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很快就冻得又红又肿,她犹然不知。终于,让她碰到了异常处。
手掌下的位置微微颤动,她想旋转旋不动,往外拉也拉不出,再往里推也推不进去。是不是她搞错了,石头有点颤动也是因为残缺而已。
她想了想,又往那石头上敲了敲。一下、两下、三下、四下……她的直觉是没有错的。到了第六下的时候,面前的石头已然撼动。一栋石门微微降起,直到半腰高。
她俯下身去看,里面是个洞,圆周径是大约一米。脚底并没有缕空啊,难不成还有机关才能下去?
她也不敢伸手摸索进去,害怕碰错了机关,然后这石门闸下来,那她就玩完了。再想了一下,她又觉得应该可以尝试。若果她的尸体挂在这个入口,不就引人注意了,到时候,所有人都会发现了这个入口。没有人会傻得在皇宫这样的环境里,把机关设在入口处。
这么想着,她提心吊胆的盯牢石门,然后把冻得麻木的手伸入去摸索。
成功了,里面果然有内情。在门的反面,她同样摸到一块异样的石头,往上面敲了三下,地面的门才慢慢打开。她把头往里面瞄了瞄,光线照不到这里,里面黑漆漆的。手再往下摸索,没有楼梯啊。他们怎么下去的?
“珺瑶公主驾到!”
太监的声音吓了她一跳,她处事不惊的把石门关好,然后再绕道跑回房内。
“一大早你去哪玩了?”慕均遥走过来,同时就注意到了她的手红肿不堪。
手连忙覆上她的手,把两只小手包在怀内。
她愣了下,才回答说:“看看风景,也没有什么。”她的手真的是冻得完全没有知觉了,连他的温暖都不能传到手上。
他拉着她走入房内,坐了下来,从怀里取出一个扁圆的檀木盒子。“我正好就拿来防冻的膏药来了。”慕均遥把手套脱下。
“你就是来拿这个给我?”她望着他的手沾上药膏,然后往她的手涂抹。她的手红得发黑,他的手白皙剔透,这一对比,让她目瞪口呆。她从来就觉得他长得又美,皮肤又好。没留意过,他的手居然是那般的漂亮,也不大,真的像女孩子的手。
“你需要这个。”
膏药的凉感渐渐融入皮肤,仿似骨髓也能感觉到通透的凉意,她打了个寒颤。
慕均遥站了起身,朝外走去。
她以为他要走了,他却又折了回来。原来是叫宫女换炉子了。
“纱儿,你还冷吗?”
她这才望向他,发现他以为冷若冰霜,千年不改的寒容,如今居然舒缓了那么多。妖冶的桃花眼散发着那么温柔和关切的波光。她心痕微痒,又看出了神。
不能怪她,她不是什么花痴,只是定力有点差啦。他长得真的是太美了,美得本身就像是一个发光体,时时都会吸走别人全部的注意力。而且,从来就没有人对她好过,她自然觉得他的眼神是那么能让她沉迷其中。
慕均遥被她看得心神荡漾,眸光更是迷醉,留恋在她的绝美之上。“纱儿……”他有些不知所措。他知晓自己渴望着什么,却是已不能再像以前那般放肆了。现在只要偶然的想起她那憎恨的眼光,就让他消除了所有杂念。
她知道以往的他总是会胡来,现在的他非常尊重她,虽然难免有动情之处,但也只是拉着她手。那种温温暖暖,爱惜轻柔的感觉,让她不得不
重新扫视这个男子。
“谢谢你。”她朝他露出真诚的笑容。这是第一次。这么无措的他,眼神闪烁畏怯,让她更是觉得他可爱。就像是光竹宁给她的感觉。
被她炫目的笑容所感染,他也试着拉扯嘴角,却只是给人勉强的感觉。
楼万胭这才发现一件事,那就是--除了她死的那回,见着他笑外。她从来就见不得他的嘴角有勾起过。难不成,他是把笑当哭来办的,然后。“你不会笑吗?”
“没有人教过我笑。”他摇着头,眼内的不安更大。他越来越觉得自己不像个正常人了。
忽然间,她忆起很久之前,他说过的:“没人教过,痛要叫出来。”
如今听起来,这句话让她很心痛和心酸。她无父无母,至少还能选择自己的路,还能有被教育的机会。而他慕均遥,那是什么都没有,他被迫长在这个深宫之中。往后,还不知道要男扮女装多久,还要偷偷摸摸多久。是一辈子,还是连死都不能解脱?
