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香远默然,好一会儿,她道:“我知道,也许,我确实是太过关注人类而忽略了其他种族。现在不管我说什么,你都听不进去,你也不会再信任我。不过,我只想说明一点,人类的妄自尊大是因为他们够强大,如果现在站在食物链顶端的是你们,你们也一样会忘记曾弱小过,你们的狂妄不会小于人类。这就是世界的法则。有本事站在最高处的,就有资格狂妄。虽然人类确实过了头,但是,你不能否认他们正在改变,以后,会更好的。”
虎神冷眼看着她,道:“这不过是你的一厢情愿。”
“不管你们如何憎恨人类,这次你们的行为太过头了,如果没有时空冻结术,这颗星球就会被全毁,与之相依存的世界都会产生巨大的动荡从而导致崩溃。你若以为能凭神界的力量将其修复,那你就大错特错。在这种情况下,即使是造物主,也没有半点办法。他只能创造,却不能控制。”
虎神沉默了,道:“我们都相信你会解决的。”
王沐风在一旁冷笑道:“这句话也太假了。一直以来,最不信任她的就是你们。现在出了问题,就一句话全推到她身上”
丁香远止住他,对虎神道:“我只希望以后你们能安安分分的待在神界,不要再去生灵界生事,我不想随时都要为你们擦屁股。还有,相信你们都知道我有孩子了。关于这个孩子,我已经决定要消灭,所以,你们也不要再拿这件事当借口来骚扰我。”
虎神毛发竖了起来,似乎想要发火,转念一想,又忍了下来,只道:“看来你在生灵界待那么久也不是白待,人类的妄自尊大也被你学来了。”
“我这不是妄自尊大,只是阐述事实。你们到生灵界的次数太频繁,这些天,我花了大半的时间修正各处被你们扰乱的时空,我不想以后还得每天都做这种事情。”丁香远不理他的讥讽,淡淡道。
虎神“哼”了一声,连再见都没说,就消失在了森林深处。
丁香远和王沐风回到虚无界。木牧原的情况没有好转,但也没有恶化。王沐风看了一眼丁香远,只见她眉头微微皱着,眼神有些飘忽。他叹了口气,知道她是在担心木牧原,没有说什么,离开了。
丁香远看着木牧原那支离破碎的身体,有些伤感,有些心痛,但是,她必须忍耐。
因为,她现在是界守。
虽然已经下定了决心,但要丁香远亲手杀害自己的孩子,她还是做不到。王沐风提议让他来帮忙,丁香远没有同意。她一直认为让一个生命消失是一种罪恶。现在事情是因她而起,那么罪恶也该她自己来背。王沐风不再多言,也没有催她。想来想去,现在只有丁益清能帮她了。她把自己一个人锁在房子里,沉入自己的内心,想看看丁益清恢复得怎么样。
她的内心世界是一座小镇,祥和美丽,每栋房子里都住着几个人,温暖、满足。丁益清正在镇上的一个便利店里随意的看着,感觉到了丁香远的到来,她转身道:“我猜你差不多该来了。”
丁香远看着宁静的她,忽然不知道自己是不是该把她带出去。丁益清看出她的犹豫,道:“我本身就是你创造的,我的使命就是帮你解决各种你不想解决的问题。”
丁香远轻轻道:“我只是在想,让你做这件事是不是太残忍了。虽然你是我的分身,但你现在有了自己的感情,已经算是一个独立的个体了。我的罪孽不该成为你的。”
丁益清微微一笑:“我就是你,你的罪孽也就是我的罪孽。如果不是这个孩子干系太大,我也会劝你不要做这种事情。”
丁香远没有看她,表情有些迷离:“咱们走吧。”
两人一同走出丁香远的内心世界,在那栋房子里,丁益清道:“你睡吧,等你醒来,就会没事了。”
丁香远点点头,在丁益清的催眠下沉沉睡去。丁益清进入丁香远的身体,看到了那个正在长大的胎儿。
也许是丁香远的力量的影响,才三十天,胎儿就已经成形,五官也长成了,看上去真的非常小,很惹人怜爱。丁益清能感觉到那是一个小女孩。她提起右手,又放下,她不知道该怎么对一个如此弱小的生命下狠手。迟疑良久,她最终选择放弃。
丁香远醒来的时候有点呆呆的,不知道丁益清是否完成了她应允做的事情。丁益清正站在她身边出神,见她醒来,摇头道:“对不起,我没有消灭你的孩子。”
“为什么?”丁香远惊奇的道,心里隐隐约约有一丝欣喜和如释重负。
丁益清道:“跟你一样,我也下不了手。”
“那现在怎么办?”
