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已经对你处处忍让!你非要如此,那便只好让你一辈子当你的随心公主!”云风的声音里头透着冷冷的怒意。“永生永世,不得出宫!”
随缘一怔,浑身颤抖着,一步步的往后退去。“我错了么?云风!我只是想要过正常人的生活!只是想要一个知道我真面目,不会尖叫逃跑的女人,我错了么?你要炬国,拿去!你要什么我都给你!为什么连这点小小的幸福都不给我?你不怕我告诉云轻么?”他的双唇颤抖着,细而长的眸子渐渐充血,似是终于爆发了!
云风垂手立于一旁,极淡的,压抑的说了一句,“我怕!可是,我呢?这条路是你自己选的!当年……”话到此处,他突然停住。
他的声音里头充满了落寞,竟是显得那般的伤心欲绝!我的心一阵阵的痛楚。鼻头很酸,感觉这番闹腾之后,我跟他之间的距离将会越来越远!吸吸鼻子,从地上起身,轻淡的道,“那个!为什么没人问我的意见?”
他二人毒眸一扫,齐声喝了一句,“闭嘴!”
正待说话,却见不远处的叶家别苑里头烟雾弥漫。火光冲天!我一惊。血色从我的脸上一丝一丝的褪去。惊叫一声,急急的离去,双腿却怎么也不听使唤!叶家别苑!怎么就着了火了!
他二人停止了争吵,与我一路奔至叶家别苑,却为时已晚!漫无边际的火光之下,奴人们提水灭火,见着我回来,赶紧扑通一声跪倒在地,语带哭音,急急的回禀,“王爷!出大事了!”
“快起来回话!什么事!出了什么事!”我的身子在颤抖,怎么偏偏是这个时候!怎么可能!
“刚刚有一群女子,冲入叶家别苑,见人就杀,还道要杀王爷!临走的时候,她们放了火!我们不知道发生了何事,只知道救火!”奴人扑倒在地,哭得伤心。
我退后一步,两步,三步。心下已有三分明白。喃喃的念道,“怎么可能!你知道是什么人做的么?”
“她们自称为,千门!”血色,自我的脸上褪去,千门!她说,千门!
“怎么可能是千门!千门从来骗人不害命!”我颤抖着,话都几乎说不出来。好的关系,需要一生来经营,决裂的理由,却只要一个就够了!曾经的生死相随,如今却只这般而已!她们不是要杀我,只是来告诉我,她们,终是弃了我这个自私的人!自此之后,相忘江湖!
那一夜,我不知道什么时候怎么回的屋子。隔壁已经只留下断垣残壁。仅隔一日而已,事情便变得如此!坐在小屋里头,我仍能听到隔壁被火灼得劈啪作响的柴枝,跟焦灼的炭味。才多久之前,战柔为我割腕取血。如今,这些人都已经离我而去了!
被窝里传来阵阵的药香味道,我略整思绪,猛的掀开被子。却见床上铺满了用白色的纸包起来的药跟一封信。颤抖着伸出手,飞快的撕开,就着屋外的天光,看清了上头歪歪扭扭的字迹。
“我们走了!这些药不要忘了带!以后自己照顾自己!白玉虎!”
简单的几个字,却让人鼻酸。攸的跪倒在冰冷的地板,我趴在药材上惊哭出声!便是决裂之时,她们也在关心我的身子!当时,我怎么就能对她下得去手!他二人立在门口,不进来,也不离开。
见我没有停下来的意思,反而越哭越响。只能无声的接近,打开最近手的药包。轻而淡的说了一句,“这是茯苓呀!”
我略抬头,见到云风的手里握着白色的茎状物,泪便流得更凶了!“茯苓!那便是茯苓呵!这是她们留给我最后的礼物!云风!以后我便叫茯苓,好不好?”隔着泪眼,我迷朦的抬头望他。我常跟她们说,骗子是没有名字的!因为骗完了人,便会再换一个新的身份!所以我有许许多多的名字!可是玉虎跟战柔却坚持不肯改名字,她们也曾戏言,总有一日,要为我找回自己的名字!
“容然这个名字,你不喜欢么?”云风的眉头轻轻的皱起,许久才说了一句。“你现在的身份,是叶悠然!”
我摇头,再摇头。却摇下了一脸的泪水。随心环胸。略显局促的笑了声,“你打算怎么办?”
