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奴婢们也想过,现在的公主不是以前那个公主。也许现在的公主变了好多,但是,你还是公主,奴婢们侍候公主十二年了。你身上的每一处奴婢都很熟悉。你还是原来的公主,变得只是你的心。不论公主变成怎样,在奴婢眼里,公主都是最好的。”
“我懂。我都懂了。谢谢你们,真的谢谢你们。”慕轻纱也深深的磕了一个头。再多动听的语言,也表达不出她内心的百感交集。其实,小豆和小米一早就怀疑过她不是公主,可是,本着对她的熟悉。她们清楚的记得,公主的身子,她们也知道,她的身体没有变。若果说是心变了,她们也不想管。
本命的奴婢,做着忠诚的本职,这就是她们真正想的。
站在门槛边,慕轻纱望着她们离去的身影,泪才在腮边滑落。一波接一波的情绪汹涌而来。她们的离开,她才知道,她也动了情、很深的情。
头一痛,天旋地转间,她跌倒在冰冷的地板上。昏窍前最后一刻,她觉得脸上凉凉的,心口也凉得寒心。
醒来的当口,又是一个黑夜,她还睡在冰冷的地板上。她早就料到,没有人会去留意她。灯烛已燃点完,四周黑蒙蒙的一片,视线全无焦点。手腕上的骨伤,痛一点一点扩散,至疼痛难耐。凭着记忆,她伸出完好的左手,摸索至桌前。怎么点火?她不知道。桌子的角度正好对着窗户。黑暗中,她就着窗棂外映照进来的淡淡微光,坚强的自个涂药。
冰凉的药膏覆了上来,渗至骨骼深处,舒缓了她的剧痛。蹙着细眉,她凝望窗边,心情无比沉重。小豆和小米应该安顿了下来了吧。拿了公主身边的财物去变卖,照道理,她们会过的很好的。至少不用再作人婢子,多受气。
所有事情,为什么误会会积得那么深,若没有人从中挑拨,怎么会发生这麽多事。从她第一次遇到花锦开始,就不断被误会。越想那个花锦就越觉得她是装出来的,作为个现代女子,她不可能蠢得那么通透,会认为会有这麽善良无害的女子。被伤害了还能微笑着对待她的仇人。花锦是个心机多深,城府多重的女子?她突然想到一句话。“不怕尾后针,最怕女人心。”
事已至此,心里再责怪君凌风,再去憎恨他也无济于事。她不是大方的女生,可是也不是小气的女生。也许,不记仇,不记恨,对她来说,可以少惹更多无谓。
别人穿越过来,叱咤天下,翻转古代,女尊傲然,她呢?她慕轻纱连个存在都会让人嫌!命运之神曾经善待过她,却一直都在抛弃她。前生当红明星风光无限、星光披身又有何用?今世一代公主享尽珍稀财富万人敬拜又有何用?到头来,就没有一个知心的人?
好黑,真的好黑,她忆起枕头边有一粒她平时睡觉前爱把玩的夜明珠。
摸索到床边,她偎上床,左手从枕头下摸出一个盒子。打开盒子来,她没有发现,她看到光亮的那一刻时,脸上不自觉的绽开艳越明珠的笑颜。
以后,它就是她的照明灯,指引她光明的心灵之灯。
“心有不解成千结,床畔无语望长月,自问青天何做人,明珠晓吾千千缕。”
夜不会因为人的悲痛而停止,或许,你会容纳进它的深幽的眼眸,所有的深语都随着夜空弥漫而去......
日子就这麽定了下来。有时候,她也会觉得好笑,自己这是哪门子公主,身边没有婢女十几天,也没有人来问句。除了送膳食等有人来过后,轻纱阁基本等于冷宫了。不过,这样的环境,她更觉得舒适。从小到大,她一向惯性独立,她喜欢一个人,静静的做任何事。
又是该去沐浴了,那些漂漂的衣裳都被她的药迹弄脏了好几件,心疼得无以复加。不舍得再去糟蹋漂漂的衣裳,秉着一只完好的手,她翻箱倒柜,终于在一只箱底下,翻出一件穿起来不复杂的衣衫。“这里的衣服就数你最丑了。只好牺牲掉你了。衣衣~感谢你为人民所作的贡献。我会替你默哀,以慰你在地之灵。”
一件水绿色的休闲挂褂衣。奇怪,这样式普通,造工也粗糙,倒像是婢女才穿的款式。莫不是小豆和小米忘了带走。也不对,小豆和小米穿的比这个好看得多。公主怎么有这麽件衣服?脑海里闪过一些她穿着这件衣服皱眉嘟嘴的影像,看来,公主的记忆已经告诉她,公主不喜欢这件衣服。但是,为什么公主会穿上呢?