“我有一个想法,不知道是不是可行。王现在正在处理一些事情,等他来了,我再说。”
丁香远探究的看了她一眼,没有说话。
王沐风很快赶过来了,见到丁益清,并没有太惊讶,只是道:“叫我来有什么事?”
丁益清沉思了一下,道:“刚刚我有去看那个孩子的情况,她长得比一般人类的孩子要快,我想,这应该是她吸收了界守的力量所造成的。”
王沐风皱眉道:“那你当时为什么不把她消灭?照她这种成长速度,要不了多久就会出生了。”
丁益清道:“我相信,就算是你面对她,你也不会狠心杀了她的。我叫你来,就是想商量一下,看是不是可以不用消灭她,让她平安出来。”
“什么?”王沐风一惊,叫道,“不可能,你知道这孩子将会带来什么样的危机吗?”
“我比你清楚这一点。”丁益清道,“本来我可以直接做这件事,但我尊重你,你是虚无界的王,你有权利做决定。我是这样想的,我们之所以认为这个孩子会给世界带来灾难,是因为她会在界守的体内不断吸收母亲的能量,从而在出生后拥有无人可以制衡的力量,给世界安全带来隐患。那是不是说,只要她不吸收界守的力量,她就不会出现这样的情况呢?”
王沐风一呆:“什么意思?”
丁益清耐心道:“我的意思是,如果我在这个时候把孩子带出来,放在一个特殊的结界里培养,而不是在界守的身体里成长,那她就不会不断吸收界守的能量,也就不会在长大之后拥有那么强大的力量。”
丁香远眼睛一亮,这个办法不错。王沐风依旧眉头紧皱:“这只是你的猜想对吧?你并不能肯定这个孩子会在出了界守的身体之后不会拥有力量对吧?”
“我是不能肯定,不过,照常理来说,这是不会错的。就算她真的拥有力量,也不会在我们还没有对她进行塑造的时候超过你。只要你在她出生之后能好好的教导她,引导她走正道,就不会有问题了。”
王沐风看着丁香远发亮的眼睛,默默的想了一下,叹口气,道:“随便你们吧。”
“那你是答应了吗?”丁香远惊喜道。
“我答应了。我知道你不愿意消灭这个孩子,我也相信清清和你。”
丁益清凝视着他,道:“你也答应了会好好的陪这孩子成长吗?”
隔了好一会儿,王沐风才道:“是的,我也答应了好好的陪着这孩子,直到我的生命终结。”
丁香远几乎跳了起来,这是她回到虚无界之后遇到的第一件高兴的事情,那一刻,她又成为了那个在生灵界生活的丁香远,一把抱住王沐风,道:“谢谢你!我现在好开心啊!”
她没有注意到王沐风的苦笑。从此以后,他将被这个承诺束缚,但是,这个孩子也将在没有丁香远的日子里成为他生活的重心和支柱,让那漫长的时光不再那么难以忍受。
王沐风和丁益清联手准备了一个适合胎儿成长的结界,环境设置跟母亲的子宫一样。丁益清让丁香远再次沉睡,她进入丁香远的子宫里,小心翼翼的将孩子连同胎盘一起带了出来,然后立刻将孩子送入结界之内。
王沐风略带好奇的看着这个孩子。她的眼睛闭着,没有感觉到任何变化。确实,这么小的生命没人能下手,王沐风突然理解了丁益清的心软,换了是他,他也下不去手。丁益清为房子布下一个隔绝结界,道:“这个孩子是个秘密。从此以后,这间房子就成为她的专属地,在她出生之前,除了我们三个人,没人能再看到她,也不会感觉到她的存在。”
王沐风“嗯”了一声,还是目不转睛的看着孩子。一想到以后将是这个孩子伴自己度过那无法计数的日日夜夜,他的心里就升起一阵异样的感觉。这大概就是人类说得相依为命吧。不管怎么说,这个孩子都是丁香远生命延续,是她存在过的证明,这就值得他好好珍惜,甚至为这个孩子付出生命也在所不惜。他不自觉的微笑起来。他开始想象这个跨空间的结晶将会以怎样的面容出现在所有存在面前,是不是会跟她妈妈现在的容貌一样呢?又或者她也可以随时改变自己的面孔,做一个千变女王?她是不是也会像她的母亲一样拥有不可思议的强大的力量,或许她也将会成为界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