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刘氏正拉着王夫人的手,含蓄的打听着这位赵小姐的来路。
王夫人只当好友诉苦,捡了明要的简单给刘氏说了。
“......具体是什么职位我也不清楚,只听我们老爷说,在京里颇有些交际和人脉。加上与昌平侯府是姻亲,所以地位很是不一般。”王夫人说的是赵笔怀。
“这次她一个人贸贸然跑到汴州来,赵大人是不知道的。还是他们家二公子派人一路跟到了汴州,回去禀了赵大人。据说很是生了一回气,所以只是递信我们老爷多加关照,又安排了几个得力的护卫护着赵小姐周整,但并未叫人来接。这到汴州已经玩了快半个月了。”
王夫人说完,露出一脸的疲惫来。似乎这位赵小姐,并不好伺候。
尚氏在一边听了,脸一阵阵发白。这么个粗野的性子,又有这样的家世背景,谁人才能管得住啊。
“这么说来,她是独自一人到汴州来游玩的,看着年纪轻轻,胆识很大呢。”刘氏兀自说道。她双眼看向那个正和林慕仪说悄悄话的赵若岚,神态自若的喝着手中的茶。
“听说之前去了南京,一路这样下来的。”
“现在的姑娘,与我们那时候大不同了。那时我们连个垂花门都是不敢迈的,哪里像现在,这样的好气魄,上下周游一圈,长了知识开了眼界,真真是大不同了。”刘氏这话是轻声对王氏说的,声音刚刚好只够到王氏的耳边。
王夫人看了看刘氏,想了想这话里的意思,不再出声了。
林老太太也在悄悄打量着这个赵小姐,正巧对方回头,对上了林老太太的目光。赵若岚很是得体的朝林老太太欠了欠身,态度恭谨。
“过两日说是要回京城了,赵大人已经派了车马来接。”王夫人感慨道。
刘氏正欲说话,屏风后那一桌的林邵通忽然开腔道:“孙儿今日也要以茶代酒,敬祖母一杯。愿老祖宗福裕康泰。”
刚说完,林邵培也站起来嘻嘻笑道:“还有我还有我。”
紧接着林邵询和林少秋,林邵予也站起来,高高的举起了茶杯,嘴里齐齐道:“老祖宗福裕康泰,益寿延年。”
“还请每年都带我们出来玩一玩吧。”林晖泯道出了最后一句。
众人明白他们的意图,哈哈笑起来。
“原以为你们真心惦记我这个老太婆呢。”林老夫人打趣道,眼睛笑的眯成了一条缝。众人的话题就从赵若岚身上移开了,挨个的给林老夫人敬起茶来。
一直坐到下午,眼看着天边的日头渐渐下去了,才有小妇人上来秉了时辰,于是王夫人与各人一一道了别,携着赵若岚往回走。
林府的几个女眷都看的分明,赵若岚临行一直望着那扇未撤走的屏风,但直到她们出了东门,屏风后的几位少爷都自顾自的聊得起劲,除了礼貌的起身送了送王夫人,再无动静。
卿一留意到这一幕,瞬息心里就有了主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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待回到庄子上,天边的霞光已经全褪下了。
各人都是又累又饿,饭吃的安静又认真,再没有像昨日那般胡闹了。林老夫人待众人吃过饭,方说了明早启程回府的事。
只有林晖泯和林祐泯几个小的,闹着还要到附近的地里去采野菜。乳娘很是为难的看着林老太太,出门前秦氏都是有交代的,一定要齐齐整整的跟大伙回了府才算交了差事。
“好了。既然都这么意犹未尽,我们明日多留半日便是了。改到下午再启程吧。”林老夫人略一思肘,征询意见似的看向刘氏和林笑仪。
二人都笑着说没有意见,又有林焕生走上前来,道明了家中还有杭州来的掌柜对账,告了林老太太要先回府,其他几个商商量量下来,竟又推到了后日再回林府。
待到大家都议妥了,天边外已经俨然换成了一块黑漆漆的幕布。三三两两的星子洒在上面,夜风轻轻的拂着,很是静谧。
林慕仪早早的跟林老夫人和四太太尚氏打了招呼,又叫银柳家的遣几个壮实的媳妇子来,将她那日跟卿一说好的躺椅抬了到了院子里那株枇杷树下。
黄澄澄的小果子,压的树枝轻轻往下坠。
卿一看着这一幕,感叹又是一年好丰收。
林董茗进进出出的跟在林慕仪身后,待看到那张又大又宽的躺椅,忍不出拍着手就要往上爬。
卿一仔细看了,椅子本没有什么奇特,只是对比常用的躺椅加宽加长了,椅身雕的是繁复的花鸟图案。整张床是上好的老鸡翅木造的,颜色深沉如乌木,隐隐泛着光。椅身的机关做的很是巧妙,除了可以放倒,亦可以折叠。卿一忍不住也上前细细打量,待看到椅子背后来来回回的小机关,已有些眼花了。
“什么时候得的好东西,藏得这么紧,我可是一点风声也没听到。”
卿一扶起林董茗,让她坐在了椅子上。林董茗开心的扶着扶手跳起脚来。
“这是我二姨母上回给我家外祖母过寿时送的,我娘亲也很喜欢,我二姨父就又让人打了一张送了我们。你瞧这木头,听说是西洋买回来的呢。”
林慕仪悄声说道。她二姨母嫁的是广州府毛家,行的是商船生意。二姨夫毛大海很有些手腕,据说私下也行些海外贸易,所以与当地官府关系很不一般。
这样一想,眼前的这张椅子,也确实算不上什么了。
司墨和玉敦各自端了茶水和点心来,林老夫人拉着冯氏和刘氏、尚氏几个也都出来坐了坐,尚氏详尽的展示了这椅子的作用和机关,众人就更稀奇了。林老太太还欢喜的往上面躺了,拉着林慕仪问东问西,只差要命人也仿着打一张。
众人望着星星吹着风,一直坐到了亥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