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节晚会还是很热闹,杨洋的手机不停的响,给他发祝福短信的人真不少。一开始,他还看一下,后来根本就连看都不看了。短信内容大同小异,都是转来转去,经常是重复的。
林荫靠在沙发上,虽然屋子里暖气很暖和,但是杨洋还是拿了一个薄被给她盖上。以前都是她在体贴他,结婚后他从来很少能够做出这么温柔体贴的事情。现在的生病,给了他一个机会,以前那个默默关心她的杨洋好像又回来了。
她的视线从又蹦又跳的郭富城身上,移到杨洋脸上。郭富城已经不再是那个一泼成名清俊男孩,而杨洋却没有变化很多。岁月在男人的脸上只留下了成熟,而对女人却很刻薄,自己到38岁应该已经是真正的半老徐娘了。杨洋对这些晚会一向没有什么兴趣,他懒洋洋的靠坐在沙发的另一头,拿着本三国演义,偶尔会从书里抬头看一眼电视,或看一眼她。一切好像回到他们谈恋爱的时候,两个人猫在屋子里,看看书,聊聊天,一天的时间就厮混过去。回头想想好像什么都没做,只有满满的温暖萦绕在回忆里。他和她还会回到从前吗?她已经没有了信心。他是否觉得跟她在一起已经没有了快乐?他与她世界是否已经没有了交集?
“我们分开一段时间好不好?”
他从书上抬起头,看着她,好像没有听明白她的话。
“我们分开一段时间好不好?”她又说了一遍。
他把书合上,黑幽幽的眼睛直视着她。她的脸色还是很苍白,她究竟在想什么。
“不好。”他的话斩钉截铁,根本没有给她任何余地。
“为什么?”她不明白,既然两个人在一起不快乐,为什么还要勉强在一起呢?
他把她的被子掖了一下,问她:“为什么要分开?”
他根本没有回答她,还是那样霸道不讲道理。她有些不悦:“目前我们的生活,既不是你想要的,也不是我想要的,那我们为什么还要勉强在一起呢?我想要我的老公不要每天都半夜三更才回家,孩子住在同一个屋子里,都见不着爸爸,那我们要你干什么?你这两年来,陪我逛街过吗?陪我买菜过吗?家里电灯坏了,你知道吗?孩子生病上医院,你去过吗?没有,我不知道我们要你干什么?这个家有没有你都差不多。
而你,你即使在家里那几分钟,也是非常不耐烦。在沙发上都坐不稳,这个家已经不能给你一种安心的感觉,不是吗?你并不想呆在这里,呆在家里,陪陪你的老婆孩子,你就会觉得浪费时间。时间是什么,就是用来消费的。如果你只把你的时间花在你的事业上或者什么其他的上面,而不愿意给我和西西的话,那我们留在你的身边也没有任何意义。”
他不同意她的指控。“我真的很忙,每天都有很多烦心的事,尤其是每天都要应酬。你知道,我最讨厌这些应酬的。我现在能推的都推了。我回家以后就想老实呆着,谁都不烦我。但是西西老是闹来闹去,我心里烦,就----。你以前不是都很善解人意的吗?现在你为什么就不能理解我?”
“是吗?”她嘴角的那丝微笑,好像是嘲讽。“我并不是圣人,我不能无休止的理解你。我一样会在夜深人静的时候想,你在干什么?你在开会吗?你在加班吗?你在吃饭吗?你的话我应该相信多少?半年可以,一年也还成,两年、三年,你要我怎样想呢?我不想当怨妇,但是我还是会想,而你又给了我多少信心呢?你可曾理解过我?还是因为已经有了理解你的人?”
他听出她的话锋又转向了另外一个女人,就解释说:
“我说过我跟她没有什么关系,不象你想的那样。”
“你是说物质的,身体的吧,这我相信。”因为他是一个有洁癖的人,除非他想跟她结束这场婚姻,否则他不会跟其他人发生关系的,至少目前是这样的。她没有说出这番话,话在她心里倒了个个儿,还是被咽回去,她只是说:“但是你心动了,不是吗?”
