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深林里逛了一个上午,凭借着以前上山打猎的一点技巧,叶筠童成功的摸到了武帝城城门下,一身破破烂烂、被血浸透的衣裳肯定没法要的,于是他很没良心的把路上一队乡绅给劫了,性命不要,钱财也不多收,抢了一条长裤和一个短褂,至于从眉州城的那双布鞋,他没有扔掉,前两双也都收得好好的,这次不例外,找了个河塘一番清洗,总算能看出个人的模样了,胡乱套在身上的褂子和长裤穿在身上显得不伦不类,但总好过于衣不蔽体。
成功的进了城门,此时已是申时,肚子早已起兵反抗,但是架不住身无分文啊,在这里吃霸王餐会被打死的……现在的情况是大黄弓在茶摊,钱在客栈,这两件事才是当务之急,所以叶筠童只能慢悠悠地挪向客栈,客栈伙计看到他,非常惊讶,因为好几天没见到人,客源有比较多,所以帮他把东西都拿出来了,一番解释以后叶筠童终于拿到了自己的东西,并多付了一笔钱做管理费,他也懒得计较这些,清点完自己的东西以后就出门找食物,这一耽搁到就到黄昏之际,叶筠童徒步来到茶摊,心想万一大黄弓不在怎么办,所幸到了茶摊以后发现那天背的包裹和大黄弓都还在,而且被妥善的藏在枯草堆里,叶筠童还在里面找到好几份行李和兵器,其中一柄细长的软剑还有一些细软都被他笑纳了,反正放在这里也是吃灰。
叶筠童刚一出茶摊里间的们,就看到两个汉子从外面走来,他连忙闪进屋子,如果被人看到他背着东西出来就不好解释了,但不巧的是,这两个人恰是武当弟子,自从荀云道人失踪后,武当弟子每天都来此查看,盼着他回来,但一连几天都不曾有半点发现。
很快门外就想起了脚步声就清晰可辨了,随后那两个武当弟子走了进来,随意坐下,而躲在门后的叶筠童脑子急转,怎么办?
“哎,你说师祖也真是的,这一声不响的消失了,也不留个信。”
“这你哪管得着,该做什么就做什么呗,不要多话。”
“嘿嘿,那是那是。”
……
二人一直聊到晚饭时候才走,站在门后的叶筠童硬是一声不吭站了两个时辰,但谁知道天亮尿了床,竹门一推就看到一只脚露了出来。其中一人眼细瞧见了,大喝道:“是谁?”
叶筠童再也忍不住了,一脚将他踢了出去,抄起腰间的软剑刺向那人喉部,软剑异常的锋利直接洞穿了那人的喉咙,他圆睁着双目缓缓地倒在地上。
另一个人却已经跨出房门,叶筠童并没有追上去,只是往反方向跑去,马上活着的武当弟子却自己追了过来,此地空间狭小,一柄长剑是施展不开的,但一柄软剑则不一样,叶筠童故意放慢了脚步,等差不多追上了一记雁回头,把剑送进了那人的腹中,其实他们的差距没有看上去那么大,只不过前者死于偷袭,后者死于轻敌,而叶筠童一直紧绷着神经,高下立判,结果也就合理多了。
杀死这两人以后,叶筠童坐在地上休息了一会儿,确认没有什么遗留之后退出房门,趁着月色偷偷从后门溜走,快则两个时辰,慢至多到明天,被杀的两个武当弟子肯定会被发现,叶筠童管不了那么多,现在没有目击人,只要自己掩藏的好应该没有问题,当务之急是找一个不在场证明。叶筠童本来没有杀他们的必要,但荀云道人的死和他有直接或者间接地关系,这让他有点心虚,这道理是将不轻的,所以干脆一不做二不休,先逃出升天再说。
关键武帝行宫的试炼他是决定参加的,所以不能被这些破事给耽搁,他也没有自作聪明的把现场烧毁,这纯粹是多事,今晚好好休息,明天就前往参加武帝试炼,他还想见一见那个仙人般的人物。
主意已经打定,叶筠童将剩余的金元宝全部拿了出来,在城东的一家兵器铺买了一把小匕首和一副内甲,还有好些个箭筒。七寸长的匕首造型独特,有一点幅度像南疆的苗刀缩小了些,内甲的材料一般般,但一定程度上抵挡普通的刀剑的劈砍,也还是有些作用的,主要是轻盈,一个弓箭手披戴着重甲多少会影响到体能。他的箭枝也有些与众不同,店家按照他的要求把所有的长箭都截断了三分,原本一米三的锯齿箭变得不足一米,又要了十余枚虎爪头,这些虎爪头与步兵攻城用的那种尺寸大幅缩水,重量不足四两,还有一些用芊藤丝做得绳索,身材小但韧性足。
