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朝的枢密之名称,长官是枢密使,副职为枢密副使,官署称为枢密院,长官为知院,副长官称同知院。如柴禹锡为知院,向敏中为同知院,及曹彬为枢密使,则向敏中改为副使。王继英为知院,王旦为同知院,继而冯拯、陈尧叟都担任过同知,及王继英为枢密使,冯拯、陈尧叟乃改为签书院事,而它的待遇与枢密副使相同。王钦若、陈尧叟为知院,马知节为签书院事,及王、陈为枢密使,知节升迁副使,后马知节任知院,则任中正、周起为同知院。
只有宋神宗熙宁初,文彦博、吕公弼已为枢密使,而陈升之因已超过员额,暂时滞留,王安石以陈升之的滞留而再入枢密府,遂除为知院。知院与枢密使同时并置,并非惯例,王安石的用意是要阻止文彦博进入枢密院。宋高宗绍兴以来,只有韩世忠、张俊为枢密使,岳飞为枢密副使。从此以后,任命为枢密使的固然很多,但副职只有同知,也不是成例。又枢密使的地位被视作与宰相相同,而孝宗乾道时期官职杂乱挤压,使枢密副使反而居同知院之上,尤其令人不解。
过称官品
【原文】
士大夫僭妄相尊,日以益甚。予向昔所记文官学士、武官大夫之谚,今又不然。天圣职制:内外文武官不得容人过称官品,诸节度、观察,虽检校官未至太傅者,许称太傅;防御使至横行使,许称太保;诸司使许称司徒;幕职官等称本官;录事参军称都曹;县令称长官;判司、簿、尉许称评事。其太傅、太保,司徒皆一时本等检校所带之官也。自后法令不复有此一项,以是其风愈炽,不容整革矣。
【译文】
士大夫超越本职,妄自相尊,越来越甚。我过去所记文官学士、武官大夫之谚语,如今又不相同了。《天圣职制》载:内外文武官员不得让人过分称呼官品,诸节度使、观察使虽检校官未至太傅的,允许称为太傅;防御使至横行使,允许称呼为太保;诸司使允许称为司徒,各级幕府中的官员可称本官;录事参军称都曹;县令称长官;判司、主簿、丞尉允许称为评事。而太傅、太保、司徒是一时本等级的检校官员所兼带之官。自后法令不再有此限制,因此妄自尊称之风愈演愈烈,已经没有办法革除了。
仁宗立嗣
【原文】
东坡作范蜀公墓志,云:“仁宗即位三十五年,未有继嗣,嘉祐初得疾,中外危恐。公独上疏乞择宗室贤者,异其礼物,以系天下心。”凡章十九上。至元祐初,韩维上言,谓其首开建储之议,其后大臣乃继有论奏。司马温公行状云:“至和三年,仁宗始不豫,国嗣未立,天下寒心而不敢言,惟谏官范镇首发其议,光时为并州通判,闻而继之。”按至和三年九月,改为嘉祐元年,岁在丁酉。而前此皇祐五年甲午,有建州人太常博士张述者,以继嗣未立,上疏曰:“陛下春秋四十四,宗庙社稷之继,未有托焉。以嫌疑而不决,非孝也;群臣以讳避而不言,非忠也。愿择宗亲才而贤者,异其礼秩,试以职务,俾内外知圣心有所属。”至和二年丙申,复言之。前后凡七疏,最后语尤激切。盖述所论乃在两公之前,而当时及后来莫有知之者,为可惜也!
【译文】
苏东坡作《范蜀公墓志》,说:“仁宗即位三十五年,未有子嗣,在嘉祐初又患疾病,朝中朝外都感到事情紧迫,公(指范镇)独上疏请求选择宗室中的贤者,用殊礼扶持(即立为继嗣),以联系天下人心。”前后上疏十九次。到仁宗元祐初年,韩维上书,说范镇第一个提议建立储君,此后大臣才陆续有所论奏。《司马温公行状》说:“仁宗至和三年,宋仁宗开始感到身体不适,而国家储君没有确立,天下人士寒心而又不敢提议,惟谏官范镇首发其议,我司马光当时为并州(今山西太原)通判,听说后就跟着上疏。”按至和三年九月,改元为嘉祐元年,岁为丁酉年。而此前即皇祐五年甲午,有建州(今福建建瓯)人太常博士张述,
以储君未立,上疏说:“陛下年纪四十四岁,而宗庙社稷的继承人,无人依托。因嫌疑而犹豫不决,这不是孝道;群臣因忌讳避而不谈,这不是忠臣。愿陛下选择宗亲中有才能且贤慧的人,用特殊礼仪,委以职务来试用他,使朝廷内外都知道皇上的心思有所归属。”仁宗至和二年,又上疏,前后共七次上疏,最后语词尤为激烈恳切。推究张述之议在范、马二公之前,当时及后来竟无人知晓,深为可惜呀!
