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一早商议过,无论发生什么事,一切都以锦儿为重。想是以为请来的是一个高人,没想到,才两句话,他们就看到了只有全然的自傲自大。“请尊驾说清楚点。是或不是。”忍,必须忍。
“凡人真可笑,非要一句无必要的回答。我说是,未必就不是骗你们。我说不是,你们还是得再去岭南找我一遍。”
“你......”本来,两人都不可能轻易被激起情绪,问题,现在是关乎一个至爱的生命,这个可不容得拌嘴的当头。平素冷情的君凌风,急得理智全失。
“话都不知道怎么说了?尊我这下便走,要是想再找到尊我第二次,可不是这麽简单了。就算你们找得着尊我,尊我也绝不来第二次。”黑衣男子自称尊我。说完,他也转身要走。蓝清皓闪霎间移到了他的面前,挡住了他的去路。“请留步......”
黑纱男子的眼眸浮现冷谑,没有人能看清他的动作,他已闪影越过了蓝清皓的身躯,径直往前而去。没留给君凌风和蓝清皓愣神的瞬间,
这时,大门后,却簇拥进来一群人,续续而叠叠而上,很快,把庭院的来处围得水泄不通。沸腾杂乱的声音响了起来。
“君老爷,蓝少爷,沐之语找到啦!”
“是啊,才回到君府,走到一半却不见他了......”
“到手的钱,要飞了吗?”
“啊!这不是沐之语神医吗?”人们很快就看到沐之语缓步而来,所有人都一副睒眼牙口的模样。
君凌风和蓝清皓忙步近人群处,“从何肯定他是沐之语?”
根本人们七嘴八舌的复述,事情大概是这样的:在他们经过迟日旷久、长劳干辛、长途跋涉......的情况后,有那么一天,终于让他们有生之年见着了这个传说中的沐之语。
极其隐秘的探涉后,眼前陡现一个庄园,牌匾雕刻着“沐府”两字,再走进去,放眼都是药材,什么稀贵古怪的药材都有。走得差不多的时候,见着一只小鹿躺在地上。见着小鹿一动不动,他们心想着,刚好炖了吃,肚子也空着了。上去踢了几下小鹿,这才知道,小鹿是真的死了。刚要动手,一个黑衣人就从屋里面走出来。黑衣人也不理他们,只是忙活着手下的动作,貌似是在医治。果然,过不久后,地上的小鹿睁开了眼,摇摇晃晃的站了起来,怯怯的望了他们一眼,转眼已跑远。
问了半天,这个黑衣人才说了三个字,就是“沐之语。”软硬兼施,黑衣人也不肯跟他们回来。最后的话,终于改了口,他说:“只有一个条件。”
君凌风和蓝清皓对望一眼,心中疑惑比在场的人合起来都大。综合所有的一切,这个黑衣男子,是沐之语倒有八分真。“条件是什么?”君凌风问。无论是什么条件,他想,他都会答应。
黑衣男子从人群里无形的走出来,身影有形似无形,脚步轻浮不着地,此人轻功和内力非同小可。冷魅的黑眸,射出的信息以唯我独尊自居。“要你所有的一切。”
闻言,在场所有人鸦雀无声,缩着脖子,闭着嘴,更多的惶恐不安掩在心内。
早就预料到,来人不开口则好,一开口必是重话,只是这话的重量,比洪灾猛兽来得更惊人。他君凌风的一切?这个问题何须考虑?他早就打算剖出一切。“君凌风也许在你们眼里是无比富有,但我真正拥有的,却只有三件东西。一是财富,而是命,三是......我对锦儿的感情。若为第三者,前者皆可抛。我的富有,可以给你。”他说过,愿意用他的一切,去换她的健康,如今,只是实现当初耳朵承诺罢了。一早就豁出去的事,何来犹豫?千金万世,怎么敌得过深切的爱?他不能成为她的良人,能给她的,也只有他的财富。一份累赘的财富,压得他天空都垮了下来的财富。就因为这件东西,所有人的丑恶嘴脸,虚伪算计都已看透。
在场的人再次被震撼住,这番话,何须解剖也情真意切。
“要你的命没有用,我只要一者。今天,留下你的所有,他0日,花锦康复后,你就得滚出扬州,从此,不得再踏扬州一步。”沐之语狠毒则狠毒,阴冷则阴冷;表面却很正常,实则,暗里却有另一番阴谋。
要揭晓这个阴谋,要等到何年何月何日才能问世?
蓝清皓没想到君凌风真的会答应这个条件,过惯丰衣足食的君凌风,如何能承受得了往后的一无所有。“凌风,我们一家随你去别的地方定居,一切,还可以从头来过......”
