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不是君凌风的主意?难道,他发现了她偷地图的事,所以才把她关在这里。
进来收盘子的大郎看到蜷缩在床边在发呆的慕轻纱,桌上没有动的饭菜,他已知道,她在闹脾气,以绝食抗议。没有多大反应,他收下饭菜,又锁上门。
晚上,大郎进来收拾饭菜,看到没有动过的样子,他望了一眼慕轻纱。慕轻纱给他一翘起鼻头,冷哼。他不在意,继续收了下去。待他走了,慕轻纱才惊觉,刚才就顾着给他一顿脸色招呼,却忘了叫他解穴。
第二天,慕轻纱已经无力的躺在床上了,她眼巴巴的看着大郎再次把原封不动的饭菜收走,大郎这回没有看她了。
第三天早上,她已经头昏眼花,大郎有没有进来过她都不知道,意识逐渐飘渺...
她看到一个白发老人,样子看不清,只是站在烟雾内,对着她不停说着一句话,“一百次,一百次。”
界面一换,她看到一个红衣霞披女子背着她,在一棵树下,有个衣衫褴褛的乞丐对那红衣霞披女子说着同样的话:“一百次,你知道一百次吗?一百次后...”那乞丐看到站在不远处的慕轻纱,他语气一顿,而后叹息着,没有再说下去了。
界面一次次转换,无数眼花缭乱的场景晃过眼前。回到她的房间,她看到一个女子低着头看着地上,呐呐道:“一,二,三,四,五...一百。”那声音浑然就是自己的声音。
然后那女子就不说话了,她抬起头来,凝着站在她面前的慕轻纱,说道:“一百次了。”她和自己长得一摸一样,此刻她脸上的神情无比哀怨和痛苦。慕轻纱没有惊恐,没有慌乱,她只是觉得心口无忽然比绞痛,痛得她死来活去,不能自己。
她视线一虚,眼前的自己已经不见了,她又回到刚才那阵白雾飘飘,那个白发老人还站在那,静静的看着她。
“一百次,是什么?”她揪着胸襟的衣裳,压迫那里的绞痛,她感觉到自己的心在冲破她的胸腔。她看不清白发老人的样子,没有白烟遮住也是朦朦胧胧。
“天机不可泄露。”白发老人已然消失,留下这一句话,不断在她的脑子回旋,震荡着。
她捂着欲裂的头,蹲在地上,眼前恢复平静,已看不到一丝光明,她周身都是一片黑暗...
她睁开眼眸,周围站在一些老御医,在看着她。她听不清楚他们在说什么,那种心痛的感觉犹在,她却无力去摸到心窝处。到底,梦里暗示的是什么?
忽地,她居然很想见到君凌风,从来都没有这麽想过。可是,在她养病的这段时间,他没有来过,一直都没有。她已知道,把她关在这里,是君凌风的主意。看来,偷地图,放走崔舒雁的事他真的知道了。
就餐的时候,她身边总会有一些会武功的婢女在旁边监视着,可想而知,如果她不吃,就会被强灌的后果。
她在心头冷笑,她从来就没有想过绝食。为了君凌风,她何必和自己肚子过不去,受苦的是自己,她没有那么蠢。
一个月过去了,原以为日子就会这麽平静的过下去,她会一辈子被关在这里。可是,意外还是发生了。
已秋天了吧,最近,她衣裳都加了两件,才初秋,她就觉得冷气从窗外钻进来了,古代的秋天有点冷。
她坐在桌子边,芊芊十指穿针引线,眉眼里覆上一股忧愁。这一个月,她不但绣好了一个屏风,还绣好了一把扇子。不过,扇子用不着了,现在已是初秋了。
锁链晃动击响的声音传来,有些奇怪,午膳刚过,这回来做什么?也没有多想,她把神思注回手上的锦帕。
他听下人说,除了开始几天绝食的举动,这个月来她居然在房里不吵也不闹,娴静的绣着女红。不是亲眼看到,他真的不敢相信,她真的很专注,手上的针线也是有模有样,绝不是做戏。他越发发觉,她绝美的脸蛋增上认真,真的给人很大的吸引力,让人忘了挪开眼睛。
此刻她眼里没有他,那份忽略他突地闪过一丝不快。“慕轻纱。”
听到熟悉的声音,她的手一颤,不觉刺中了食指,钻心的痛,让她皱了眉头。“你来了。”除了奇怪,是不是有种压抑着的喜悦,此刻正在心窝扩散......?
