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先，教育发展要有选择多种办学体制的权利。在市场经济比较发达的国家，私立学校有着广阔的存在空间。一定数量的私立学校存在，一方面减轻了国家对教育的财政负担，从社会筹集到更多的教育资源，解决了大批学校的办学经费问题；另一方面，又降低了教育行政管理的重心，使学校拥有了办学自主权，办出了特色。我国的教育，尤其是非义务教育，要选择大力发展非公办教育之路，最终使我国办学体制基本格局成为公办体制、民办体制和国有民办体制的共存并荣。其中，民办学校和国有民办学校数量之和，就基础教育而言，比例大约在10％～20％左右；就高等教育而言，则可以而且应该大大超过20％。应该给予非义务教育阶段的各类教育特别是高等教育在办学体制上有较大的选择权。
第二，要使学校有更多的选择。在教育管理上，应降低行政管理重心。现在对许多学校（过去对一切学校）来说，管理重心在政府即教育局，办学的基本权利如人权、财权、招生权、课程设置权、评价权（考试权）都在政府，学校完全听命于上级安排。学校不是自主办学实体，也就不可能办出特色。所以，政府要尽可能给学校以办学自主权，允许学校进行选择。北京五中进行办学体制改革的目的之一，就是要争取办学自主权。自主权就是选择权。北京五中体制改革原则中有“四个自主”是属于办学自主权的：自主招生、自主用人、自主工资分配、自主教育教学实验改革，这就给北京五中办学带来很大的选择性空间。几年来，我们正是在这个宽阔的办学舞台上，才办出了学校的活力，并开始办出了自己的特色。
第三，学校给教师以选择权，学校和教师要实现“双向选择”。流动就是选择。人才只有在流动之中才能选准适合自己的岗位，而岗位也只有在人才的流动中才能选准自己最需要的人才。一个人可以选择终身从教，也可以一生选择多个职业。教师可以因热爱十一学校而永远为其服务，也可还在热爱之中离开，更可以因不爱而离开。学校也是如此，可以因教师优秀而终身留用，也可因其不称职而另选贤能。学校和教师间的关系是由协议及相关附件构成的，那里完全载明了学校和教师之间相互选择与合作办校的规则和条件。这是北京五中教师队伍优秀的重要原因之一。
第四，社会给学生和家长对学校的选择权。每个人都享有对教育选择的权利。家长或学生对学校的选择，其实是对教育条件和可能的教育结果的选择。允许选择，是教育民主性的体现。当前在我国教育活动中，普遍存在于全国的“择校热”，对此，仁者见仁，智者见智。古时有“孟母三迁”，实际是孟母为孩子择校三次，因而为古代中国培养了一位伟大人物。今天的全民择校，同样可以为现代中国造就无数英才。我认为，不应该用行政手段强制消除择校，其根据是国外已有的经验和学校发展的需要。一些发达国家，曾经完全实行按居住区域计划入学，因而出现了没有择校的种种弊端，20世纪九十年代便不再限制择校。限制择校肯定不是教育的明天（例如，网上学校你能限制吗？），那又为什么成为教育的今天呢？同时，用家长择校来鼓励学校间的竞争，提高这些学校办学效益，对社会、对国家、对学校不无益处。随着社会经济的发展，当教育条件和教育质量都相近的学校出现时，人们对学校必然将会由选择到不必选择了。
第五，为学生自主发展创造足够的选择性空间，要实现有选择而无淘汰的教育。“批量生产”、“标准件”的教育观念应代之以特色教育、个性发展教育。要允许学生选择。应试教育也有选择，是选择适合教育的学生，选择的主动权在教师；素质教育却在创造适合学生的教育，允许学生选择适合自己的教育。在北京五中已广泛开展的英语、数学（高中年级已扩展到物理与化学）的分层教学，则是完全适应于学生自主选择的课堂教学组织形式，充分尊重学生的自主选择。不允许按成绩分层，把ABC三层的教学方法、进度介绍给学生，让他们自己选择。有的学生选择不当怎么办？老师可以当参谋，给建议，但最后选择权在学生。尊重学生的选择，包括尊重学生错误的选择，让学生在选择中学会选择。不论学生选择什么层次，都是他们内心的需要。而且，分层也不是一成不变的，学生可以依据自己的学习状况调整学习层次。因此，没有心理压力，在一种积极向上的心理状态下，分层教学创造了“有选择而无淘汰”的教学效果。
