街道之上,一阵疾风扑面而来,那两名追踪者已经赶了过来,是一男一女。当他们见到那只轮椅时,眼神中的惊惧之色一闪而过,显然已经能预料即将发生的事。
没有丝毫怠慢,只见他们立即屈膝行礼。而这时可以清楚的看到,男的那只撑在地面的左手,手指少了两根。
并排在他身旁的,是一个浑身雪白的少女,雪白的靴子,雪白的衣裙,就连头发也宛如童话里的那些精灵,是漂亮的雪白之色。
如果站在雪地里,远远望去,她就几乎与雪地融为一体,很难分辨了。因为她看上去太白、太干净,就像极北雪山之巅晶莹圣洁的雪花。
而她,正是清晨时分推着轮椅中的男孩去穹裂宫见埃法尔,并汇报情况的少女,她叫艾希。
她身旁的男子,是她的同门,叫涅特。
而涅特的手指,其中一根便是在三个月前被轮椅中的男孩削掉的,而另一根,已经是三年前的事了,同样是被男孩所削。
断掉两根手指的共同原因,都是因为男孩对他执行的任务不太满意。
他们两人、连同那个黑色斗篷的男子,都隶属于一个叫“天罗”的组织,这是一个神秘、残忍而残酷的组织,由冰帝埃法尔一手创立并掌管。
一些危险的、特殊的,或者见不得光的任务,埃法尔都会让他们秘密去执行。
而眼前那个看上去很虚弱的男孩,正是他们的首脑,诺顿。
之前来追捕黑斗篷的男子,正是诺顿所下达的命令。而此时他却亲自出现在了这里,这无疑能使涅特和艾希清楚地明白,诺顿已经不只是想把那名同门带回去惩罚一番那么简单,而是预示着死亡的审判。
诺顿示意他们起身,接着将目光缓缓移向了黑斗篷的男子。
此时黑斗篷男子的脸庞之上,那些渗透而出的血珠,已经顺滑而下,如一条条赤红色蚕食的虫子,爬满在上面。
当诺顿的目光落进他的双眸中时,无边无际的绝望便在他的瞳孔之内蔓延开来。
“噗!”
那是利器瞬间洞穿血肉的声音。
涅特和艾希清楚的看到,一根锋利的冰刺从男子的腹部穿透而出。
男子的身体抽搐起来,显然,这种由内到外的残忍杀人方式还并没有停止。另外几根冰刺还在男子的体内一寸一寸的生长开来,肆意地穿透他的内脏,从人体的上下两端延伸出来。
当冰刺穿透喉咙爬上头部时,艾希下意识地移开了目光,男子的面庞顿时血肉模糊。而往下方延伸的冰刺,直接刺破男子的大腿内侧,血淋淋地探了出来。
男子瞳孔涣散,终于倒地,温热的血液在洁白的大理石上蔓延开来。
今天是个不错的天气,天空是一片干净的碧蓝之色,有清丽的阳光打在大理石上,但那些光却并不温暖,反而让人觉得很冷!没多久,地上那些血液便开始凝固。
残忍,真的很残忍。而这种残忍的手段与埃法尔如出一辙,又或者是直接禀承了他的风格。
“弄脏了,清理一下吧。”
男孩的声音很轻、很淡,甚至带点温柔,仿佛只是窗台上落了灰尘,需要擦拭一般。
说完,轮椅慢慢转过去,期间他顿了一下,目光望向涅特和艾希,忽然说:“我不喜欢被欺骗。”
他转过身去,轮椅在大理石长道上滚动起来,渐渐消失在了尽头那端。
在诺顿离开后,涅特一边打量着艾希那冰雪般的容颜和那令人倾慕的身材,一边邪笑着问:“知道诺顿为什么要说那句话吗?”
艾希的葱白的手指忽然紧了紧,说:“你什么意思?”
“那么紧张干什么,其实我只是想说,这位老兄之所以惨死,是因为他对诺顿撒了谎,其实在诺顿交代的任务中,他明明找到了那个该被逮捕人,可他却不忍心下手,回来复命时偏偏告诉诺顿并没有找到那个人。”
“难道你是想告诉我,那个在诺顿那里告发他的人就是你?”
“这很奇怪吗?我不仅能告发他,或许我还能告发你也说不定。”
“你想说什么?”艾希瞳孔微缩。
“你还是紧张了。”看到艾希的表现,涅特显然很满意,说:“其实我想告诉你的是,仁慈,从来不是我们该有的,仁慈,即是对自己的残忍。这就是个很好的例子。”
“我不明白你在说什么。”
“既然这样,那我可真要提醒你了。”涅特正色道:“放走那个火域奸细,下场可不只是眼前这样!”
“你跟踪我?”
“那又怎么样?”
“但我想你是误会了,那个并不是什么火域奸细,他只是英伦学院的一名教师。”艾希郑重地解释说。
“一个在第一时间出现在第一现场的人,你说他身份只是一名教师,如果我把这情况禀报给诺顿,你觉得他会相信吗?而如果再禀报给陛下,陛下又该使用什么手段呢?我想你应该很清楚吧?再如果让他们知道你隐瞒不报,那又该是什么下场呢?”
“你威胁我?!”艾希面色冷如冰霜。
“我怎么舍得威胁你。”涅特将身体轻轻凑近,目光如一头饥渴的野兽般,在艾希圆润饱满的前胸上流转,“我不过是想提醒你,诺顿将这个任务交给我们,只给了我们七天时间,七天之后,我们必须给他一个答复。所以我想,你需要果断一点,而如果你做不到,我可以替你做。”
……
英伦学院。
气候常年冷冽的千寒帝国,夜晚总是来临得很早。半个小时前的天空是湛蓝的,如帝国东面尼罗陀海域的海水。
可一吃过晚饭之后,就如海中的乌贼忽然喷了一口墨汁,湛蓝的天空上,夜雾便随之迅速弥散开来。
图尔斯教授伫立在广场尽头,负手而立,朝着玻尔罗萨昨天那栋起火的建筑,久久地眺望。那些在他周围层层笼罩而来的黑色雾气,就像他此时的心情。
“教授!”
吃过晚饭后的欧诺,是准备出来消化消化的。
“你来啦。”图尔斯转过身来,问:“怎么样?你妹妹的眼睛有好一些了吗?假期有没有去找医生。”
图尔斯教授一直把雏妮当做欧诺的妹妹,这点和欧诺本人是一样的。
“还是老样子。”
欧诺很清楚,其实雏妮的眼睛比起收假之前,更加严重了一些,疼痛发作的频率更高了。
但这种令人担忧的事情,将其扩大化总归是不好的,再者,今天的图尔斯教授看起来,情绪似乎略显低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