水眸略瞠,淡淡的扫向他,此时的他,已经换下了湿透的紫衣,依旧着了一件紫色的袍子,金色的丝带松松的系在腰间,露出他精壮绝美的胸膛来,每块肌肉的线条都显得那般的优美,充满了阴柔的力道。此时的他,明显已经没了之前的惊天怒气,略长的凤眸里透着一丝说不清的温柔。
我一时之间哑然,许久之后才吐出一句,“刚刚那块金牌,掉入了炬水之中!所以,我身上无牌!已然出局!”我意有所指的扫向随心。
他冷若冰霜的看了我一眼,“怎么!你在怪我?”
我摇头,“皇上让我们写下生死状,便是允我们互相残杀!我没有功夫,身上又无牌可抢!偏就是他们又不知道我的牌子已经丢了!其他人都不知道自己的敌人是谁。那么,四大王爷便首当其冲。定然成为大家夺取金牌的目标!而四大王爷之中,我最没本事!如果我依然男装出行,那么,我必死无疑!”
随心突然露出个兴奋的笑容,打个响指,高声的道,“所以!你要以女装出行!”
略微点头,算是答案。眸子却偷偷的看向没有动作的云风。云风的眸下现着一片漠然,唇角却慢慢的向上弯去,许久才说得一句,“那就叫叶茯苓!”
那就叫叶茯苓!我的力气一点一滴的被抽去,身子差点就瘫软下来。叶茯苓,原本就是我的名字呵!我的大姐便是凤凰谷的叶药奴,而我,则是叶家的第八女,名叫茯苓!大姐曾经跟我说过,我的名字是叶家的女子当中最特别的!因为只有我的名字,用了药材的名字!因为生我之前,父亲正为祖母治病。用到了大量的茯苓,白色的,赤色的。便是因着这味药,本来绝症的祖母,竟然多活了三年!起名的时候,父亲曾言道,希望这女娃如同这味药一般,治人病。
却不料,真正需要被人治病的,却是我!父亲一生因着实验,生了八对双胞胎,因着他的药物,生出双胞胎的人布满了十四国。其影响之大,举世未见。他叫叶剑,叶城的主子叫叶如虹,当年大姐牵着我的手跟我说,哪天你看到那个一剑如虹的如虹,你就远远的避开!父亲的双胞妹妹,连父亲都会杀,更不要说是你!
只是我不知道这个一剑如虹,生了一个叶悠然,一个叶容然。好死不死,竟是与我的面容一般模样!这才有了代替一事!
大姐也曾跟我说过,但凡是蛊,便有可解。只消找到下蛊的人便可以了!可是我的这种血蛊,因着种的地方不对,所以解的方法便难得一些。
这种蛊,又称为心蛊!是最阴最毒的蛊!我必须生下王蛇的孩子。食生产时的污血,方可解蛊!所以,云风,你会是那个王蛇么?
我起身,慢慢的收拾着床上的茯苓,脸上的泪却一直没有停过。随心没有离开,灼热的盯着我的后背。“你们原来是睡在两个房的!”他的声音里头透了一抹释然。那种释然奇异的刺痛了我。我不由的掩面,小声的抽搐。是!我是很没用!到现在仍一个人独自睡在这个小屋子里!
“我跟你说过的吧。不要这么任性!”云风的声音从外头传来。那抹声音磁性而遥远,让我觉出他的疏离。每当我以为跟他稍靠近了一些,他便立刻再度离得远远的!
“如果怕人追杀,那便在人多的地方让人再抢去一回!大家都知道你的手里没有牌,便不会对你动手了。”他淡淡的道。声音里透着些微的温柔。
“她住这里,始终不妥!云风!若是让云轻知道,我怕!”随心揉着额心建议。
云风的身子猛的一震,艳红的背影动也不动,许久才说了一句,“她不会知道!”
随心满意的点头,“不论如何,都不能让她知道!云风!我跟茯苓,便多谢你了!”他走前几步,占有的环住我的肩。我不由自主的一缩身子,避开他的手,朝着云风望去。却发现他并没有回头。心里的失望如同潮水,一点一滴的向我倾涌而来!
猛的推开随心的手,我的声音冰冷入骨,“那夜在桃花林,你想杀我的时候,为什么没有见你半分手软!”我终是忘不了那一夜,他最后冷然的杀意!那绝情的话语!
他抚额低头,长长的叹息。眸里显出他坚定不移的犟性来。伸出修长而苍白的手,固执的捉握住我柔软的手!
云风的颈子僵硬着,霍的转身,眸光落到我二人交握的手上。面上一沉,“他要杀你的理由,与当日在御花园的酒宴之上,你要杀白玉虎的理由是一样的!”说罢,便再度转过身子,清冷而绝望的仰望着天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