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嘭”他把坚硬的檀木桌子都震碎了,然后走至她面前。虽然被他拍桌子发出的声响吓了一跳,但是她不见得就会向他退缩,她扬起气焰的小脸,怒视眼前高大修长的他。
“不知廉耻,这是你身份说出的话吗?”每次她莫名其妙的扯到无辜的花锦身上,他就觉得胸腔出都滚起热火,燃烧着他的情绪。
他生气,她更气盛,明明是他的错,他凭什么这麽咄咄逼人!嫣红的小嘴咬着牙迸出:“你以为你发脾气我就会怕你吗?你这个该死的男人!”
她带着粗俗的话语让他之前压下的厌恶也升起,“你要竖立你泼妇的形象了吗?”
“君凌风,你好可笑。”她嘴角勾起冷笑。“你把我扔到荒山野岭里,现在就一句话打发我。我要是今天一去不回,你是不是要大摆筵席庆祝了?嗯?”她是演员,她可以掩饰她所有的情绪。他说她泼妇,那她就笑得很开心给他看。
对于她突然改变的表情,让他也有些不能理会。她不是那种可以隐藏情绪的女人,这样的她,给他感觉是--...
“这件事我不想和你争执。”他抬起冷然的眼眸,凝向她,眸里放射出全然理所当然。
“我要一个解释,你的解释。我想知道,像你这样聪明的男人,会拿出什么华丽的借口。”她心都寒了下来,他居然可以这般戏弄她。他根本不懂她独处孤身的恐惧,那种无助,简直可以吞噬她的灵魂。
“你的嘴尽可以说得更难听点!”
“昨天,你不是这麽跟我说的。”她握紧肩膀,眼有些黯淡的望着桌面,掩饰颤抖的触发。
君凌风站了起来,踱到桌子后面的窗口,让清晨的风吹醒不冷静的自己。背对着她,他才能把话说得更坦然。“昨晚我们去追崔舒雁了,追了半夜,还是被她逃了。后来,我去了商行,知道现在才回来。”他破格给她解释了,她再不知好歹,他也不需要再对这种不知足的女子多说什么。
他的话她找不到半点漏洞去反驳,可是,却给她的心钻开细小的洞口,洞口钻出的是思疑。“这麽简单的一句话,你开始早点说不就好了。”
“你的妒忌心很可怕。”
“我没有!”从刚才的情绪走出来,她惊然的凝向他,见到的只是他背对着她的身影。
“你知道我指的是什么吗?”
“我再也不提她。”话已至此,还有什么可以说的?花锦,又是花锦,他们的谈话因她而起,却又因她而结束。她为什么每次都会控制不住自己的嘴巴,偏要去提不该提的事。是什么?是什么让她的心开始沉陷了,沦落无数凄凉的气息......
听到她离开的脚步,他望着窗外的双眸,沉上一片冷然。凭什么,她能扰乱了他的思绪。她不过是个放荡又歹毒的女子,何必跟她咄咄计较。君凌风,你一向不想理会她的。
自从她被锁紧暗室后,府内所有人都知道了,现在的她不再是以前那个不可一世的公主。婢女家丁们在背后不知说尽她多少闲话,她或多或少都听到些。这些碎嘴八卦小事,无论古代还是现在都有,你一张嘴也说不过别人,她干脆懒得理会。
日子恢复平静,她还是慕轻纱,他还是君凌风,两人各不相扰。
当她捧着菜盘,走着长长的青木走廊时,君凌风正好也从转角拐出。他们不是恋人,他们不是冷战,只是两人已没有什么话好说了。再次见到他,她无法挥去心口的雀动。她是演员,她照样可以像他一样,毫无情绪的从他身边经过。阔大的走廊,她站在靠墙边,而他,靠着外边,他们的缘分,连擦肩而过的机会都没有。
君凌风很显眼见到她,留意起她是因为,她居然自己捧着菜盘,这不是下人才做的事嘛?她做什么,那又于他何干!情绪、步伐没有任何波动,他没有半丝留恋走出了她的视线范围。
对,她的视线范围。因为,从他们经过的那一刻,她很奇异的转过头去看他的背影。她不知道为什么她会转过头去望他,他清萧冷然的背影,让她的视线虚无起来,再次和脑海里的影像重叠,心头紧束了起来,那是一阵微疼的感觉。
用过午膳,沉闷的空气让她心口都不舒服起来。有人说,音乐是抒发心情最好的意境,她可是深刻的认同。她从乐房有些艰难的圈抱着古琴走出来。府内的下人看到也没有人走过去帮忙。自从知道她被君凌风整治过后,看着她平和不生气的迹象,也就更放肆。他们索性不打理慕轻纱的生活,反正小豆和小米两个刁婢不会再找他们麻烦。目前来说,只要不招惹公主为好,那是相当的安然。
她皱着眉头,不是在意那些下人,而是觉得这身子实在太娇弱了,琴不大,她却觉得手臂无力。要是她在现代的身子,抱着这古琴,是没有任何难度的。
又迷路了,现在正好是下人用膳的时间,院子里,走廊里,过道里,下人们都难找到几个。她渐渐的觉得吃力,但还是抱着琴无目的往前走,双眸四处搜索着,看有没有刚好经过的家丁。
走着走着,她刚好走至一个屋子外,里面传出谈话的声音,让她有些喜悦,想进去问路。
“我也觉得奇怪,竟然崔舒雁抓着锦儿,为什么又会把她安好无恙的还给我。”这话出自一个穿着水蓝色锦袍的男人,他正背对着她。她认得这身影,就是上次那个让她觉得很害怕的男人。
对着好友,他冷漠的神色消减,脸色和容渐增。心头揣过一个预感,他望向蓝清皓的眼色有些思疑。“会不会锦儿不是她抓的?”
