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由的皱眉,这个人竟仍是纠结这个问题么?“此事你待得如何?”
“你且回去,我便叫死士扮了人将此狐尾叫卖,你当众买下。然后光明正大的戴着!待得云风要查时,那死士已然大去,纵是要查,也查不到你的头上!”他笑眯眯的道,很为自己的想法得意。
我眯着眼,沉默许久,“与其如此,不若找个与她有血海深仇的人替罪。”
他怔忡了下,突然哈哈大笑起来,“我知道,与你一道谋事,定能胜得云风。我千算万算,都未曾料到,你竟会对云轻动手!而且还杀了她!直到此时我还一直想不明白,凭什么你一个没有功夫的人,竟然会杀得了这么一个几乎可说是举世无双的大妖!”他的话里头带着某种刺探。
我扯唇,淡然的道,“此事,你炬国我只告诉三个人,一个是那替死之人,一个便是云风!最后一个,我不说,你却能自己明白。”
他碰了一鼻子的灰。许久才说得一句,“你就不能跟我说吗?为什么?”
我冷笑,“可以!除非你打算立刻死!”
“你打算杀死云风?不是吧!你想杀他!怎么可能!这个世上所有的人都可能死去,唯有云风!怎么可能!”他淡着声道。声音已经有些变了。
我不语,只是默默的坐着,“我告诉你我想杀他了么?”
他又怔。
之后便是他再怎么逗我说话,我也不发一语。等到得小镇子上,我使银子换了一匹快马,驰得三日,便进入了皇城。
皇城之中依旧一派繁荣昌盛。我二人到达之时,正是第二关的最后一日,我二人出现在朝堂之上,我与雷洛一道低头拱身而行。鲜艳的红影已然等在朝堂靠炬皇最近的位置。只是那红色较平常略黯了些。见着我与雷洛一道前来,也不说话,眸底现着一丝漠然。
此时莫忧与莫邪正立在一处,一般的黑衣,无二的秀致。大家明显正在为他二人的事伤脑筋。云风立在他二人的对面,拱身低头。身形未动。
脚尖一转,我站到他们的身边,定住。雷洛则立到云风的身边,炬皇许是之前未曾如愿,明显正在气头上。“叶悠然!你叶城果然已经不把我皇室放在眼中么?你告诉我此次迟到你的理由为何!”他这是无的放矢,明明与我一道迟到的还有雷洛,他却只是针对我一人!
我低着头,小声的回道,“没有理由!”
他凤眸一睁。大喝道,“怎么叫个没有理由!之前你巧舌如簧,此时却只得这四字,你!”说得此处,我抬头,朝着他淡笑了下。
他一怔,凤眸紧紧的盯住我。撑住额头,思索了下,“你刚刚做了什么?”他似是惊得呆了。
此时,朝堂外头有人通传,“皇上!有人赖在宫门口,非说他身上有皇上要的东西!”
他皱眉,“这个世上我唯一想要的东西已经大去了!不必来传!退了下去!”
雷洛大声的回话,“倒不若让他前来,看看他说的是何物,也好过让大家一直猜测!”
我抬眸,飞快的朝他看一眼,却见一道火红的眼波正冷冷的注视着我。那种冷意,由心而起,我惊得几乎尖叫出声。他疯了!这么多人在此,他竟然不隐了红眸!赶紧低下头,把头转回去。却已经再不能忽视他!整个人如坐针毡,坐立不安。
至尊考虑了下,终于淡着声道,“那就传来罢!看看他到底带了何物!”
传令的宫人应声而去。长长的沉默,我的手心里全是汗水。手袖在宽袖底,指尖几乎掐入掌心,瑟瑟发抖。莫忧似是觉出了我的紧张,无焦距的眸子略略扫向云风,轻轻的摇头,几不可闻的轻叹一口,这才回过身来。
我甚至能感觉他恨我入骨的样子。虽然面上表情未变,我却仍是害怕。
悄无声息的抬眸,再度扫向云风,却发现他的眸仍在冷冷的盯着我!那种目光明明那般的漠然,却又那般的专注,这一回,我看清了,他的手握成拳,指节泛着些微的白。
赶紧避开他的眸,我低下头注视着自己的靴尖,暗骂自己没用。明明已经决定要杀他。为何还会这般轻易便被他影响!他,是仇人的儿子呵!