他的眼睛扫向电视的方向,避开了她的目光。
她真是太了解他了。她的心酸酸的,无法言语。那位名主持人年轻美丽,气质优雅,才思敏捷,伶牙俐齿,又摆出一副非常崇拜他的样子,是个男人都会心动的,他也没有例外。
那次,他出差到广州。戴娇倩说广州有很多美食,她也想去尝尝。他说,那就一起去吧!于是,两个人就有了一段美好的广州之行。没想到,那次广州之行就被别有用心的记者给报道出来。他听说了,但是没有理会。他正意气风发,春风得意马蹄急,妻子已经很好,但是再加一个绝色的红颜知己,生活好像更美妙。否则按照他的性子,他不会出现让人误会的绯闻。
只是她,这个正妻,不想把自己加入这场淘汰赛中。她没有兴趣,也没有那个能力。
“我们还是分开一段时间吧?”
“根本不可能。我从来没有想放弃你,真的。你要相信我,我跟她真的没有什么。”
林荫揉揉眉头,不想继续这个话题。心中有些不耐烦,只能耐着性子,说:“我说分开一段时间,是想两个人冷静想一想,双方是否还适合彼此。如果在一起,要怎样走下去。”
如果是10年前,林荫是不会说出这样的话。年轻时,她干净利落结束初恋。当时她没有牵挂。现在的她已经没有那种决绝的勇气。她还有孩子,西西还小,她需要考虑他的成长环境。另外,她与杨洋毕竟在一起这么多年,这些都不是挥刀就能割断的。
杨洋看着稍显苍白的妻子。做妈妈后,她比以前变得柔和了。现在的她比刚毕业的时候显得更加成熟了。以前的她宛如含苞欲放,现在的她却如鲜花怒放,正是最好的年纪。她的眼神中偶尔还有原来的那种纯真的诱惑,但是身材却更加凹凸有致。女性的柔媚与天真糅合在一起,浑然天成。他多久没有凝视过他的妻子,他都没有发现,她悄然间已经到了最有魅力的年华。实际上她并没有改变多少,那么自己的心什么时候开始动摇了呢?
是事业开始顺风顺水后的那种不可一世的骄傲,还是周围觥筹交错的男女诱惑?实际上还是自己一直比较自我的唯我独尊吧?忽略了身边人的感受,不耐烦生活的琐碎,更是觉得自己被平凡的家庭生活束缚。再加上圈子里的不良风气,所以对外面的诱惑就自然放松了对自己的要求。
只是他的自尊不会让他说出这样的话,他只是干巴巴的说:“我们不分开,我们就是最合适的!”
她笑了,一朵笑容浮在她的脸上。
“是吗?”
本山大叔又出来了,他演的小品叫《心病》。他的心动是她的心病,在他的心里,她已经不再是唯一。她无法再相信他了,他以后的晚归,她会想得更多。而她的前男朋友也会是他的心病,他们之间,信任已经发生了动摇。既然已经不能互相信任,既然已经看到将来的猜疑、争吵,那么要怎样在一起呢?
外面鞭炮齐鸣,无数礼花在夜空中绽放,正是一年一度除夕之夜,火树银花不夜天。
东风夜放花千树,更吹落,星如雨。宝马雕车香满路,凤箫声动,玉壶光转,一夜鱼龙舞。蛾儿雪柳黄金缕,笑语盈盈暗香去。众里寻他千百度,蓦然回首,那人却在,灯火阑珊处。(青玉案,元夕,宋,辛弃疾)
春节过后,她搬到婆婆平时住的房间。婆婆和西西暂时也不会回来,估计得等到正月以后才回来。她一边养身体,一边找工作。原来的工作就放弃了,借着这个机会顺势离开,对她和康文杰都好。他们已经成为过去式了,就不要再因为双方横添枝节。杨洋自始自终没有再提起康文杰的事,他是个爷们,她也不会输给他。她也不再提起任何有关戴娇倩的事情。他又恢复了忙碌,只是回家的时间早了些,经常可以在九点钟就回来了。但是他们却很少说话,没有了孩子的房子显得格外的安静。
躲在小楼成一统的林荫却不知道,中国正面临着一场严峻的考验,而正是这场考验给了她的婚姻新的机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