挥去脑中缭乱的镜头,她拿着衣衫,向目的地进发。
清爽的沐浴过后,她心旷神怡的边走边欣赏景致。手受伤的期间,什么都不能做,欣赏古色古香的建筑等景致,是她唯一能做的事。她知道,现在旁道的人都很好奇的偷偷望着她。
迎面走来几个婢女,边端着饭菜,边在嬉笑着聊话。见着站在边上的慕轻纱,她们马上收回脸上的笑容。忙问道:“公主,怎么会在这里?”
见着饭菜,她醒起来一件事。从腰带边取出一张纸,递给她们。“我这有张单子,你们依照上面的食谱交给厨房,以后每天给我送来这张单子的食物。有劳了。”单子上面都是些有助骨钙的食物。她有次练舞扭伤了脚裸,后来自己上网查过后,食过一阵这些食物,所以她记得特别清楚。
“是公主。”婢女恭谨的应道。
“等等,我晚膳不在房里用了,你端到西凉亭里。”西凉亭是位于府内最西边的一个凉亭,因为地理位置,那里的风景不但美观,而且,不觉丝毫闷热,只觉凉爽扑面。
也许是刚才婢女误以为她在叮嘱,所以这次的食物很快就端了上来。
已然深夏的天气,荷花开满池。之所以挑在这麽个凉亭,有一半原因是这里的水很清,这里的荷花盛开得最多,这里的鱼也很活跃。她边吃着边望着池水下畅游的鱼儿。不知道是哪个大大用无忧无虑来形容鱼儿,后世,很多人都开始这麽形容鱼儿。“鱼儿,鱼儿,难道你们真的没有忧愁吗?”她落得只能和鱼儿聊天的下场了。
在现代的时候,她慕轻纱人前人后无比风光,回到家里,也是只能抚琴诉说。来到古代,她照样是那般风光,背后的日子只有她知道。她是多么孤寂!
“鱼儿,你们饿了没?我给你们饭饭吃,你们吃饭饭的不?”一对鱼儿游过时,碰巧“亲”了嘴,引得她“咯咯”的笑。琢磨着要给鱼儿们吃饭。捧着满满的米饭,她觉得鱼儿吃不了那麽多,嘴里含上一口,然后往池边吐。
“你又在做戏?”突然出口的男声吓了她一跳,嘴里残余的饭粒也一梗,全梗在喉间。“咳咳......”一时忘然手不自觉的抚上喉咙,想掏出喉咙的饭粒。“嘶!”下一刻她被疼痛激得齿牙咧嘴。她可怜的手腕啊,还没有好啊,怎么这般失意。
君凌风没有料到她的反应会这般大,虽说很讨厌她。最好她咳死在当场最好了。这样的念头一闪而过,他背过手,打算转身离去。
“咳咳......”他真的见死不救,他恨她恨得见死不救?
在她以为自己的肺下一刻要被咳出来的时候,他终究还是上前点住了她的穴道。掰过她的身子,他食指轻轻的点着她的脖子,一直往上划至下巴,才收手。他的手指所到之处只觉一阵暖流,而后,喉间的饭粒被气流顶了上来,滑到了舌中。
吐出口里的饭粒,她顺了一下胸腔的呼吸。才无力的开口。“君凌风,你怎么还会救我这麽个歹毒的女人。”内心非常的诧异,他居然会救她,他居然肯救她,他居然去救她。这......是不是代表,他其实,并没有她想象中那般恨她?
“你觉得我君凌风去救一个人,需要什么可笑的理由?”没见半个月,他依旧冷若冰霜。
“好个君凌风,依然自大的要命!”她嗤笑。“我都不去招惹你了,你一来就要害死我了。看来,我们真的是八字不合,命格相冲。所以彼此看不顺眼。”
她现在也看他不顺眼?这是非常的好事,说眞的,这些日子来,她没有来烦他,他是一百个心境安静啊。“在君府内,不必博人同情,没有人会闲着来讨好你。”扫了一眼桌上的饭菜,他皱起了星眉。虾皮、虾米、海带、金针菜、胡萝卜、小白菜、小油菜。她这麽个娇生惯养的公主,会吃这些粗食?
“自己无知还装很大方的样子。我这些是维生素D营养伙食,促进骨骼生长,你晓得不?古代人?”他这副臭表情摆给谁看?
什么乱七八糟的?伟升宿地?他只能归纳为她又在做戏!“你为什么还要做戏?”
“什么做戏?”她不解的问道。
又来了!她到底烦不烦。厌恶的再次转身,他背着手。
心一惊,她唤道:“等等!我刚才不是做戏。我是在和鱼儿玩耍。我根本不知道你会来。”难不成他说的是这个。
君凌风冷哼一声,转过身来,单手握住她小得可怜的脸蛋,满齿嘲弃。“慕轻纱,知道吗?我眞的很替你悲哀。做戏不过分,被人拆穿还在做戏才可笑。一个人,可以做到如此不要脸的地步,也只有你了。你晓得你在我面前有多么可笑麽?我现在真的很想大笑一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