没有意外,没有情绪,没有惊讶,只是淡然的她,让他心里弹起一丝异感。从她醒来的那一刻起,他真的觉得完全看不清她。“你现在居然学会了镇定?”他冷笑。
她不在意,轻轻的说道:“不然呢?一哭二闹三上吊?”她专注回针线上,才发现,自己的手莫名的清颤,她的心居然又跃动起来。
“你要是一直这样子,也就不会惹人讨厌了。”他已有所指的说道。
心里一股涩然,她放下手里的针线,倒了杯茶给自己暖手。她不知道为什么,手突地好凉,有点不适应这样的自己。“你开门见山吧。”
君凌风有些失然,他什么时候变得爱说这些无谓话了。“你不但偷走地图,放走崔舒雁是小事,而你知道你闯下的大祸吗?”
“不知道你准备又给我安什么罪名了?”她嘲讽道,同时啜了一口清茶,鼻端的茶香味却不能安抚下她心底的微乱。
“花锦被抓走了。”他的语气低了一些。
她手旋摸着茶杯,心里了然。花锦被抓走了,倘若真的要跟关在房内的她扯上关系的话,除了害她被关在房内的崔舒雁有关联外,还有什么?“你是说崔舒雁抓走的?你想我引出崔舒雁。”
君凌风有些惊异于她的聪明,她是会这种一点就明的女子吗?他记得她脑子钝得可以,一切都在她醒来后悄悄改变了,何时改变的,他不知道。“这是你唯一安恙抽身的法子,除非你甘愿一辈子屈在这里。”
“你威胁我?不像你的作风哦。”她朝他露出兮然无害的笑,这种笑明目的嘲弄他。
“做不做就一句话。”
“于情于理,我都不会答应你。”她推走他心内的笃定。
君凌风眼神一沉,他眼里的冷箭仿佛要穿透她。“你别再给我闹什么花样,我一定会...”
“我不受威胁,你自己另外想办法。”
想起花锦的状况,他就担心,绷紧的表情放开了,虽然,他不认为,她会被他接下来的话改变原意。“花锦有了三个月的身孕。”
慕轻纱记起之前,为什么君凌风会这般失去理智的生气,仿佛有着要撕裂她的冲动。“孩子是你的,暗度陈仓了。”她想也没有想,直接冒出这麽一句,同时心里多了一丝苦涩。古人看传宗接代比什么事都来得重,不孝为三,无后为大,不是自己的孩子,君凌风会这麽着紧?
迎接她的是他终于忍受不住的一巴掌,她脸上很快红肿了起来,她扶着脸,心里的情绪被击溃,她羞恨的抬头瞪着他。他居然打她,因为这一句话而打她!对,她是妒忌了,她是真的想惹他生气。
“注意你的身份,别说出这种低俗的话!”君凌风从来不打女子,他没想到会真的失控打了她,当她从口里冲来那么一句话时,他觉得涌起前所未有的气怒。
“你是怕我侮辱了花锦吧,有没有做过,你心里清楚的很。”她心里泛着酸涩的味道,连自己都没察觉自己的语气。
“你以为你是谁,你凭什么拿这种语气质问我?”他没有后悔打她那一掌,他后悔的是为什么不能打醒她。
慕轻纱红着眼眶,眼泪还是不肯屈就的掉落,她觉得自己好委屈,好委屈。明明他做错事,却可以做得如此无心无愧。对啊!她有什么资格去管他的事,她以为她是谁。她只是个被抛弃的公主,皇帝不要她,夫君不要她,所有人都对她趋之避吉。“我不会帮你。”
“我打你只是要打醒你,现在可是两条人命,你就这麽忍心!”为什么她现在不肯哭了,她不是一直很爱哭,以惹起他的同情。
“我在心目中一直都是这个样子,我不在乎你再如何看我。”
君凌风眼眸闪过她没有看懂的黑黠,他转过身去,“我对你很失望。”那语气有着一丝轻柔。
慕轻纱楞了一下,这是他第一次肯放缓语气对她说话。
见她不说话,他转过身去,双眸已覆上淡淡的柔和,他走至她面前,双手轻握住她的肩膀,语气也柔了一分。“开始我觉得你醒来后,有很大的不同,改变了很多,让我很惊...惊艳,我以为...”
他幽黑的眸子紧紧的盯进她红红的美眸里,他顿了一下,不知道是因为被她眼眸里的情绪牵神,还是因为他情景需要。总之,在一阵沉默之后,他才开口道:“我以为现在的你,不会让我失望。”
慕轻纱被他眼眸里那抹柔和摄去了半个心神,他从来不会用这麽好的语气,这麽温柔的眼神看着她的,从来不会。是不是因为花锦,他为了花锦才这麽会对她好言相劝?她扭动着肩膀,挣脱他的钳握。转过身去,不敢再看到他的一切,她不知道自己怎么了,总之她觉得很慌很慌。“恐怕我又让你失望了。”
身后的举动让她身子一僵,他从后面抱住了她的腰肢,在她耳边更温和的说:“都是我太鲁莽,才会惹得你不高兴,我也一时失去控制打了你,更是我的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