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和赵楠又走到一块了。但这次不是在他的豪华别墅,而是在街道办事处。当我们一同走出时,口袋里都揣着一份“离婚证书”。
我抬头看了一眼碧蓝的天空,真是秋高气爽,万里无云。积淤在心底的惆怅和痛苦还在隐隐作痛,但我终于可以长长地舒一口气了。
赵楠将他的“奥迪”开了过来,停在了我的自行车旁,炫耀似的探出头说:“不需要我再送你一程吗?”
“谢谢”。我冷冷一笑,“我有自行车,我们之间的感情很好。”
“我很佩服你的勇气。可我担心不久的将来,你会后悔的。”
他说着从口袋里掏出了一张请柬,颇为得意地说:“我后天就要结婚了,欢迎光临。”
我接过它,连看也没看就把它撕成两半,抛到了空中,说:“我可不愿见哪个女孩子再次挨骗。”
他狠狠地瞪了我一眼,说:“叶卉,别不识抬举,有你好瞧的。”
他开着车走开了。我轻蔑地一丝冷笑,推着自行车,漫无边际地往前走着。我突然觉得自己像一条小鱼,随着小溪般的人流自由自在地游进了江海里。
大街上,斑驳陆离、五光十色,让我感到一种从未体验过的新鲜和乐趣。我猛然记起前几天在报上读到的一句话:“受挫一次,对生活的理解加深一层;失误一次,对人生的醒悟增添一阶;不幸一次,对世间的认识成熟一级;磨难一次,对成功的内涵透彻一遍。从这个意义上来说:要想获得成功和幸福,要想过得快乐和欢欣,首先要把失败、不幸、挫折和痛苦读懂。”
当时,我曾把这句话抄录到笔记本上,因为,它和我的思想产生了共鸣。我和赵楠的婚姻已经划上了一个句号。回想起来,从我决定嫁给他的那天,这桩婚姻就注定了悲剧的结局。人生的苦酒既然自己酿下,就得自己去饮。但是,经过这场磨难,我也长了不少的见识。我相信,我再也不会犯同类的错误了。
一对对年轻的情侣,从我身边有说有笑地走了过去。看他们打扮得鲜鲜亮亮,活得有滋有味的,我不禁生成一种莫名的失落感。
“唉,老了。”我奇怪自己怎么会这样想。
突如其来的寂寞、孤独与思念在撕扯我的心,让我不禁想到了大光。我珍惜我自己的那份感情,那份对大光的爱。它胜过我对以往任何的一个男人的感情,甚至胜过了爱我自己。
如今,我已经彻底解脱了,便有了种想见大光一面的强烈欲望。
看看手表,哎哟,都中午十二点了,我这才觉得肚子已经咕咕乱叫了,就连忙走进了附近的一家小餐馆,要了一碗米饭和两盘炒菜,大口小口地吃了起来。
自打搬到机关后,我的生活便失去了规律,吃饭也是穷对付,东一顿,西一顿的,也没个正点。家里几次让我搬回去住,我都没有答应。既然我是一只已经飞出窝了的小鸟,就没有必要再飞回去了。做个“自由女神”也挺自在的。
在我同赵楠办离婚手续之前,我已经和大光打过招呼了。他接了我的电话后,并没有说什么,只是淡淡地说:“知道了”,让我的心好冷。
虽然我清楚他就是那样的人,对任何事态都表现得很沉稳自若,但我还是有点受不了,我对着电话大声说:“你别害怕,我不会沾上你的!”
话一出口,我便后悔了。我这是赌得哪门子气呀,人家又没说什么,真有点犯不上。
我一边嚼着饭,一边自嘲地想,独身女人不也是很好吗?无须为丈夫一日三餐煎炒烹炸累得晕晕糊糊,可以舒舒服服地在小餐馆里做做“上帝”。无须下了班便风风火火地往那个小家跑,万一真的有事,还得向对方告假请示。
想到这儿,我不禁哑言失笑,但细细一品味,这笑还带有几分苦涩。我猛然意识到,在这个世界上,我不能没有爱情,也不能没有大光。我甘心情愿地为他做饭,陪他散步,给他打毛衣。上帝让我降临到这个世上,仿佛就是让我来寻找他的。我是在为他而生活在这个世界上。
我坐不住了,起身付了账,蹬上车便去找大光。我要把我心中的话,心中的爱都倾泻在他的身上。我再也无须瞻前顾后了,既然是真正的爱,就应当是赤裸裸的。
当我把他从排练场叫了出来,他还有点不情愿的模样,说:“哎呀,你没见我忙着吗,你来找我,也不分个场合。”
我二话没说,将他拉到一个僻静处说:“我只想跟你说一句话,不会耽搁你多久的。”
“说吧,我洗耳恭听。”他双手抱肘,微笑着说。
“我要嫁给你!”我大声说。
“你就是为说这句话来的?”他惊愕地说。
“没错儿。”
“可这句话本应我先讲给你的。”
“没关系,谁先讲出来都一样。”我脸色绯红地说。
“叶卉,我爱你!”他一把抓住了我的手,动情地说。
我的心顿时“怦怦”地激跳起来,脸颊像火烤般的灼热。他的这句话,我已经等得很久很久。当我今天头一次听到时,我再也难以抑制内心的情感,禁不住伏在了他的胸前,任性地哭了起来。
“别这样,让人看见多不好。”他俯在我耳边轻声说。
“不,我就是让世界上所有的人都看到。”我紧紧拥住了他,毫无顾忌地说。
他用手帕一面为我揩泪,一面说:“卉,我一直也在爱着你。从我第一次见到你的那天起,你的名字就在我的内心里埋下了爱的种子,让我无法回避,也无法抗拒。正是因为你,我才拒绝了许多爱,也包括罗琳的那一份。我知道,要深深地爱上一个人,也是件很难的事,所以,我才一直用全身心来珍惜那份真挚的感情。”
我紧紧地闭着眼睛,用我那颗激跳不已的心来倾听着大光那充满温情的话语。
是的,人人都渴望得到爱,但真正的爱又是吝啬的。许多人一辈子都难以得到,而我却幸运地得到了,就单单这一点,足以使我激动得发狂。
我张开双臂揽住了大光的脖颈,踮起脚尖,在他的脸上和唇上狂吻了起来。他也动情地拥抱着我,亲吻着。
过了会儿,我仰起脸说:“大光,你还是排练去吧,晚上在宿舍等我。”
他冲我点点头:“好,我等你。”
……
我骑车行进在宽敞的林荫大道上,心情格外的好。大光的炽热和坦诚让我激动不已,使我心灵的枯枝上抽出爱情的新芽。我仿佛蓦然间又年轻了十岁。生活的天空将会因此而晴朗起来,我渴望在这片蓝天下开始一种新的生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