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易的脸庞,在阳光下映照之下,如同透明的白玉一般,柔腻润滑,吹弹得破,微风从花丛间掠过,轻轻舞起她鬓边细细的丝发,一丝丝的飘荡在脸颊,在琼鼻之上,长长的睫毛安静地下垂着,偶尔受怕动一般眨那么两下,嫣红的小嘴,饱满润泽。
看到宇文慕幻成的老者,挑着一担水,停在大门外,一双漆黑的眼眸直直地看过来,而身边那傻子姐夫又在不依不饶地拉拉扯扯,以为这老者是在看自己的热闹,不由气恼地眉毛一挑,双手卡腰喝道:
“哼,看什么看?没见过美女啊!”
宇文慕突然发觉自己失态,竟连心神也为之所夺,见小丫头凶巴巴地看过来,不由尴尬地咳嗽了一声。
“小姐买水吗?”
“买水?”小易皱了皱眉,这才瞧见老者肩头上两只木桶都装满了清冽洌的水。不耐烦地摇了摇手,刚要把那丢人现眼的傻子姐夫给拎回府里去,不想那傻子看到水桶中的水,忽然变成了饥渴中的骆驼,松开与小易争夺鸟笼子的手,径直扑上去,两手把着木桶的边,探进脑袋就汩汩大喝。
“啊呀你这家伙,怎么可以胡乱喝别人的水?”
傻子虽傻,可到底是自己姐夫,小易见宋琳琅撅着个屁股只顾低头猛喝,不由急忙伸手去拽,孰料这家伙竟然把着木桶边不肯撒手,屁股扭来扭去,竟是不肯抬头。
“这位老丈……不好意思,你这水我买了,多少银子?”
小易见自家姐夫没出息的样子,又见那老者须发花白,这般年纪还卖水为生,想来也不容易。不由尴尬地去腰间的储物袋中掏摸银子。
“两文一桶。”宇文慕眼目微垂,声音沙哑。全然一幅老年人的模样。甚至连语速都有些慢慢吞吞。
只是微垂的眼目,在接过小易递来的银两时,原本的古井无波竟不由自主泛起些许温柔的涟漪。
小易竟然给了他十两银子!
“两文一桶,小姐给多了。”宇文慕将那银子握在手中略略有些犹豫。
“算了算了,看你这么大年纪,也怪不容易的……拿去拿去,不用找了。”
小易说着话,伸手去拧宋琳琅的耳朵。“你还不赶紧给我做偶人去!再不专心做,小心我把你养的鸟都给放掉!”
“啊吆!啊吆!疼!疼!”宋琳琅疼得龇牙咧嘴的叫,却不知道挣脱小姨子那只扭在耳朵上的手。
“小易!你怎么可以欺负姐夫?”
洛悠然昨天还叮嘱这做姐夫的别欺负了小姨子,谁知道只隔了一晚,整个儿颠倒过来了,大清早就听丫鬟禀报,洛家九小姐竟将大公子喜欢的几笼子珍稀鸟雀给放了个干净。
“谁让他不听话,不好好给我做偶人,还喝生水……”小易自知理亏,厥着小嘴嘟囔了一句。
“呜呜呜!小妹坏!小妹坏!”小易刚一松手,宋琳琅便像看到娘的孩一般,蹿到自家娘子身后。揉着耳朵,满脸委屈。
“你再敢胡说!”小易眼珠子一瞪,俩只小手往小蛮腰上一掐。宋琳琅赶紧用手堵在嘴上,似乎担心一只手捂不住,另一只手也捂了上去。一双清秀的眸子直瞪瞪惊骇莫名地看着小易,生怕这煞星小妹再对自己动手。
“唉……”看着傻乎乎的丈夫,没有长大的小妹,洛悠然无不忧愁地叹了口气。扯过小妹的手,瞧着小妹披散在肩头的长发,想起娘亲没能为小妹完成的及笄大礼,将头发梳拢,眼目顿时一红。手指梳理着小易的长发,柔声哄道:“快回房好好疏理一下,一会要带你去拜见姐姐的公婆。”
宇文慕瞧着小易蹦蹦跳跳远去的背影,在门外默默站了一会。想着这丫头方才凶巴巴的小模样,眼底禁不住流出一丝隐隐约约的快乐。
他已经决定,用百年时间在人界陪伴小易,以换得心理的安宁。
既然放不下,那便不要放下好了。顺其自然,或者才是修行之道。
担起空了的木桶,宇文慕便如一个普通的凡间老者一般蹒跚而去。
小易被大姐押着换了身衣衫,可她依然坚持披散着头发,只是在发间系了条紫色的缎带做装饰。
沿着曲曲折折的回廊往东行,绕过约有十几亩大小的府中花园,又绕过几座凉亭假山,方才看到几栋高大的房屋矗立在绿树掩映间。这里才是宋府的正院所在。
洛悠然所住的地方,只不过是宋府的一个西跨院。
“给公公婆婆请安。”洛悠然一进花厅,就赶紧弯腰福了一福。
小易好奇中举目看去。只见大厅当中的太师椅上,左首端坐着一位气度雍容年约四十余岁的中年男子,此人双目闪烁之间威棱四射,虽未开口,却莫名地让人有种备受威压的感觉。正是中州府台大人宋任。
男子右手边坐着一位********,轻轻依偎在椅子背上,很有些弱柳扶风的姿容。此********之下,坐着两个姿色平平的女子,从穿着看,似乎是那男子的妾室。而那美妇,当是地位高出两人的正室大妇——宋夫人。
“这位就是洛家九小姐吧?”宋夫人嫣然一笑,对小易招招手道,“你就是小易?”
“小易见过伯父伯母。”小易被大姐扯了一把后,急忙作出恭敬的样子,对着宋大人和宋夫人抱了抱拳。
这一抱拳,便显得小易很有几分江湖习气,那两个姿色平平的妾室竟然忍俊不禁扑哧偷笑出声。
宋任脸一冷,咳嗽了一声。刚要开口说话,原本跟在妻子身后东张西望的傻子宋琳琅突然捂着肚子嗷嗷叫着一屁股蹲坐在地上。
“痛!痛!”只吆喝了两声,张口喔地喷出一口黑色的淤血,竟然一骨碌昏倒在地。
“我的儿啊!你这是怎么了?!”
“快请大夫!快请大夫!”
屋子里顿时乱成一锅粥。
宋任只这一个儿子,见儿子昏倒在地,一边命人请大夫,一边亲手将儿子抱到侧厅中的卧榻。
“说,你这贱人,你给我儿子吃什么东西了?”
原本笑吟吟的宋夫人,此时宛若受了伤的母老虎般,顾不上做婆婆该有的风度体面,声色俱厉地喝问洛悠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