醒来,已是日上三竿。
头,有些昏沉,脚踝上的伤依旧隐隐作痛。
玉臂轻展,粉色水袖赫然在目。
水袖?我蓦然看向自己的身体,竟是一身水粉色的柔纱罗裙,心下一惊,是谁帮我穿的衣裳?
再望向四周,竟是躺在自己那张雕花大床之上,绯色的幔帐完好如新。
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我起身下床,向窗边走去。
没了?
没来由的一阵心慌,那只镖居然不翼而飞?
再望向那窗纸,竟然无丝毫被破之处。
是谁?究竟是谁干的?
我只觉一股寒意自脚底直直窜上脑门,头皮发麻,四肢乏力。
“碧环,碧环。”我冲门外喊道。
喊了数声,都不曾有人答应,我趔趄着向门口走去。
门开,院内的情景令我大吃一惊。
自房门口至院外,左右一字排开,数名王府的侍卫持刀而立,个个面若冰霜,寒意凛人,院中的石桌旁坐的正是前番随我去礼佛的那名侍卫。
“属下致远见过夫人。”致远忙上前躬身道。
“这是怎么回事?为何王府的侍卫均在我院中?”
“回夫人,王府内突发命案,王爷有令要全力保护夫人周全。”
命案?护我周全?这是唱的哪出?
我大惑不解,环顾四周,人人皆是寒兵利刃,面若冰霜,若说是护我周全,倒不如更像是监视。
监视?我心中一惊,忙道:“碧环何在?”
“回夫人,碧环已被王爷传去问话。”致远回道。
问话?额头已冷汗直冒。
命案,监视,问话,心下已一片了然。
明知擅自动手的后果便是死路一条,我为何当时不将她截下?而那飞镖救人明显即是调虎离山之计,为何我当时那般愚蠢?心中暗悔不已。
只是为何我会突然昏倒?今日醒来便所有证据全然销毁,究竟是何人所为?
正猜想间,只见平日紧随云承月左右的侍卫致静自院外匆匆而来,近至面前,与那致远耳语一番。
半晌,方见致远躬身道:“王爷有请夫人。”
心中“咯噔”一声,果然,事情皆是冲我而来。
我佯装镇定,冲那致静淡然一笑道:“前面带路。”
出得梨苑,穿过花园,七拐八拐,竟到了一处极为偏僻的院落。
院落之中杂草丛生,显是久无人居。院中仅有一间厢房,房门虽未破损,但亦是漆面斑驳,尘土厚厚一层。
只见那致静于门右侧的墙上轻叩几下,那斑驳的房门竟然自行打开。
“夫人,请。”致静已遁步前行。
入得房门,竟是一条地道,细小的石阶一直向下,竟然深不见底。
心中忐忑,我硬着头皮随那致静向下走去。
约摸走了半刻,方见一片灯火通明,眼前情形令我震惊。
铁链错综的刑架之上五花大绑着一名衣衫褴褛的女子,头发凌乱,遍身鞭痕,低吟粗喘,竟是碧环。
云承月端坐于一侧,面罩寒霜,望着我冷冷道:“你且上前与她对质。”
“对质?”我心下一惊,这其中怎有碧环之事?
正待出言,却听那碧环扬声泣道:“夫人,您就原谅奴婢吧,奴婢实在是受不了着皮肉之苦。”
心中一片了然,我不由怒火中烧,疾步上前怒道:“我平日视你为自家姐妹,你为何要害我?”
“夫人,您就认了吧,奴婢已经全招了。”碧环闷声道。
“贱人,果然是你。”云承月怒不可遏,上前一把扼住我的脖颈恨声道。
“仅凭她一面之辞,你就断定是我所为?”言语一出,便心中暗悔。
果然,云承月手中的力道又重了几分,浑身刺骨的寒意,狠狠道:“还说不是你所为?本王尚未言明何事,你便已知晓,你果真心肠歹毒。”
“咳,咳。”脖颈被扼,呼吸渐渐有些困难,我奋力挣扎。
见状,云承月将手松开,冷冷望着我道:“今日你要给本王一一交待清楚。”言罢,拂袖立于一侧。
“我有何交待?你怎不问素嫣为何深夜行刺于我?”我唇角勾起一抹蔑笑,“她行刺我之时,碧环身为贴身婢女理应护主,她人又在何处?”
“素嫣行刺于你?”云承月冷笑道,“我与素嫣自幼相识,至今已是十载有余,我怎不知素嫣会武之事?”
心中薄怒油然而生,我冷笑道:“前番素嫣以武功挟持,推我落水,你便不信我,而今你更不信我。”
一股苦涩漫至心间,我信步上前,直直盯着他道:“三月恩爱尚不如你们多年的情分。”我勾唇一笑,双眸泛着点点寒光,素指轻点心口,“云承月,你可知这里被人深深刺上一刀的滋味?”
闻言,云承月面色一僵,眸中划过一丝挣扎,不语。
沉默半晌,他方道:“你可知素嫣是何人之女?”
“何人之女与我又有何干?”
“怎与你无关?她乃是当朝太傅之女,太傅与兰博云势成水火。”云承月眸中怒火毕现。
“我记得我曾说过,如有选择,我决不会做兰博云之女。”心中恨意顿涌。
“是非曲直,本王自有论断。”云承月喝道,“来人,将她打入地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