“崔舒雁这个女人对我们的仇恨,我们清楚无比。”
“我也就是想不明白,她为什么会把锦儿送回来,我总觉得锦儿和她有些关联。”
“难道...和崔舒脉有关?”蓝清皓望向君凌风,后者给予他彼此心明的眼神。“你知道我在想什么。”两人合理的推断间,已隐约猜到某些事情。
“崔舒脉明明死在我们的手下,尸体我们都确认过了,到底哪里出错了?”蓝清皓在房内走来踱去,已显得一些焦虑了。
听着男人们在谈事,真没有意思!她不感兴趣的打算转身就走,君凌风却突然把双眸射过来。
他们两个有武功的,她知道他们早就发觉她,既然君凌风都射过来了,她也就没有任何压力的走了过去。却发现,抱着琴太久了手都酸疼着。“君凌风,你那眼神看得我不舒服。”
他以为她会像以前一样,被发现偷听后,会缩着脖子逃开。岂料,她却坦坦然的抱着个琴走进他们,她也不像能抱得起琴的女子啊。冷眸掠过一抹精光,他勾起冷然的嘴角。“你的坏性子还是不改,总爱做些下流的事。”
闻言,慕轻纱双眼都瞪圆了,这话也太刺骨了吧。“我只是经过这里。而且,依你的武功,你们一早都知道我存在。我还嫌你们怎么爱在我面前唠叨呢!”恐怕她成为了第一个被男人骂下流的女人了。实在是太憋屈了!
“我只是以为是个经过的婢女,岂料,那婢女却不肯走。我才知道,她恐怕别有心思,也不知道图的是什么。”蓝清皓望着手里的杯子,声音带着轻笑似不以为意,却是全然的讽刺。
“你以为你们聊的是什么大秘密,我偷听你们有什么好处。两人大男人真是心眼又小,心机超重,不可理喻!合着欺负我麽,我才不怕你们。”她傲然的挺起小脸,一脸挑判。
昔日蠢笨的小公主也会挑嘴,真是稀奇。蓝清皓眼带淡然,扫了她一眼。
抱着琴的双手带着颤抖,难受的脸色落进两个男人的眼里。蓝清皓浅浅勾起一个邪魅的弧度,他握着杯子的手毫无动静的弹了出去,击中她胸前的古琴。他的力度绝对不会伤到她分毫,顶多也是吓她一下。
那轻微的震荡,她的手因麻痛已无意松手,古琴一失手,自然掉在毫无预备的脚上。那巨大的撞击,痛得她差点弹跳起来,但她没有,她拥有最有优势的资本,那就是演戏。
她以低下头来,修复面上痛苦的表情。脚上的剧痛,通过神经,穿过她的心窝,传送到她的大脑。她痛得脑袋的脉搏都跳动着,胸口各种气息混乱纠缠着,她深压下去。从小受到的良好教育,让她知道,她需要维持形象来应对想着取笑、嘲讽她的敌人。
她过于沉静的反应,让君凌风的眼眸沉淀了某种物质,紧紧凝着她身影的双眸带着观察和思量。
蓝清皓嘴角的邪笑弧度更大,“琴上有只惹人厌的蚊子。”他凉凉的说道,对于她的窘状,他更是得意。
琴上是她的脑袋,不就是一语双关的指她吗?慕轻纱抬起头来,脸上看不到半丝生气,只是毫无表情。“你知道,让我生气,是什么后果吗?”
“喔!”蓝清皓笑得更嘲然了。“你有这个本事吗?”
君凌风静默不语,他想起上次是她使了些法子,才打退崔舒雁的,这回她会又使出些什么法子来。
“我心眼儿有些小,但是不缺,我脾气很好,但不是没有!”因为力不从心,她慢慢的捡起地上的琴,跛着脚走至桌子旁。她的话让两个男人有些愕然,她的表情很是受伤,语气透着悲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