昆仑自开山以来,一直冠绝天下,统领群雄,素有天下第一道门的称号,只要说到降妖除魔,何时不是首当其冲,修道界更是无不以昆仑马首是瞻。但这次妖皇出世,扫荡修道界,掌门元旭不仅态度漠然,而且命昆仑上下不得轻举妄动,这让本门弟子也甚是纳闷,甚至有人私下觉得掌门胆小怕事,辱没了昆仑名号。现在正道联盟遭受重创,昆仑终于答应一力承担降妖除魔的重任,这让门下弟子无不兴奋异常,个个摩拳擦掌,跃跃欲试,唯独掌门元旭却是忧心忡忡,让人琢磨不透。
出征前夜,风清月明,昆仑一如往常般寂静无声,几乎看不出半点决战前的征兆。玉虚殿上,元旭背手而立,一人默默地注视着三清真神像,低声叹息道:“三清袓师,元旭到底做得对不对呢?”
“掌门师兄还没有睡啊。”突然背后声音传来,元旭一愣,自己确实乱了心神,居然事先没有一丝察觉,掉头一看,松了一口气,原来是自己的师弟纯阳子。
纯阳子微微一笑道:“掌门师兄似是为了讨伐妖皇之事忧心吧。”见元旭没有回答,纯阳子突然道:“掌门师兄何必担忧呢,传闻那妖皇手下以四大圣使最为厉害,根据其他门派的描述,我看和当年上昆仑来滋事的那四个妖兽很像,如果真是这样,掌门当年能降住他们,今天一样是手到擒来,掌门你说呢?”
听得此言,元旭心里一惊,偷眼打量纯阳子,但看他脸上毫无表情,心中闪过一丝异样。这纯阳子当年与元旭同时入门,因在修道方面天赋过人,曾被公认为昆仑百年来的不世之才。但机缘巧合,元旭被仇人追杀误入哀牢山,遇见了月影,正是依靠她的帮助才使得道法突飞猛进,回到昆仑后,一跃成为年轻弟子中的第一高手。刚好师傅得成仙道破空飞升,元旭理所当然地接了掌门之位,开始也曾担心纯阳子会不会心中不服。事情已经过去这么多年,纯阳子突然在此紧要关头说出这番话,不得不令元旭心里产生了一种说不出来的感觉。
虽然心有所想,但元旭面上却没有任何表情,反问道:“哦,是吗?”
纯阳子低头轻掸衣衫,一番漫不经心的样子,淡淡道:“只是不知道那传说中的妖皇什么模样。当年三只妖兽被困在昆仑之时,我曾于某夜偶遇一女子,甚是诡异,后来好像正是这个女子携了三只妖兽离去的,掌门不知道清楚不清楚这件事情?”
纯阳子话一出口,元旭脸色骤变,失声道:“原来是你?那晚的黑衣人是你?”
纯阳子微微一笑,并不作答。
元旭两步上前,掐住纯阳子的肩头,厉声问道:“你为什么要拾走孩子?那孩子呢?”
纯阳子笑道:“掌门不必心急,我当年那样做也是为了掌门好啊,你放心,孩子我送于山下一户百姓收养了,应该好得很。”
元旭脸色铁青,心里瞬间百转千回,已经想通了事情的原委。纯阳子定是对自己当上掌门一直耿耿于怀,当年月影带着孩子上昆仑,被他偶然遇到,猜出了孩子和元旭的关系。但当时月影虽然和几只妖兽有些牵连,倒也不算什么罪大恶极之人,即使和元旭有了孩子,恐怕也未必能撼动掌门之位,于是纯阳子抢走了孩子,为的不过是图谋时机。
元旭不由心中感慨,若不是纯阳子抢走孩子,月影恐怕也不至于变成今天这个样子,那么也不会有这场天下浩劫,想到这里一时唏嘘,果然是人生无常,因果缠身。
纯阳子倒是不慌不忙,慢条斯理道:“看来这女子和妖皇很可能是同一人啊,若真是如此,掌门不知道到时候能不能下得了手啊?”
元旭冷哼了一声,扭头不答。
纯阳子叹道:“掌门莫要多心,我只是为天下道门,为昆仑基业担忧,提醒一二罢了,但若是掌门确实心有不忍,我这做师弟的自当代劳。”
元旭心中豁然,这次出师本就应以掌门为首,纯阳子此时发难,就是意在逼自己退让,这样昆仑上下乃至天下道门必定对自己大失所望,到时候他再率众讨伐妖皇,正是建立威信的大好时机。
其实这个掌门之位旭倒也看得不重,这场因缘本就是自己惹来的,若不亲手了结,又怎能斩尽因缘,得成大道呢,而一旦道果乃成,这一俗世中的掌门之位,又算得了什么呢?想到这里元旭一声长叹,恢复了平静,淡淡道:“师弟多虑了,这场因果我自当了却,过后我就会闭关潜心钻研道法,到时候本门的俗事还要师弟费心料理。”
纯阳子一听,有些半信半疑,但见元旭表情诚恳,心中暗想这样也好,省了自己诸多麻烦,到时候若是元旭反悔,自己再发难也不迟,想到这里心中畅然,微笑道:“师兄言重了,我不过是一时嘴快,还望师兄见谅,时候不早了,我先行告退。”纯阳子言毕退了下去,留下元旭一人站在冷冷清清的玉虚殿内,心中思绪万千。
“祖师爷,虽然元旭不才,但昆仑大业,如何又能交到这样的小人之手呢?”元旭抬头仰望三清真神像,终于叹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