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紫玥努力在脑海里刊刻才记好的内容,边做习题巩固边在大脑回路里打包好这些,辛秋不耐的后背靠过来,“阿玥,怎办呐,好想把它们统统吃掉——”,她苦着脸,扬起本书。
走廊一边的小雅接过话头,却双手摊平在桌面,“简单,像我这样,抬头挺胸收腹,放轻松,再放轻松,慢慢来,别紧张,闭上眼睛,深呼吸,很好——喊口号,发展体育运动、增强人民体质——”旁边的人都是嘴唇哆嗦。周周说:“别理她,刚英语稀烂,已经在我这儿发了次疯了”;紫玥拂着试卷嘤嘤嗯嗯,额前扭了个眉结,也是叹气:“我宁愿做微积分,还有洛必达,不懂的大家横竖都一起嘛,这又算什么!”
空气中稍许翕动,很快又被书页笔墨的声音盖过,阳光里颗颗浮尘焕焕烁烁,像在跳舞一般。靠窗有人稍稍探出身子,窗户外像是有场精彩的篮球赛,不时还有欢呼喝彩声传来。紫玥点着笔头心想:这样对比起来,世界还是比较精彩,我们为自己设定了一个梦想,却不知不觉把自己囚成了困兽。
诶,继续学习吧!
中间去了趟厕所,第一轮复习还没完,多半人脸上尽是麻木的凄惶。自习室里拘谨着不好多说些什么,外走廊也要保持安静,厕所里简直可以开茶话会,有点不好的是窗户是个灌风口,乌泱泱地说一堆时各人都是小心地掩着口鼻。出来厕所,仿佛心情都好了很多,辛秋说你看我们这些人,都来把厕所当”化愤池”了,哈哈哈。
厕所对门是个理科考研自习室,内里都是些埋头做洛必达的,章泽楷也在其中,不过他的位子贴着外墙,从外面根本看不见。辛秋是个多事鬼,每次路过都和紫玥挤眉弄眼地说些酸溜溜的话——什么心有愁绪千千斤,只盼君心似我心;邀君满月君不闻,恨煞妾身双泪痕。周周翻着白眼先行,不管这二人。
紫玥洗了手,掏出手机想翻看时讯,手机里有几条未接来电和短信,有重要的也有不重要的,时讯也不看了,她拿了东西就往外走。还能更赶吗,自己手机都调的静音,这会儿指不定都快谢场了。她也来不及和周周她们多说,边走边回了几条短信,跑过对街时,身后落叶都是哗哗的。进了会场,已经在颁发获奖证书了,领导在一边致辞,台下的人都别致地坐进红绒靠椅里,光打到台上,紫玥一个个看过去,谢晓雨正和颁奖领导握手呢。席间都是满当当拍巴掌的人,她也不好再进去打扰他们。站个小台阶上给张诗懿打电话,对方都炸裂了。诗懿说姐啊,我现在和老蔡在实习学校这边呢,分身也不这样的啊,你人怎么这么难找,不止你,辛秋她们都是个什么鬼,电话一个全不接,还好晓雨机灵,霹雳啪啦地说了一堆,紫玥也是好脾气,唯唯诺诺地应承下来,诗懿说最后自己都有些不好意思,忙忙打住,“好了你忙我也去忙了,不说”。
颁奖大厅里在放一支流淌的曲子,满地落叶也随着音乐一浪浪地往前翻滚。一个四十来岁的大娘拿了笤帚在扫,她是顺着风的,那样子像在极温和地给这秋风捋身上的毛皮。不远处一个小孩穿了呱呱叫的娃娃鞋在追着树叶跑,大概是她的小孙孙。
紫玥紧走了几步,一群人正围着对付个宣传栏,在撕里面的旧报,唧唧喳喳的。她记得那上面有诗懿,照片还是杨佳佳拍的,在这挂快一年了吧,时不时宿舍的人路过时还会跑来看。一个女生说:“诶,你看这个,还有下面的字,是不是我们院的?”另一个回:“不知道,不认识,应该吧。”紫玥转头看去,正是张诗懿,站在一堆小黄花中拿本书开心的笑,不过却是头枕着小黄花,半个身子连带着那本书都已撕到一边。紫玥只是默默,抬头看天——天空晴朗,一切都像是前一秒没有多少改变。还记得杨佳佳拍这张照片的时候像遛马似的,拉了张诗懿满校园跑,她说看吧是不是很有人比黄花瘦的感觉呢。
杨佳佳,果真,不止张诗懿,我们都是人比黄花瘦。或者明天、也许下一刻这里就会有崭新的的校园海报和面孔,等你来你就一定知道我们都不过风中剪影。即使曾经水面清圆,一一风荷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