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十二月,玉儿便没再叫人来接杜昂。
杜昂大部分时间都待在卿云客栈,看一些玉儿送的书籍,有时也帮忙打打杂。店里人来人往生意兴隆,连朱文卿僵硬的脸也变得生动起来,人也变得随和不少。
徐英因为杜昂前几天不穿她娘买的衣服而穿了玉儿送的衣服,生了他好几天的气。不过这几天在客栈里,杜昂再也没穿玉儿送的衣服,有几次为了讨徐英开心,特意穿了徐夫人送给他的衣服,徐英才跟他和好,嚷着要他偷偷带她出去玩。
杜昂可没这个胆,只和苏青青带着徐英去找薛唐玩了几次,而且每次都得带一个保镖,不是杨正就是柳义。薛唐并不是个容易亲近的人,神情总是淡淡的,有时看上去还很疲倦,杜昂问了好几次,薛唐才道:“我最近明白一个道理。”
“什么道理?”
“我不能像你一样靠运气,所以只有自己勤奋些。”
“你这话什么意思?”
“意思是你小子走到哪,运气便跟到哪,这才来厚德城几天,便成了名动全城的玉儿姑娘的弟弟,你自己说说,谁有这么好的运气?”
“这……这都是那个老相士……”
“我看那个老相士也不是简单的人物,将来还不知道会给你多少好处。”
“我还欠他一件事情要办,哪里有什么好处了。”
薛唐盯着杜昂看了半天,然后摇了摇头,叹道:“你是真不明白还是假不明白?”
“真不明白!“
“不明白就好,傻人有傻福,我就是太聪明了,所以什么都得自己打拼。”
“你从小衣来伸手,饭来张口,自己打拼了什么?”
薛唐神情一滞,脸胀得通红,不好意思的笑道:“刚才还夸你傻呢,别说这么聪明的话,否则运气会跑掉的。”
杜昂不再理他,径自去跟徐英说了几句话。徐英笑嘻嘻的跑到薛唐跟前,甜声道:“唐哥哥!”薛唐不知道杜昂又给她出了什么坏主意,忙一溜烟的跑掉,叫道:“我先回去了,你们好好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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转眼又过了八天,这天晚上,杜昂和苏青青在后院坐着,有一搭没一搭的说着话。徐莽捧着一坛酒走了出来,道:“当当,怎么许久不见你练剑,来,我们活动活动。”
“这个……我这把剑好像真的成了玩具,还不知道问题出在哪里……”杜昂迟疑道。
“没说要你练剑意,我们只练剑招。虽然修为越深,剑招的作用越小,但总归有些用处的。你上次若不是使出了我的四象刀法,岂能连挡四道剑气?”
“四象刀法?”
“不错,太极生两仪,两仪生四象,四象生八卦。这刀法以简单的招数固守周身四面八方,进而幻化成严密的刀盾,无论敌人从哪一方攻来,都能轻易化解。如果以少敌多,甚至能移花接木,借力打力,并不用消耗自己太多力气。”
那日徐莽以一敌三,以一敌五,都能从容应付,可见这刀法确实精妙无方。徐莽肯将这套刀法说出来,自然是有意传授给杜昂。
徐莽拔出赤金刀,跃入院中呼呼的挥舞起来,但见刀光点点,如无数星点闪耀在他周围,绵绵密密,无隙可寻。他将手中的酒坛往空中一扔,只听当当当的声响不绝于耳,那酒坛并未摔碎,而是被赤金刀左削右挡,不停的上升下落,像用绳子吊着一般。
“再扔一个酒坛过来!”徐莽大声道。
后院的墙角边有许多小酒坛,都是空的,杜昂捧起一个酒坛扔了过去,徐莽刀尖一挑,那酒坛跟着跳跃起来,和先前那个酒坛一升一降,好不欢快。
“好,多扔几个!”
杜昂又连扔了两个酒坛,苏青青有些心动,也扔了一个,但她有些紧张,力气又小,酒坛扔得很近差点摔到地上,幸好徐莽及时伸脚一勾,将那酒坛挑得老高,落在他身前。
转眼之间,徐莽的头顶,前后左右,或高或低已经悬了十二个酒坛。这些酒坛在他身体周围一个接一个的升腾降落,全凭一把赤金刀削挡挑撞,竟一个也不曾落地。
杜昂原以为徐莽的刀法不过是简单的上一旋下一旋,左一旋右一旋,没想到其中竟是环环相扣,浑然一体,使到快处,根本不知道刀在何处,又或者无处不在。
随着徐莽的呼喝声,十二个酒坛先后落在刀面上,叠了丈许高。徐莽横刀笑道:“怎么样,这刀法简单吗?”
杜昂那天说徐莽的刀法简单,看来被他听到了,所以他才故意这么问。
杜昂羞愧不已,忙道:“不简单,不简单!”
徐莽哈哈笑道:“你过来,我们一起练。”
“徐叔叔,你怎么这么偏心!”苏青青拾了一根竹竿,笑道:“我也要学学。”
“好,你们一起来!”徐莽先教他们如何固守两个方位,然后是四个,八个。杜昂练到四个方位时,剑法便凌乱起来,常常顾此失彼。苏青青使得倒有模有样,只是速度太慢,也不知她领悟了多少。
徐莽也不理他们跟不跟得上,又将八个,六十四个方位的出招原理,细细说了一遍。
杜昂的动作虽然跟不上,好在记忆力不差,什么无妄归妹,什么中孚小过,从什么方位到什么方位相生相济事半功倍,等等等等,尽数记在心中,料想以后需自己慢慢参悟。苏青青只顾练前面几小段,后面的却置之不理,对杜昂道:“你记性好,后面的以后慢慢讲给我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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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晚直练到半夜时分,才回房休息。
“你就学会了?”刘川凑上来道。
“哪那么容易,动作完全跟不上。”杜昂叹道,随即眼珠一转,奇道:“你今天怎么还没睡?”
“明天徐镖头要带我去买启灵丹,有点紧张,睡不着。”刘川有些开心,又有些担心。杜昂拍了他肩膀一下,道:“你别担心,早点睡吧,有徐镖头在应该不会出什么岔子。”
话虽如此,但刘川的心里始终静不下来,在床上折腾了好久也没睡着,要命的是在杜昂快要睡着的时候,他总会问一句:“当当,你睡着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