他连人最基本的五感都不会,何尝不是最痛苦。
“均瑶。”她突地扑入他的怀里,抱着他的腰杆,头埋入他的胸膛软声道:“那么,以后,我就是你的明师好不?你希望我能过得快乐点,我也希望我的快乐能感染到你。”
连他的怀抱都是凉凉的没有温度,她希望能让自己的温暖感染到他。这个拥抱没有任何杂质添加。
心间鼻间全是她的馨香和满满的悸动,他的心跳得很快很快。这是第一次。
手搭上了她的腰际,他拥紧着她,爱意更盛。“那么,要是我学会了。我就只为你笑,只为你哭。”
这话,让她心头阵阵颤抖……
下午,她去寻找皇帝,依旧被拦在庭院外。等了许久,她不得已才回来。嘉园起义,廖泽岩出事,她能理解,现在的皇帝会是多忙。看样子,要用别的办法才能见到他了。
回来的路上,刚好碰上今日的赏梅日。原本是不想去凑什么热闹的,却被门口探出的几只梅花所吸引,也就步入院子。
这银装素裹的场景,长在南方的她,很少有机会见着过。就算是见着了,也是在拍戏取场景,那些小地方,根本就比不了皇宫的阔大,梅花的盛多。这种震撼视觉的塑造,满足得让人流连忘返。
白雪和粉红花瓣的飞舞,仿若沦入隔世的仙境。
走着走着,前面有一座偌大的庭院。
门口的侍卫见着她也没有拦着,只是看着她的脸色有点怪。“属下见过轻纱公主。”
步入里面,一条走廊,房间若干,装饰全都是琉璃玉石而造,美轮美奂。
屋内明明传来一些笑声和谈话声,却在她进来时,鸦雀无声,所有人的目光同时落在她的身上。
坐在主席上高人一等的的太后,左边是稍低点的皇后。屋子又长又大,数十张桌子分排在两边,应该都是些妃子和公主下座,中间是一条镶金红毯。在场没有一个男人。
她的到来,明显是个错误。可是又不能转身离去。
“哀家道,怎么不见着轻纱来呢,这不,都迟到了。人来,赐座。”
上回在太后的宴会里,那是男女混合双打,呃,是男女多,隔得老远,她没有怎么注意到。现在望着在场花枝招展、浓妆艳抹的女人,眼睛彻底花掉了。话说,她看惯了现代的西装洋装华丽,见着古代的,真的是新鲜感十足,也更加的光鲜灿眼。
“儿臣见过皇奶奶,皇奶奶千岁千岁千千岁。”她毫无所谓的嚼着这句毫无营养的虚套话,随意跟着宫女落座。
“轻纱妹妹,怎么来得这么迟啊,没有人来通知吗?”她身旁一个女子突然发话,笑意吟吟。那表情,就一个字--假!“这些婢子也真不像话,怎么能再让你独守空闺呢。呵呵……”
“是啊,轻纱妹妹也很惨的。不但被个平民休了,哎,还……本公主说不下去了。”对面的一只自称公主的又凑来话。
“对了啊,你那个和你形影不离的姐姐呢?难不成也抛弃你了?说到底,也是个平民封的。”又来了一只。
“说起来也怪了,轻纱姐姐怎么都是和平民处得落啊。本公主也不知怎么和他们沟通呢。”这么小的一只,大概十岁左右的也凑来?!
“是不是有句话说物以类聚人以群分滴?”又凑来一只,尾音还是滴~她疙瘩都起了。
“姐姐,应该不是吧,本公主看是近朱者赤近墨者黑了。本公主看轻纱她也不是故意的。”
这是这么着?要上演宫斗了么?啊!至于么?她一句话都没有说呢,这群女人有完没完。
她现在才知道自己的身份是多么尴尬,她的存在是多么刺眼的焦点。一个被休掉了的公主,一个无脸见人而离家出走又回来的公主。别说这些人暗着碎了不少,就算是当着面,也照样喷得你无地自容。
这些话几乎是一桌子的人非常默契的轮着说,唯独,坐在左边角落上的女子没有出声。那个女子见她望向她,娇美的脸蛋怯怯的朝她挤出笑痕。不知道怎么回事,她觉得那个女子好像坐在针毡上一样,眼色急切,脸容愁苦。
这一笑,自然又让别有用心的看到。“尘妃,怎么着,想回去和你的姐妹坐么?那是不可能的了。你能在这里有个位置坐都算不错了。”
“我们比你更委屈呢,居然分到和你一桌呢。”
“母后真偏心,怎么能让尘妃分来我们这边呢。为什么就不分去其他姐妹那。”
“是啊,母妃说过,尘妃会教坏我们的。真不应该和她一起坐。”那个十岁的稚嫩的嗓音说道。
“本公主看尘妃也是和轻纱妹妹一类的吧,呵呵,本公主看她们好像挺熟络的。”
“对不起,那我先回去了。各位不好意思了。”书红尘脸都憋得红了,慌乱而惊恐。她刚起身,主座上的皇后特地低喝一声,这声音不大也不小,刚刚好所有人都听到。“尘妃,你要去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