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次读完《聂耳》,第一次粗读,第二次细读,每次都被震撼了。《聂耳》是一本有魅力的书。作为向新中国五十周年华诞的献礼,长篇传记文学《聂耳》完全可以说是一部很合时宜的爱国主义教育的生动教材。
哈尼族著名作家存文学、冯德胜花了一年多的时间,在省内外、国内外进行了大量深入细致的采访,在占有了丰富而翔实的资料基础上,认真爬梳,悉心研阅,以高标准、高质量、高效率、超越前人且无愧后人的严格要求,以对伟大的人民音乐家聂耳的饱满昂扬的激情,把握住三十年代时代脉搏的跳荡,挖掘出聂耳短促而辉煌的人生经历、个性特征、气质精神,成功地雕塑出聂耳那活泼泼的、鲜明独特的、火焰般燃烧的天才音乐家的形象,展示出了三十年代那血与火的风云激荡的时代画卷,揭示出了中华民族不屈的灵魂和高昂的爱国主义精神。我们可以欣慰地说,《聂耳》是一本盼望已久的终于读到的好书,是一部大气魄、大构架、有震撼力和魅力的好书。云南人民出版社进行了精心包装,配了大量的甚至鲜为人知的珍贵历史照片,更使该书图文并茂。
《聂耳》的魅力,首先在于作者塑造了真实丰满的、独具个性的、活泼鲜明的、栩栩如生的“这一个”聂耳形象。聂耳从童年到少年求学到青年时期闯世界溺于鹄沼海滨,仅有24岁,天妒聂耳,生命短暂却壮丽辉煌。这样的早天天才,古今中外都极为罕见。要写出一部30万字的长篇传记文学,其困难是可想而知的。聂耳从少年时代就性格活泼,爱好广泛,天资聪颖,追求上进,到走出云南高原,去上海从事进步的电影音乐工作,去北平求索探寻人生道路,再回到上海从事左翼进步文艺活动,光荣地加人中国共产党,以昂扬澎湃的革命激情谱写出《卖报歌》、《码头工人歌》、《毕业歌》、《大路歌》、《开路先锋》、《新的女性》,直至被誉为“中国革命之号角,人民解放之鼙鼓”、“亚洲解放之声”的《义勇军进行曲》等30多首革命进步歌曲,充分体现了中华民族之魂和高昂的爱国主义精神,开创了一条为人民大众和无产阶级服务的新音乐之路,成为中国现代革命音乐的奠基者和开拓者,光耀青史,举世敬仰。《中华人民共和国国歌》的作曲者聂耳可谓世人皆知然而深知者寥寥无几,聂耳作为文学创作的重大题材重要人物,几十年来多少作家心向往之然而深感烫手难以登攀。作家存文学、冯德胜在着手创作这部长篇传记之前,他们以神圣的使命感和满腔的激情。进行了长时间的艰苦细致的调查采访,最大范围地搜集国外有关聂耳的研究资料和文艺作品,披沙拣金,研阅穷照,夜以继日创作,多次讨论修改,从而真实地艺术地塑造出了聂耳的具有突破性的震撼力的形象。
在谈到写作《聂耳》的初衷时,存文学激动地说:“在日本,专门建立了聂耳保存研究会,塑立聂耳纪念碑,设立展览室永久性地展出聂耳的资料,可以说,聂耳的精神使日本人感到震撼。在日本,关于聂耳家喻户晓,老少皆知。而作为云南的作家,对出生在云南的这样一位出色的人民音乐家,不用手中的笔给予关注,我觉得自己是很惭愧的。很多日本专家学者,为了研究聂耳,多次到中国采访调查,我们身在聂耳的故乡,更应该全面真实的再现聂耳。”他还说:“过去有人把聂耳写得非常老沉,这是很不符合实际的。我们采访过许多健在的与聂耳共过事的音乐家、电影艺术家,都说聂耳是团火,走到哪里都在燃烧。可以看出聂耳是个朝气蓬勃的人,况且,聂耳遇难时才24岁,正是充满朝气活力的时候。所以,在写作时尽量还聂耳的真实面目。”由此,可以看出,正是由于两位作家牢牢地把握住了聂耳的火一样的性格特征并贯穿了他短暂而光辉的一生,才使聂耳的形象栩栩如生、鲜明灼人、独具风姿地屹立于当代文学形象之林。作为音乐家的聂耳是一团燃烧的火,而作为传记文学的《聂耳》何尝不是作家的创造和燃烧!