这些东西和平常打猎带的装备是不一样的,当然也少不了金疮药和止血散,找了一个江湖郎中私购了些不允许公开售卖的“寸难行”,这算是种毒药,取自一种罕见毒虫的唾液。不见得能见血封侯,但是能麻痹人的经络,使人丧失运动能力,是通过血液传播的,所以不能当蒙汗药用,不过将它涂抹在剑尖或者匕首上,作用就会变得特别明显,而且爆发迅速,即使只是小小的擦伤也足够起到预期的作用。
弓箭作为一种远距离杀伤性武器,特点是单次攻击力大,距离远,但是基本谈不上连招,而且视野很重要,包括风向、地势,一个好的弓箭手从来不是按照臂力或者精准度来判定的,对敌的时候需要一击必杀,需要考虑全身而退,尤其面对大量敌人的时候需要学会躲藏。叶筠童自小学习了十年的狩猎,这些都明白,一个合格的猎人不需要让猎物知道他有多致命,而是在无声无息中击杀对手。
一切都准备妥当后,叶筠童回到同福客栈大睡了一整天,距离武帝行宫的试炼开启只剩下一天时间,他动身前往此次试炼的目的地——白眉山。而武当派死了两个弟子的事情也被这场接连到来的盛事给掩盖了风波,即便是武当派本门弟子也大多不把这件事情放在最主要的位置。
此时各方英才都会前往集结地等待试炼开启,许多人早已在白眉山的集结点安营扎寨准备妥当了。叶筠童在南宫家的营地外驻足观望了一下,没有看到南宫紫叶的身影,想必天极书院的选拔已经通过了,但自己想和南宫家族的成员一同前往的算盘落空了,想来南宫小姐并不想冒险,这个试炼走进去的人不是家族没落希冀着咸鱼翻身的家族复兴希望,就是想叶筠童这样带着侥幸的冒险者,少许在家族中没有出头之日,但是自负天赋异禀的野心家,所有人都是为了利益前往,谁都不想死,但是胜利者只有那几个。
天下有识之士都觉得武帝后人此举实在不够厚道,借此斩杀了大批的有资质的年轻人,但是一来空中楼阁的那些仙人们准许了这种做法,二来,此举虽然下流,但是回报也相当丰厚,毕竟想要做人上人,想要爬上山巅怎么可能少的了跌倒和枯骨垫脚。而另一方面,这种残酷的试炼造就了少数几个叱咤风云的人物,这些人对于一个鼎盛大家族而言其实影响不大,所以渐渐地所有人都认同了武帝行宫的这种做法,一直延续到了现在。
叶筠童来得相当的时机刚好,几乎是最后一批赶到的人,这时所有参加试炼的相关人物都把注意力放在调节自身上,紧张的氛围让人不会对任何一个参赛者产生多余的关注,所以即便叶筠童背负着一个巨大的包裹,也没有人多做观察,旁人打趣道:“小哥,你这是打算在白眉山常住啊!家都搬过来了吧?”
叶筠童装疯卖傻,哈哈应付着,那张本来俊秀但是一笑就破相的脸让人更感无语。武帝行宫选择在黄昏之时开山,这个规矩也是自古流传下来的。当夜月光大的很异常,而且是圆月,这个时期是圆月是不大正常的,中元节刚过了五六天,应该是下弦月。
而整个白眉山都会覆盖在银辉下,此时山上的野狼就像吃了药,变得异常狂躁凶残,这也是开山选择在晚上的缘故。此举能够一举刷掉大批了滥竽充数的投机客。而能够存活下来的要么是运气逆天的幸运儿,要么就是真有诸多本事的强者。
武帝行宫的使者在高台上简单讲解了一些要点和规则,这些东西都是老调重弹,没有多少人在意,实现稍微做点功课就会知道。所以大多数人闭目养神显得兴趣缺缺,那使者在行宫内也是有些身份地位的长者,看到这么个情况虽然不喜但也没有办法,所以草草说过一遍就拂袖宣布试炼开始了。叶筠童傻眼了,之前集市上卖的各种技巧手册自己心疼银子压根没理会,现在还真是书到用时方恨少。
当参赛者陆陆续续走进山门的时候,叶筠童踱步至使者座前,道明来由:“先生请留步,晚辈自南荒之地匆匆赶来,没来得急诸多准备,刚刚先生提到的规则,晚辈还不甚明白,诚恐坏了规矩,如此即便万死亦难辞其咎,晚辈小命虽不足惜,但如有损武帝行宫的煌煌威严,但还望前辈大发慈悲,赐晚辈一份图册,不胜感激。”