狠狠的甩头,想甩去那股迷思。却并不成功,他就在对面,我多想,再抬头望他一眼。正在千思百虑,朝堂之上却已然步入一个江湖数士打扮的男子,见着至尊也不跪拜,只是突然哈哈大笑,指尖直直的指向至尊的鼻子。然后再指指几大王爷,“我道我为炬国除了祸害,却不料,原来!哈哈哈!”指尖一转,直直的指向云风的鼻尖,“却原来竟是如此!那么,我便只好把它送给一个真正配得到它的人!”说罢,他便从腰间解了一条白狐尾来,朝着我一跪到底,双手奉上,大哭道,“我炬国,亡也!”说罢,便咬舌自尽!
一切快得叫人连反应的机会都没有,我捉着白狐尾,颤抖着看他。炬皇一见,赶紧斥退了朝堂官员,只留得我与云风还有雷洛三人。
待大殿门一关,他便一个箭步冲到我的面前,朝着我伸出手来,“这个怎么会在此处!”
云风也闪身到得我的面前,虽然只是立着身子。没有开口说话。却已然将他的心情表达出来。
我低头,小声的道,“刚刚那人说,妖孽满朝堂!”说着,我慢慢的抬起眸来,扫视他父子三人。
“原来竟有那般的数士!”雷洛讶道。
“这么说来,云轻便是死在这个数士之手的?”云风的声音冰透彻骨。透着一抹无尽的伤心。
炬皇点头,“看来是了!不然,我想不出谁能有此本事,竟能杀死云轻!”
我心里暗笑,能杀死云轻的,自然便是她的同族人。她可以杀得娘亲,为何我不能杀得她!
炬皇朝着我伸出手来,淡着声道,“拿来!”
下意识的后退一步,我挑眉扬声,“什么?”
“怎么你不愿意?你要违了我的旨意么?”他的手伸是朝着我固执的伸着。
我再往后退得一步,“他在天下百官面前将此物交托与本王,而不是皇上,那么,本王便要好好的保护他的遗物!才不枉了那人赠予之情!”
至尊闻言哈哈大笑起来,“啊?我有没有听错?他竟然说,他要好好保护此物!云风我儿,看来他已经不像之前那般的害怕了!”
云风的脚尖一动,只一步,又再停住。没有说话,眸底仍是现着一片漠然,只是那鲜艳的红光却已经慢慢的淡了些去。
我抬眸,淡着声道,“不!皇上,我害怕!我怕得要死!可是,人不能因为害怕便放弃某些东西!因为,我是这个朝堂之上,唯一的人!”
炬皇再度怔住,云风眸底现出一丝红光来。手握得死紧,浑身的怒意几乎已经到了快要爆发的边缘。
炬皇的手攸的一把捉了我的下颌,“你说什么?你在说我不是人么?你不要以为我不敢杀了你!一个区区的人类,怎么能够得到她尊贵的尾!你说,你要不要把她的尾给我!”他恶狠狠的道,浑身染满了欲裂的杀意。整个人看来森然可怖!
云风没有动。换个闲适的姿势冷冷的看我。唇角现着一丝残酷的笑意。似是真想看我死一般!
我的眸中有泪,唇角却露出一丝嘲弄的笑意来。眸光头一回直视着他。“这个世上最不配得到她尾巴的人是你!至尊!”我冷冷的道。“若然不是因着你,那个叫云龙的女子何以会死!”
他的眸子血红充血,刹时之间,红芒大盛。整个人几乎要滴出血来!我的唇在颤抖,眸子却清冷的,不惧的望着他。“你失踪这么些日子,得到就是这种结论?”他咬牙怒道。
“难道至尊的心里不是这么认为的么?至尊心里就没有一丝对自己的责怪么?若然没有责怪,为何至尊中宫犹虚,为何对自己的子女如此!为何明明想着云龙,她死后这么多年,你却没有去看她一眼!”我的声音有一丝的哽咽。看到他,便想起云风,我若先他一步死去,他是否也像他一般,十年不去看我一眼!
他大声的喝道,“你明白什么!你小小年纪懂得什么叫真情么?你怎么就知道我没有去看过她!可是我看到的是什么,是一堆黄土!她生前说,生是叶家人,死是叶家鬼,纵是死了,也要葬在凤凰谷!可是我呢?谁又来解我的相思之苦!”
“所以你才不配得到她的尾巴,她说生是叶家人,死是叶家鬼,纵是死了,也要葬在凤凰谷,她的尾巴也就应该属于她的孩子!难道不是么?”我瞠着一对清眸,伤心欲绝的看他。“她的十六个孩子,才是她狐尾的继承者!纵是你为她历尽千劫,你终不是她心头之人!你有何资格得到她的尾!”最后几句,我几乎是吼出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