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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 三妙善苦心劝度 两飞贼改恶从善

蒙面者,道是何人?原来是闻名京畿的两个飞盗。身披黑色夜行衣的叫“飞墙虎”,身披红色夜行衣的叫“走壁龙”,早年偷走三步紧的百马、千牛、万羊的,就是他俩。

这两个飞盗怀一身绝技,飞墙虎能一纵身跳过几丈高的宫墙殿顶,走壁龙在滑得连苍蝇也叮不住的墙壁上攀援自如。官府曾多次悬赏捉拿,也奈何不得他俩。

今天夜里,两人趁着夜深人静飞入皇宫,杀了守国库的校将,从国库中盗出大量的金银财宝后,为一块价值连城的宝石而争夺不下,竟闹翻了脸。

飞墙虎犹如猛虎出山,飞舞着手中利剑,呼呼作响,只见他身剑合一浑然一体,忽而“金鸡独立”点刺,忽而“黑熊搭角”横刺,忽而“仙人指路”直刺走壁龙咽喉。此时,只见他抱剑就地一滚,犹如饿虎扑食般滚到走壁龙的眼前,突出一剑“蛇攀橡木”绝招,刺向走壁龙的裤裆。

若是别人,早被飞墙虎此招刺中,幸好走壁龙列飞墙虎剑路颇熟,只见他提起前腿,轻使一招“燕子抄水”直取飞墙虎咽喉。飞墙虎猛吼一声,犹如困狮解脱,一偏头,避过剑锋,趁势长剑一收,腾空飞出丈余,未等立定,走壁龙早已敛调真气,运遍全身,势如游龙,一剑紧似一剑,早已突奔飞墙虎跟前,疾出一剑“太乙献天”,眼看就刺中飞墙虎的握剑之腕。飞墙虎叫声不好,他深知走壁龙剑法极精,挑刺腾挪,抽撤连环,运剑阴阳,刚柔相济,以实御虚,抽、带、提、松、击、刺、点、崩、搅、压、劈、截、洗等无不炉火纯青,急忙来个“猛虎归山”避过,反出一剑“金光通天”向走壁龙劈面砍去,走壁龙看得真切,急忙来个“蛟龙入海”匿过剑锋,顺势给飞墙虎劈面送去一招“夫子问路”。

正当龙虎相斗,难解难分之际,三妙善已做完功课,正转身欲去休寝,两蒙面人正在拚命厮杀,却见斋房一角寒光闪闪,飕飕生风。她口中念念阿弥陀佛,闪身两团光圈中,合掌闭目,念念有词:

上来观前清净石,讽涌楞严松密咒。

四向三室众龙天,守护伽蓝诸圣众。

三涂八难俱离苦,四恩三有尽沾恩。

三门清净绝非虞,众等为依增福慧。

飞墙虎、走壁龙从皇宫宝库相斗直落到这斋房净地,由于万分集中精力,竟未发觉房中有人,此时,却见平地里冒出一个既不象尼姑又不象宫娥的小女子来,惊异不已。各自急忙收剑扯去面纱,定眼一看,只见这女子长得水灵灵、白嫩嫩,动若微风拂柳,静如秋月凌空。他俩不但盗金劫宝,而且常偷宫中美女,就连黄龙院的五百尼姑也不放过。可是,从未见过这般美貌的妙龄女子。他俩顿觉珠宝无光,天仙失色,早已把舍命相夺的宝石抛到九宵云外,上前一步,便要动手抢夺起三妙善来。

三妙善听得风止剑静,睁开凤眼,停住咒语,面对飞盗眼里射出的凶焰淫光,镇定自若地轻启朱唇道:“两位当是飞墙虎、走壁龙壮士了?”

俩飞盗一听,猛地一惊,唰地从鞘里拔出半把剑来,四只圆眼一齐射出警惕而又无比凶狠的利光,厉声喝道:“尔是何人,是又怎样?”三妙善合掌一声:“阿弥陀佛”,接着泰然道:“若是,愿与壮士稍谈一会。”

俩飞盗听罢,心头忽地一热,满是“盗贼”之声,从未听有人称之壮士,看看立于眼前的少女,浑身透着一股正气,似非等闲之辈,便迅速地交换了一下狡黠的眼色,“啪”地一声将剑捅回鞘里。飞墙虎道:“你大概活得不耐烦了,好,让你死也死得个明白,有鸟话快说吧!”走壁龙却嬉皮笑脸地说:“你闺房寂寞,我等却有正经事要干,没那么闲情逸致陪你消夜,有屁就放吧!”说着,两人又交换了一个贪婪的眼色。

三妙善听罢,不愠不怒,只是不停地念着“阿弥陀佛”,见他俩的脏话说完了才道:“尔等纵无妻小,亦有父老,此时,父老妻小正在家为尔等悬心吊胆,或坐等闺房,心神不定,或倚阊伸颈,望眼欲穿,此一时为君的下一刻命运焦心,尔等可安乎?”