郎官员数
【原文】
绍熙四年冬,客从中都来,持所抄班朝录一编相示,盖朝士官职姓名也。读至尚书郎,才有正员四人,其他权摄者亦只六七人耳。因记绍兴二十九年,予为吏、礼部时,同舍郎二十人,皆正官。今既限以曾历监司、郡守,故任馆职及寺监、丞者不可进步,其自外召用者,资级已高,曾不数月,必序迁卿、少,以是居之者益少。政和末,郎员冗溢,至于五十有五。侍御史张朴上殿,徽宗谕使论列,退而奏疏,劾十有六人,大略云:“才品甚下,趋操卑污,有如汪师心者;性资茸阘,柔佞取容,有如黄愿、汪希旦者;浅浮躁妄,为胥辈所轻,有如李庄者;轻侻喧嚣,漫不省职,有如李扬者;粗冗不才,褊忿轻发,有如成禔者;人才碌碌,初无可取,有如张高者;志气衰落,难与任事,有如常环者;大言无当,诞诡不情,有如梁子诲者;资望太轻,士论不厌,有如叶椿、唐作求、吴直夫、章芹、李与权、王良钦、强休甫者。乞行罢斥。”从之。考一时标榜,未必尽当,然十六人者后皆不显,视今日员数,多寡不侔如是。秦桧居相位久,不欲士大夫在朝,末年尤甚。二十四司独刑部有孙敏修一员,余皆兼摄,吏部七司至全付主管告院张云,兵、工八司,并于一寺主簿。又可怪也!
【译文】
宋光宗绍熙四年冬天,有客人从中都(即京城)来找我,并带着他所抄写《班朝录》一编给我看,大概是朝中人士的官职姓名。看到尚书郎时,才有正员四人,其他充任的也只有六七人。因记起高宗绍兴二十九年,我在吏部、礼部为郎官时,同一个办公室的郎官也有二十人,而且都是正职。如今既限定郎官必须曾任职于监司、郡守,而担任过馆职以及寺监、寺丞者不能作郎官。其自外郡召用的郎官,因资历级别都很高了,没有数月,必依序迁为卿、少卿,这样居郎官之位的人就很少了。徽宗政和末年,郎官冗杂繁多,至达五十五人。侍御史张朴上殿,徽宗命令他对郎官进行评断排名,他退朝后上奏疏,弹劾十六人,理由是:“才品低劣,情操卑劣污浊如汪师心;性格卑鄙,以柔佞来取悦于人的如黄愿、汪希旦;浅妄浮躁,为胥吏所轻视的如李庄;轻脱喧嚣,对职务漫不经心的如李扬;粗鲁无才,偏急易怒的如成禔;人才碌碌,无所可取的张高;志气衰落,难于担任事务的如常环;大言不当,诡诈不合情理的如梁子诲;资历太轻,士人不服的如叶椿、唐作求、吴直夫、章芹、李与权、王良钦、强休甫等人。请求罢斥他们。”皇上听从了这一奏疏。这种一时的考评,未必都妥当,然而这十六人中后来都没有显赫之人。视今天的郎官员数,多少不等如此。秦桧居相位日久,不希望士大夫在朝堂之上,晚年尤甚。二十四司独刑部有孙敏修一员,其余的都是兼职,吏部七司以至全部交给主管告院张云,兵部、工部八司,归并到一寺主簿管理,令人感到奇怪。
东坡慕乐天
【原文】
苏公责居黄州,始自称东坡居士。详考其意,盖专慕白乐天而然。白公有东坡种花二诗云:“持钱买花树,城东坡上栽。”又云:“东坡春向暮,树木今何如?”又有步东坡诗云:“朝上东坡步,夕上东坡步。东坡何所爱?爱此新成树。”又有别东坡花树诗云:“何处殷勤重回首?东坡桃李种新成。”皆为忠州刺史时所作也。苏公在黄,正与白公忠州相似,因忆苏诗,如赠写真李道士云:“他时要指集贤人,知是香山老居士。”赠善相程杰云:“我似乐天君记取,华颠赏遍洛阳春。”送程懿叔云:“我甚似乐天,但无素与蛮。”入侍迩英云:“定似香山老居士,世缘终浅道根深。”而跋曰:“乐天自江州司马除忠州刺史,旋以主客郎中知制诰,遂拜中书舍人。某虽不敢自比,然谪居黄州,起知文登,召为仪曹,遂忝侍从。出处老少,大略相似,庶几复享晚节闲适之乐。”去杭州云:“出处依稀似乐天,敢将衰朽较前贤。”序曰:“平生自觉出处老少粗似乐天。”则公之所以景仰者,不止一再言之,非东坡之名偶尔暗合也。
【译文】
苏东坡受到朝廷的责罚,谪居于黄州(今湖北黄冈)始称东坡居士。详细考查其寓意,大概是为仰慕白乐天而然。白乐天有《东坡种花》二诗说:“持钱买花树,城东坡上栽。”又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