位是石风小同学啊,请上台来自我介绍一下。”张彩老师鼓励的眼神看向小风,而小风却看向了自己的哥哥,“去吧,小风。”石易摸了摸他的头。
小风站起身子,就那么不紧不慢地走上讲台,小学讲台很矮,还不到他的胸口,石风看向下面黑压压的一片人,心里十分不安,看到哥哥看着自己的鼓励眼神,他才从口袋里拿出口琴,慢慢吹奏初雪:
“冰雪划过寂静的夜冰冻了微笑的天使
期待的爱情你却闭上了眼睛
慢慢的抱紧温暖冰冷的手心
结冰初雪的过去
..”
真好听,年轻的老师口中呢喃,台下响起热烈的掌声。
与此同时,城南中学一年三班的班主任,周老师在讲台上气得火冒三丈,这个小子以为自己全校第一了不起了,开学季第一天就翘课,打电话还没人接,看着下面不知所措的学生们,明显被自己的情绪影响了,想到这茬,周老师更加生气,慢慢整理着新生事宜,决定明天一定让他好看。
日过中天,石易带着小风吃过午饭,走在午后的小城街道上,心想自己是不是该去下学校?那小风怎么办?
“喂你是谁啊?别挡人路,好吧。”石易走进一条小路,却看到一个拎着一个破袋子的老乞丐挡着自己的路,心里不满,可终究是少年,底气不足,不敢对着高大的老乞丐大骂,那老乞丐一双浑浊的老眼迸出精光,转过身紧紧盯着小风的胸口,直到石易绕路不见了,还没收回目光,口中低声自语:“两年了.”
石易到底还是没回学校,给没见过面的班主任发了一个致歉信息便带着小风回家了,家里还有很多事要做呢。
夏天的夜风时大时小,洗完澡后,石易给小风的脖子重新挂上两年前他死死不放的破铁片,电视里放着几年前热门的动漫,老旧的房子一角投下黑影,路灯光一掠而过。
“呜~”石易听到院门打开的声音,他起身去查看,却见昏暗的月光下有一个人走进院子,仔细一看,这不是白天那个老乞丐吗?他来这里干什么?都没看清楚那老乞丐的动作,黑影闪过,石易转身就看到小风的衣领被他蛮横地拽在手中,老乞丐从小风胸口扯下那枚不方不正的铁片,接着将小风丢在一边,不顾石易的叫骂和小孩子的哭泣,从破旧的小袋子里抽出一柄满是锈迹的长剑,细细一看,那长剑缺了一角,全身布满裂痕。
老乞丐屏气凝神,将那枚铁片和剑身合一,接着不知从何处凭空摄来一团烈火,那烈火似有灵性一般,将整柄剑包裹起来,火色轮转,吐息光华。石家兄弟已经看呆了,最厉害的魔术大师也没有这么牛掰吧。时针转过四十五度,咔的一声,通红的剑身碎裂一地,老乞丐也吐了一口鲜血,软身坐地失声道:“还是不行吗?这个星球,咳咳,不甘啊,拓师弟。”
“你是人是鬼?还是神仙?”石易看着老乞丐弱不禁风的背影,却像在看着一座大山,不由自主地颤声问道。
老乞丐转身看着瑟瑟发抖的两兄弟,想要直起身子,又无力地垂下,抬头看向石易的眼睛:“我们做个交易吧,你不用急着回答,我告诉你治好你弟弟的方法,你帮我去杀个人,他姓拓,使一把阳刀。”
石易颤抖的双手渐渐平静,闭目深吸一口气,沉吟良久才说道:“好,如果治好我弟弟,我一定遵守诺言。”没等石易说完,脏臭的老乞丐就抛过来一枚玉和一颗丹药,他和他自己的破袋子就像沙盘上的画一般,被风吹得渐渐模糊,只剩下一句话回荡在窄小的房间:“你自己吃了丹药,才能救你弟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