未等三妙善说完,飞墙虎不耐烦地吼道:“此等闲话,我等岂不知乎,何需你来嚼舌!”

走壁虎却向飞墙虎摇了摇手道:“且听她还有何可烂舌头的。”

“阿弥陀佛”,三妙善接着道:“尔虽本领高强,可知智者千虑必有一失,劲马万里难免失蹄,更何况自古强中还有强中手,一旦尔等有个闪失,白发父母,黑发妻小,谁赡谁养?”

“这个,真是该愁不去愁,反愁六月无日头。我等早已金银满瓮,纵有三长两短,父母妻小三辈子也化不完,用不光的。”飞墙虎冷笑着嚷道。

“金银财宝为身外之物,纵能裹腹蔽体,岂能买得父母心头肉乎?尔等忍心让白发人送黑发人乎?”

俩盗贼虽无恶不作,却是十分孝顺的,被三妙善此话打中了对心拳,竞相对无言了。

三妙善接着道:“人皆有父母妻小,你等杀人越货,使多少黑发人难送白发老终,多少妻小寒食坟前一把纸钱一声天?岂不闻圣人言:‘幼吾幼以及人之幼,老吾老以及人之老’?纵为东边劫货,西头施舍,劫施两比功过孰大?更何况尔等生计,昼伏夜出,有天不能见,有路不能走,又非一日两日……”

未等三妙善说完,走壁龙喟然叹曰:“尔所说之言,我等何尝不知?只是事到如今,想了难了,无边苦海,何处是岸?”

“是呀,我们纵然革心洗面,官府百姓亦难饶过!”飞墙虎黯然地接着道。

“经书云:苦海无边,回头是岸。放下屠刀,立地成佛。官民难恕,天地可容。阿弥陀佛!”三妙善说着又闭目合掌念念有词:

人众熏修希胜地,十地顿超无难事。

四十八愿度众生,九品成令登彼岸。

两飞盗听罢此言语,似有醒悟,又见三妙善不再言语,自管念经,便抱拳道:“指我迷津,后会有期。”音未绝耳,人影早无。

从此,京畿一带再无飞盗出现,百姓官府纷纷传说飞盗虎、走壁龙已到仙都五老峰上出家隐居去了。此是后话,提过不表。

且说两飞盗离去后,三妙善未及解衣休寝,已闻五更之声。急忙做罢早课,便照例到正宫去向父王、娘娘请早安。

未入金门,却听见父王已在房内长吁短叹。忽想起,昨晚请晚安时,已见父王似有不悦之色,她急忙穿过庭院。绕过彩廊,请安道:“小女偶闻父王吁叹之声,不知父王何事不安?”

妙庄王摇了摇头叹道:“说与你知,又于事何济!小女子,毋多烦!”

娘娘听罢,从旁插言道:“又不费本钱,给自家人说说也是道理!”

真是生病人怕无人看。妙庄王口里虽说“小女子,毋多烦”,但心里正愁没个人与他吐吐心事,听娘娘如此一说,便说出已压在心里三天三夜之久的心事来。

原来位于婆袈北面有一个金仙国,兵强马壮,近几年来已借口吞并了邻近小国,现已屯兵婆袈北境,伺机侵犯,只是没找着借口。前天,金仙王派使臣哈迷古前来,要妙庄王在三天内为他解两件事:

第一,金仙国的王府井漏了,要婆袈派个箍桶匠去替他箍回去,并且要箍得滴水不漏;

第二,金仙国有一棵树,长着十二枝桠,每枝桠七长着三十张叶,要婆袈帮他指出这棵树生长在什么地方。

妙庄王召集文武商量了两天两夜,并谕诏全国,能解决上述二件事的能工巧匠,御封二品京官,赏赐黄金万两。可眼看三日之期将满,却仍无人揭榜,如果今日再办不了这二件事,让金仙国找到借口,婆袈朝难保夕矣!

妙庄王说完,只是摇头不已,叹气不息。

谁知,三妙善听罢,却微微一笑道:“此有何难!父王尽管放心罢了!”

妙庄王与娘娘一听,不约而同地急问道:“小女有何良策,快说出来听听!”

欲知三妙善以何良策为父王解忧,且听下回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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