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事,却道做无常】
荼邪山四季常寒,冷清,大雪茫茫掩过山崖。虽是这般,却是奇树‘不惑’的唯一生长之地。此树生绯叶,每月中旬结两果。一果性热,有剧毒,另一果为寒性,无毒,反而能解热症。
但两果若使用肉眼看来并未有何不同,服之是喜是悲,或者是恶是善,便是苍天使然了,怨不得别人。
若论由头,便是当年,也同是落朝开创之际,轩殿首创殿主苏家后人言负一人凭‘拭灀’断剑横扫江湖各路英豪,一度创轩殿于不败之地。然而七年之后,退去一身光华,弃剑同君氏玉遥当歌纵马,共话桑麻。一双璧人简居在荼邪山,仅为一个逝去的承诺,花数年时间一株‘不惑’浴血而生。
花成,人败。
然而,风云依旧在江湖上暗流奔涌,并不因为两人有丝毫减缓,各路门派蠢蠢欲动。昔日苏言负所使剑式与其剑不知所踪。后人苦苦寻觅,却再无任何消息传来。
世人皆说,其实他们早就双双葬在一场荼邪大火中,拭灀剑,君骨扇湮于天灾人祸。但是,轩殿传人却凭两人合创九式‘悄漠’式法其中八式在一百年间立天下于不败之地。
可传说是传说,江湖还是那个江湖。
红衣女子抬头看了看天色,眼神愈发冷冽、锋锐,同时利索的将剑别至腰间。
寒气比来时要重,时间耽搁越长,越对己方不利。身经百战,她便是深知这一点。
“算了,我先拖住他。”苏倾止声音一沉,道“你去找他们。”
“遵令。”
一切都在按计划进行。她不经意间下意识用指尖摩挲着腰上剑鞘,眸中闪过一丝莫名的悸动,随即平复情绪,足尖蓄力,红衣冷冷一挥拂袖轻跃。
这么多年来,她从不在别人面前使这把剑。江湖上众人皆知,棋阁擅长暗器,也从没人见过任何阁中人面目。她还记得上次拔剑,也是她第一次在任务中用剑杀人,是在五年前。
那一夜,她和祁何墨一同出行,不料暗门中有人叛变,故意传错情报。何墨重伤,眼见便要失去右臂,情急之下,苏倾止无奈祭出剑法,再亮血光。
然而因为根基不稳,她两个月之内不敢妄动内力,生怕经脉尽数全断,此生再不能习武。
她现在想想,还仍然心有余悸。尽管那次整顿了轩殿上下,株连百余人,她却不能保证是不是还有眼线未被发觉。那段时间,真叫闹得人心惶惶,无人不担心自己下刻身居何处。
“君子双,我会让你看着。”眼中一瞬间的迷离,随即湮于一片混沌之中。
我不知道,我到底有没有做错。愿这个决定,不辜负当初彼此的青春年少。
大门守卫只见白光一闪,‘啪’的一声,不知不觉中意识逐渐涣散,眼前人的身影还未看清,依稀间红色映入眼帘,随即猛地一黑,相继倒下。
弱者,不值得任何人同情。她冷冷瞥了一眼。
“君子双,我向你宣战!”只见红衣气势陡然一涨,大声喝道。发丝因巨大的内力在空中随意飞舞,裙摆跌宕起伏。
她是白昼里的魔鬼,双瞳迸出如剑心般耀眼的冷光。这一刻,却真是应了‘轩殿索命,阁主勾魂’这句话。
“阿酒,你何苦如此执迷不悟。”
声音突然仿佛是从很遥远的地方传来,带有若丝若缕的缥缈之感。宛如和煦的春风轻柔的拂过岸堤的杨柳,是一片阵阵的翠绿。
“君子双,你还是一如既往喜欢这样。”苏倾止冷笑,手中却不空闲。拂袖探指,衣诀在空中翻飞,纤细的玉手在穹苍之下任意挥霍最为熟悉的黑白双子。
周围烟雾四起,伴随着树木倒下,纸窗破碎的声音。
“啪——”不远处的屋檐上,白衣公子墨蓝翩翩,温儒尔雅,拦手一张,折扇上一个大大的‘君’落于其上,唇角间淡淡的笑意还未褪去,宛如从画中走的仙人。
臻玉公子君子双。她的君子在世,此生无双。
“这么多年过去了,你依然没变啊!”公子折扇一挥,似是回忆起什么好玩的事情,不禁无奈的笑笑“想那时,你为了破那桃花阵可是一夜没合上眼呢。”
“也亏你还记着。”女子望着眼前的人,不知为何也笑出了声,随即脸色一变,却还是笑颜依稀,不变“所以,第二天我从未接到消息,其余三阁皆死了十余人以上。”
不能怪你,只能是我信错了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