我们的课程太单一，主要集中在学术知识性课程上，特别是课时都集中在升学考试课程上。学生没有选择课程的权利，便没有选择自己知识结构的可能，因此，必须改革课程设置，减少必修课程，增设选修课程；减少学术课程，增设活动课程；减少校内课程，增加社会、自然课程，这应该是今后课程改革的重要走向。进行课程设置的改革，首先是政府行为，只有给学校充足选择的空间，学校才有可能进行真正意义的课程改革，创造出完全适合学生的教育。当前，国家规定课程、地方规定课程已把学生课时占得满满的，又加上中考、会考、高考，各种名目繁多的考试、考核、评价，学校进行课程设置的改革相当困难。即使如此，北京五中还是自20世纪90年代始，将每节课从45分钟改为40分钟，每周挤出4节课的时间，初中用来增设综合活动课，高中增设选修课，以扩大学生的活动课空间或课程选择空间，现在，无论是初中课程改革或是高中课程改革都取得了很好的结果。
三、发展
选择是发展的前提，改革是发展的动力，发展则是改革与选择的出发点和归宿。离开了发展，改革和选择是毫无意义的。教育的任务在于育人，目的在于促进人的发展。校长的办学则在于促进三个发展：学生的发展、教师的发展和学校的发展。
北京五中育人模式改革的核心就在于要创造适合学生发展的教育。以升学为中心，以考试为中心来安排教育，是应试教育的基本特征；而以学生的全面发展为中心来安排教育，才是素质教育的基本特征。应试教育总是选择适合教育的学生，而素质教育是创造适合学生的教育。国际教育界提出了教育的四大支柱的观念，即：学会学习、学会做事、学会合作、学会生存，并且主张教育应围绕这四种基本能力来重新设计、重新组织，同时认为“伦理道德也十分重要”。这和我们主张的改革旧的育人模式，建立新的育人模式的思想、与国家提出的素质教育作为21世纪发展基础教育的战略十分吻合。于是，我们积极地进行了建立新的育人模式的探索。切入点是课程体系的改革，突破口是创设综合活动课。我们从1993年开始与北师大教育系合作，在初中开展综合活动课实验。综合活动课面向全体学生，强调全员参与，积极创造有利于学生个性和谐发展的大教育环境。共设计并进行了“垃圾与我们的生活环境”、“电动车的设计与制作”、“居民小区设计”、“人口变化与我们的生活”、“揭开雾灵山的面纱”等八项综合活动课。在综合活动课中，同学们随机编组，以便学习与不同的人合作共处的能力；他们走进大自然，走进社会，去了解那无比奇妙的外部世界，并培养对自然和社会的适应能力；他们搞调查、访专家、查资料、搞设计、编方案、进行答辩等，不断深化对专题的认识，从现在起培养着对问题的研究兴趣和研究能力；他们从对自然和社会的广泛接触中，获得了许多实际的体验，对团结友爱、关心他人有了真正的理解，更加热爱生活，珍爱生命；他们不仅在活动中学到了知识和能力，并且情感也发生了深刻的变化。
综合活动课，不以单一学科知识为学习目标，也不同于一般的课外活动、学科小组。它有计划、有目的、有教材、有课时要求和考核评定标准。它强调以学生的全面、整体发展为目的，以全体学生为对象，以时代要求为内容，鼓励学生到室外、校外的现实生活中去学习、运用知识和技能。在这个过程中，发展学生的自主性、创造性。课程安排是：在6天工时制时，5天文化课，1天综合活动课，即“5+1”的课程结构；在5天工时制时，改为“9+1”的课程结构，这是对传统学科课程的挑战。在综合活动课上，学生走出校园，走进社会，了解社会；走进生活，体验生活；学以致用，自我教育。活动内容教师交代，活动安排学生决定，成果汇报展览学生布置和讲解。学生们的学习兴趣和学习热情勃然生发，探索精神得到了充分支持，合作能力得到极大提高。生龙活虎的局面出现了，天真烂漫又荡漾在孩子们的脸上。这就是对育人模式的改革，是对传统的育人模式的扬弃。