那行宫使者停下马车,掀起轿帘似笑非笑地盯着叶筠童,由于叶筠童弓着身子也没能看清长相:“你这小子,听口音明明是蜀地人士,撒谎都不会,还有你不守规矩与武帝行宫的威严没有半点损伤,不过老夫最爱栽培后生,我这倒是有份白眉山的地图和规矩、要义,你且过来,老夫赏给你了。”叶筠童听着那使者阴阳怪气的语调心里很不舒服,但是既然事情都谈妥了也不担心对方把自己怎么样,壮起胆子走到马车前停下,不巧正好看见轿内有一具躯体,****着上身,明显是个男人,这老不死竟有龙阳之癖。
叶筠童暗道不好,装作若无其事的杵在那,那使者没有胡须,八成是个太监,他用手端起叶筠童俊秀的脸,眼睛眯起一道缝,透露了丝丝不怀好意的目光。叶筠童心乱如麻,心里大喊:老子可不是兔爷,我****大娘。突然,他咧着嘴对着使者呵呵傻笑起来,瞬间一股乡土气息扑面而来,那使者看着小心肝一颤,扔下图卷就爬回了车轿,指挥马夫走开了。
叶筠童有些哭笑不得,暗暗庆幸自己机智,又思忖着自己以后还是少笑为好。从地上捡起图卷,他识字不多,但是结合刚才听到的勉强明白了规则,最主要的那张白眉山的地图,虽然还不知道这地图有没有水分,但是至少大致有个方向感。此时夕阳已经只剩下余晖了,所有的参赛者都已经进入了山门,叶筠童赶忙动身,中途的补给数量有限,所以必须迅速赶过去。
刚走不远,叶筠童发现前方有一道小山谷,并不深但是路况狭窄,有些崎岖,两旁有些灌木,直觉告诉他如果有人在这里设伏,应该会有不少人遭殃,果然一阵山风刮来,一股淡淡的血腥味随之飘来,此地不宜久留,叶筠童不打算冒险他按照地图绕过山谷继续前进,因为一路上小心翼翼,而且道路坎坷,速度相当有限,半个时辰过后也只是走了三五里地,这对于白眉山方圆百里的面积实在算不上什么,不过叶筠童心态平和只是警惕着四周,埋头前行。
突然,不远处传来一声声惨叫和厮杀哭喊,显然有人在争斗,叶筠童本来想继续绕行,但是前方是必经的道路,再绕行会延长路程拖慢自己的速度,没法,只好慢慢摸到高地,躲在一块石头后面,希望下面早点结束战斗,不想对面的山崖上竟然有狼,这种白眉山独有的白眉狼个头和大漠的草原狼比也是不遑多让,加上这月圆之夜,狼群狂躁嗜血,战斗力更加惊人。叶筠童对付人或许有些陌生,但对付这样的畜生还是有些经验的,这个阶段的狼即便是独狼也是威胁很大的,你与它对视会被认为是挑衅,撒腿跑也没有用,附近看起来也没有什么好逃的地方,他能做的就是等,显然那群白眉狼也是在等下面的人,等那两拨人油尽灯枯之时,它们就会发动攻击。
他用匕首从地上挖出一块石灰,将其碾碎用一块碎布包好绑在腿上,又拔了些野草绑在靴子上,这样做的目的是为了掩盖气息,那些草有一股强烈的刺激性气味,对付这些野狼比大蒜管用。下方的争斗已经到了白热化阶段,不停有人倒下,兵器散乱一地,在月色的照耀下,血液都清晰可见,山顶上的狼十分有纪律,一直压抑着兽性,人群逐渐在缩小,所有活着的人都不同程度的负伤,显然两方人马缠斗了相当长的一段时间,此时有人开始向外围突破,师徒逃跑,狼王觉得时机成熟了,一声狼啸,超过两百头白眉狼从四周合围过来,也是叶筠童运气好,下方一丈远的地方竟然趴着三头狼,自己却并没有发觉,所幸,狼也没发觉他。
下方原本打得热火朝天的两帮人听到狼啸都停下手中的动作,能来这里的都是年轻人,虽然战力都不弱,但是对付这种有组织的野兽冲击显得就有些无措。两方领头的心里多少有数,目前的实力想要全身而退几乎是做梦,剩下的十余还有战斗力的高手毫不留情的把那些几乎丧失作战能力的人丢到最外围,全然不顾刚刚的同仇敌忾,并肩作战。这些人多少还能挣扎一番,野狼会分出一部分实力前去剿灭。这样活着的人压力会小很多。
叶筠童看着这一幕心里多少有些不好受,他自觉不算什么好人,不过如果是与自己并肩作战的同伴,怎么也不可能做出这样下作的事情吧。突然他也想到如果自己是同南宫家族的人一同前往的,万一遇上这样的事情,或许自己也只是颗废物利用的弃子罢了,但这不是他能决定的,终归他们只是一个利益联盟,在没有好处的条件下很难维持的。
狼群瞬息到达战场,所有的狼都三五成群同时攻击一个目标,看起来,那些不可一世的少年英雄都命不久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