《聂耳》魅力的另一个重要特点,在于作品表现出的强烈的时代精神。聂耳从1930年到上海,至1935年7月17日遇难于日本鹄沼海滨,仅有短暂的5年多时间。三十年代是百年中国现代史中最难忘的一页,血与火,屈辱与苦难,侵略与抗争,真可谓风雷激荡山河变色。“九·一八事变”、“一·二八沪战”之后,中华民族到了危急存亡的时刻,不愿做亡国奴的中国人民同仇敌忾以血肉之躯筑起的长城奋起抗争,爱国主义成为最强烈最鲜明的时代精神,成了时代的主旋律和最强音。长篇传记文学《聂耳》从每个章节到字里行间,无不跃动时代脉搏跳荡着时代的呼声。在这个气势宏大、波澜壮阔的时代背景和大环境中,作品将聂耳置于大波大浪和矛盾的漩涡中去描写去塑造,聂耳和千千万万的人民一道同呼吸共命运,聂耳在共产党员文艺家的影响帮助下,和众多的进步的左翼文艺家一道拼搏奋进、呼啸呐喊、亦泣亦歌,创造出了大量脍炙人口的革命进步的歌曲,尤其谱写出了“弦歌百代”的不朽的《义勇军进行曲》,聂耳也在强烈的时代精神中达到了生命的升华。创造了人生的高境界。虽然后来天妒聂君不幸沉海。然而人们思之念之唱之颂之,无不生出“壮士拂剑,浩然弥哀,萧萧落叶,漏雨苍苔”之悲慨。
作品写道,1932年9月聂耳从上海到北平,经张天虚、陆万美介绍,到北平私立美术学院教授音乐课时讲的一段话:“从事音乐者,一定要有饱满的热情,不要弄些无病呻吟的东西,譬如现在,中国人正经受内忧外患之熬煎,我们总不能还去搞些桃花江上美人窝,桃花江上美人多之类的东西,或是喝完了一杯再进点小菜之类的消闲无聊的东西,我们的音乐就应该给人予警醒,枕戈待旦,给人予反抗的勇气,抽筋去骨是万万不可取的。”后来聂耳回到上海,不久由赵铭彝、田汉介绍,夏衍当监誓人而光荣地加入了中国共产党之后,聂耳对张天虚说了一段话:“音乐和别的艺术一样,要担负起更为重要的任务,要给人一种精神,一种呼唤,把大众的心连结起来。”聂耳的这些音乐观,在当时不仅洋溢着强烈的时代精神,倾吐了亿万人民的心声,而且直至今天,仍然有警示启迪作用。“移风易俗,莫善于乐”啊!
《聂耳》一书,在结构上也有其特点。诸如构架宏大,纵横捭阖,篇章有致,针线紧密。以主要人物聂耳的光辉一生贯穿全书,且穿插了一些真实可信的精彩生动的细节,例如“一·二八沪战”时聂耳冒险拍摄日军军舰的照片的惊险场面;聂耳废寝忘食作曲时小保姆看到聂耳满纸画的音符而送来豆芽菜的幽默场景;聂耳和小女报童成为好朋友而创作出《卖报歌》的故事;在田汉被捕后,聂耳向夏衍毅然请缨夜以继日近乎疯狂地创作电影《风云儿女》主题曲的描写等等……都是一些真实生动、感人心旌的精彩情节。据作者说,今后再版时还要补充一些必要的史料和情节及几幅照片,并改变全书按时间发展的顺序而作一点时空交错的调整以增强可读性。这些想法都是可操作的好办法。还要减少太多的错别字。
此外,笔者冒昧进言:这几年来传记文学深受广大读者的欢迎和关注,但是也存在愈写愈长的趋势,此风不可长矣。而以《史记》开先河直至唐宋传奇历代笔记的中国传记文学的优良传统之一,即是篇幅短小、文字精炼,并有时穿插作者几句精辟的议论,起到点睛和升华的作用。罗曼·罗兰的《贝多芬传》可以算精品吧,也才5万多字。此拙见二位作者是否可以参考呢?
1999.9昆明
(原载《玉溪》1999.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