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竹姐妹三人一路说笑着回到家中。
进了厅里却没看到玉大夫和自己夫婿,转到后院便看到大姐夫郝源正在跟老丈人下棋,二姐夫张文安在一旁坐着观棋不语。
只是却没见着李青云。
玉梅、玉兰二人给玉竹使了个眼色,意思是让她去把李青云请来让她俩瞧瞧。若不是她俩已经是出嫁的女眷,恐怕早就亲自过去了。玉竹被她俩看得实在没办法,只好硬着头皮往李青云住的房间走去。
虽说平时玉竹对这婚嫁之事不怎么上心,可毕竟是经历过两个姐姐出嫁的人了,多少也懂得一些。她大姐二姐这幅模样分明就是阿爹当年相看大姐夫二姐夫时候的样子嘛,只不过更加殷切些。而且今日一家子人整好都在,这场景更像是那么回事儿了。
要是被李青云看出来,往后自己再跟他单独学武时,都不知该如何相处了。
玉竹越想越尴尬,心里存着他千万找个理由推脱过去不要出来才好的念头。
等到了房门口,玉竹停了下来,回身看了眼她大姐二姐,见她们一直看着这边,她二姐还做了个敲门的动作,看得玉竹很是无奈。
“扣扣扣。”玉竹敲了门。
呼吸之间,房门就打开了。
李青云见玉竹一脸纠结的站在门外,轻声问了句,“怎么了?”
“我,我大姐她们想,见见你。”
李青云闻言抬头往院子里看了一眼,确实有两名妇人装扮的年轻女子正往这边看,见他看过去,纷纷扭头看向一旁。
玉竹结结巴巴地低声说完,然后闪身进屋,拉着李青云往屋内走,想避开她大姐二姐的视线。
她得和李青云说清楚,免得他到时候尴尬。
“嗯,是这样的,我大姐二姐今日回来向我打听了几句你的情况,然后不知怎么想的就想见见你。我想着先和你提前说一声,免得到时候你尴尬。我大姐二姐有些,额,操心我,可能她们会问你些个问题,你千万不要在意,不必当真。当然如果你今日身体不适,我就直接跟她们说你伤口未愈,需要修养,不便见人就行了。”
玉竹说完一脸“快说你身体不适”的神情看着他。
一番话说的不明不白,李青云却是听懂了,她这是怕自己误会什么,所以这是提前知会自己呢。
李青云看着她,声音含笑,“我今日很好,未感不适。在府上住了这么久,既然你长姐二姐回来了,我自然是要去拜见的。”先前和玉大夫下棋时便听见玉竹说她大姐二姐回来了,当时想着还是避着些人为好,所以便回房了。不过既然玉竹大姐二姐说要见自己,他当然不能不见。
“唉,那走吧。”玉竹叹了口气,一脸无奈的往外走。
李青云继续问她,“怎么,有什么不妥么?”
“到时候你就知道了。”
玉梅、玉兰两人原先见着李青云开了门,自家三妹却拉着人往屋内去了,不由对视一言,觉得奇怪。不过看到玉竹拉着李青云的袖子,又是会心一笑。
不一会又见两人一前一后的出来了,玉梅、玉兰两人又看过去,当然主要看的是李青云此人。两人看着他信步跟在玉竹身后走过来,身上穿得还是玉大夫的旧布袍子。心中不约而同都想到了一句:
萧萧肃肃,爽朗清举,肃肃如松下风,高而徐引。
二姐玉兰道,“萧萧如松下风,不错。”
大姐玉梅毕竟是同丈夫一起经商的,看人的眼光要严苛些,闻言点点头,“无已外而论君子,还得好好了解了解。”
两人一言一语的说着。
郝源和玉大夫的一盘棋已经结束了,只是近来玉大夫与李青云对弈,导致他现在棋瘾大得很。所以一盘棋结束后又换成了二女婿张文安和他继续厮杀。郝源则站在玉梅身侧看着棋盘,这时听见两人说话,便问了句,“你们在说谁如松下风呢?”
玉梅头也不回地回了句,“没有谁。”
郝源见自己夫人不搭理他,只好顺着她的视线看过去,只见玉竹和一青年男子一前一后地走了过来。张文安觉得那男子颇为眼熟,又仔细看了两眼,还是没有想起来男子是谁。
于是便问玉梅,“跟在阿碧身后的是何人?”
玉梅终于回过头看他,“数月前,阿爹救的一个人,叫李青云。”
郝源听完皱起了眉头,他终于是想起来在哪见过那人了。
约两年前,今圣下旨出兵北朝,一连打了半年之久,战事始终僵持在北疆。后来军中粮草不足,朝廷下令征粮。郝源远在京中经营粮行的祖伯父为了能够争取到皇商的位子,便积极响应朝廷号召,将自家粮行的米捐了大半出去,还联系了嘉兴本家兄弟、也就是郝源祖父辈,从南朝各地粮行调了五万石粮去了北疆。嘉兴的粮,便是郝源亲自率护队随官府和他大伯父押送至北疆的。
因此郝源便在北疆见到了亲自接见他们的北安将军李青云,但只是匆匆一面,甚至连话也未能说上。
所以如今再次遇见,郝源竟一时未能认出李青云来。不过他心中好奇,虽说北疆之战一年前已经结束,我朝北境大军最后拿下北朝五座城,北境军也受到了封赏,年纪轻轻便被提升为从二品镇北将军的李家二子李青云怎么会到嘉兴来了,而且竟然还受了伤为他岳父所救。
听他夫人方才所言,她们还不知道这李青云乃是朝廷的镇北将军。看来李将军并未表明自己的身份,郝源虽然觉得这里头有些奇怪,却也并未打算说穿,于是也不动声色得看向走过来的二人。
“大姐二姐,他便是李青云了。”玉竹还想说他伤势严重需要卧床修养好让她两个姐姐能够快些放人回去,只是毕竟她阿爹也在场,不能当着她阿爹的面儿说瞎话呀。
玉竹又向李青云介绍了她大姐二姐,然后便闭口不言,装着去看一边下棋的去了。
玉大姐指着一旁的椅子道,“你身上有伤,快别站着了,坐吧。”说完自己便靠着就近的椅子坐下来了,胳膊搭在扶手上,眼神淡淡的看着李青云。
一旁的郝源有些好笑的看着自家夫人,她这是将平日里应付那些难缠的族里亲眷们态势端出来了。
二姐夫家人口单薄,没那么多难缠的族人,所以玉兰没能练成她大姐那老神在在的气势。见她大姐已经“演”上了,于是自己也找了个位子坐下来,一副观棋不语的样子。
李青云闻言,笑着道了声,“多谢。”而后便朝着离他最近椅子走去。
李青云坐下后也不说话,坦然地任由玉竹大姐二姐不时打量。看着院子里的这情形还有一旁默不作声的玉竹,他心里也明白过来,这倒是有些像在替玉竹相看夫家。
难怪玉竹之前会那样嘱咐他。
安安静静地坐了会,玉梅又开口问了,“听我三妹说,李公子是京中人士?”
李青云回道:“是。”
“哦?那不知为何却在蒙城为我父所救?”
李青云道:“在下乃是普通良民,并非江湖匪类,这点玉竹长姐大可放心。至于因何受伤,恕不便相告。”
玉竹大姐闻言哼了一声,怎么受伤的都不能与人说,谁敢相信你真的是良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