“忘了说,你们两个必须绝交,老死不得来往。”沐之语的话再次把两颗累积痕痕的心给震碎。这一环,当然也是阴谋的一部分了。
“你别欺人太甚!”蓝清皓双眼喷出怒火,他啐啐的拧道,手下的拳已握德死紧。兄弟之情,岂是说放弃就放弃的,偏偏现在的关头紧急万分,他如何忍得住良心的谴责?
“尊我不作亏蚀的买卖,值得起的代价,尊我才有交易的冲动。”依旧狂妄的冰冷宣告,他的眼眸冷得看不到底,深得看不到里面隐埋的诡计。
两相衡量下,两人终究敌不过一个女子的撼力。从开始就说好,为了锦儿,一切都可以抛弃,就算是......他们深厚的友情。“我也只要你一句话。你到底是不是沐之语,你真的能治好锦儿?”问着的当头,心里早就下好了打算。
沐之语突地伸出手来,举到了眼前,所有人都不明所以的时候。手指又拈了起来,只剩一只食指。下一刻,食指一动,伸过肩头,随意击中身后的一个人。不偏不倚,正好击中眉心,那人立马就倒地。
“请大夫。”
住在君府内所有的名医都出动了,一番望、闻、问、切后,得到的结论是:已毙命。
沐之语却吩咐道:“抬进房内。”
隔了半晌,门自动打开,没见着有人来开门,此门是内力已开。君凌风和蓝清皓带着众神医步了进去。刚才明明已经咽气的人,现在居然回光返照,脸色苍白的坐在床边,一脸懵懵然。
不需要一个字回答,沐之语已经却给出了答案。他站在窗边,背着手,不置一词。
独留高傲的背影面对他们,君凌风知道他的意思,现在他在等自己的回答了。低沉的逸出:“成、交。”这样也好,省得他每次都左右为难,看着最好的兄弟和最爱的女人恩爱甜蜜,是高兴也是悲痛,这种矛盾的心情,让他郁郁不已。解脱,也到时候了。他还是依然做着那份祝福的角色,这次,却不能再去添一份守护了。说到真的放弃的时候,为什么还有不舍得,是对锦儿的感情不割舍,还是对这份万人拥戴的荣誉难以割舍?他不知道,只知道,这一刻,心都松懈了下来,才发觉真的很累,累得他愿意放弃了这一切。
两人默契的同时伸出手,相交的眼眸里有着泪光,拉过对方的身体,给了彼此一个带着冲击的拥抱。拥抱带着力量,涌进了彼此心间,他们都知道,夫复何求。这是,他们相识两年来,第一次的拥抱。感情有多深厚,是不是因为痛,才能带连起更多的感情?谁能解释得了,自古以来,男女都会为爱情抛弃一切,就算是亲情和友情?
从开始的,锦儿选择了他,他们难以向一直深情以待的君凌风交代,到后来,君凌风再次因为他们而失去所有。他们注定永远都亏欠着君凌风的恩、君凌风的情、君凌风的爱,却不得偿还。“我们能做的,也只是永远记住你。我们能做的,也只是祝福你。凌风,若有下世,我蓝清皓真的愿意为你做牛做马!”君凌风没有答话,因为,他心里想的和蓝清皓的都是一样。他能做的,也只是永远记住他们,永远的在远方为他们祝福。
“沐之语,希望你遵守承诺,不然后果自负。”
后果是什么,他沐之语更是嗤之于鼻。就凭他沐之语的能力,就凭日0后的君凌风,如何去威胁他?
二十二岁,正壮青春之时,君凌风却落得了一无所有的下场。“不论如何,我君凌风这一辈子,都会孑然一生。”真的验证了这句话。东西可以乱吃,话有时候真的不能乱说,冥冥之中,都会显灵在苍天的眼里。想起来这句话,自然记起了有那么一个人儿,哭倒在门边,睁睁的双眸,痛楚的凝着他......
何时,他有偶然那么一两次,想起过她来;何时,他又完全忘了她,只为花锦的生死奔波;何时,她已多久没有出现在他的眼眸里?
白云为砖,白烟为帘,从前模糊的光景,用灵魂来看,却是无比清楚。烟雾这时并不会阻挡她的视线,只会给场景增加一份唯美,她能清晰看到,一栋纯白雕琢精细的宫门大开着,门口排列着一群如木雕般的兵卒,连眼睫毛都不眨一下的那种木讷。
刚想跨进去,一个白衣人出现在她眼前。奇怪,她之前明明看着大门那,并没有看到有人走出来。白衣人就霎眼间立在了她的身前了。他说:“你不该来的。”
她认得白衣人的声音,她终于看清楚了他的模样了。原来,只有灵魂才能看到神仙的模样。与戏里,童颜鹤发是一样的。不过,相貌和声音,都模糊了性别,不知道是男是女。“我人都死了,不来这里,难不成你要我下地狱?”她虽然不是什么雷锋二代,可好歹的,半件伤天害理之事都没有做过,就算想也没有想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