在综合活动课中，学生的主体地位得到充分尊重，培养了学生的主体意识和创造能力，得到教师和学生的普遍欢迎。据调查，参加实验的学生96％认为这是自己最喜欢的课之一，也认为自己的动手能力比过去提高了。有的学生说，以前是在学到知识后才感到快乐，而活动课是在快乐中学到了知识；还有学生说，在查阅资料和社会调查的过程中学到了不少课堂上学不到的知识，但在活动过程中所经历和感受到的东西比知识本身更重要，有些可能会影响我们一生。教师们深感“学生的能力难以估量”，他们在育人模式的改革中也得到了教育思想的升华：“我们放弃了填鸭式的教学模式，拓宽了狭小的教育空间，为学生的能力发展搭桥；我们揭示了人本教育的真谛，为学生的个性发展搭台。”
为了改革课堂教学的组织形式，我们尝试实行了分层教学，努力创造因材施教的环境。分层教学从1994年开始实施，这是对传统课堂教学组织形式的一种改革。目前，我国中学绝大多数是近50人左右的大班教学。学生中存在着水平不齐，学习能力不同的情况。“吃不饱”和“吃不了”的问题严重影响着学生学习效果。特别是英语教学，班大学生多，“说话”的机会相对于每个学生就减少了。在大班教学中，这有限的一点“说话”机会，往往是学习能力强的学生的。针对这一问题，实验班采取了分层次教学的组织措施。具体做法是：将两个行政班合并，按学生的学习基础和学习能力分为ABC或ABB层次的三个教学班，进行有针对性的授课。进行分层目标管理，分层检测评价。实施这种课堂组织形式，我们坚持“分层不分班、保底不封顶、学生自选层、上下可流动”的原则。坚持分层激励，给学生自主选择的机会，充分尊重每一个学生的主体地位。有两点很重要，第一，“分层不分班、上下可流动”。行政班依然存在，各层次是这一学科学习中学生认为最适合自己的一种位置选择，没有优劣好差之说，且可以随时流动。教师鼓励学生由低层跳人高层。它绝不同于按成绩分的快慢班，而是激励学生上进，学生乐于接受。第二，“保底不封顶”。保“底”，即：C层要很好地完成教学大纲规定的教学内容，打好坚实的基础。“不封顶”，即：A层，根据学生的能力，能往前走就往前走，允许超纲，自选教材。知识铺宽铺厚，就可以转化为能力。这种课堂教学组织模式是对传统组织模式的一种改革。改革后的教学班，学生人数相对减少，每个学生“说话”的机会增加了，教师授课的针对性加强了，提高了课堂效率。因此，它是为学生的个性发展服务的，就像是一座立交桥，让学生中能飞的飞起来，能跑的跑起来，暂时不能飞的不能跑的，在适合他们的环境里，由走逐渐学会跑，学会飞。在教学中，教师特别强调学生自己和自己比，鼓励学生今天比昨天好，明天比今天强，不断增强自信。
事实证明了这样做的效果，对学习能力不同的学生，实行分层教学的课堂组织方式，在教学整体过程中形成了学生主体参与，自主学习，分层激励，各个落实的良好态势，不仅培养出了学科特长生，而且控制了分化。所有这一切，为课堂教学效果的落实，保证大面积提高教学质量，做了非常好的条件准备。
这种准备，体现的是一种教育思想，尊重每一个学生，为每一个学生的发展创造条件。实验班的英语教学加之成功的对课堂教学的改革，取得了突出的成绩。A层学生用1年零3个月，B层学生用1年零7个月，C层学生用1年零10个月就完成了初中三年全部英语课的学习。提前一年用中考试卷测试，95．6％的学生成绩在95分以上，最低分78分，平均成绩95．2分。在初中毕业升学时，各科成绩都很好，整个试验区取得了总分平均589的好成绩。在这里，有分层但无慢班，有好生但无差生，有选择但无淘汰。1997年12月，进校仅有一年半的初二年级学生，在英语教师和外籍教师的指导下，自编、自导、自演了长达70分钟的英文歌剧《梦》，全年级90％的学生共400余人投入了演出。自己动手写剧本、自制道具，表演规模宏大，发音准确，演出壮观，创造了很好的英语氛围，确实精彩，出人意料，充分体现了学生的主体性、活动性、创造性及全员参与性。这个年级从初一入学开始，就进行了英语分层次教学，演出时，是以层次班分别展示水平，都不示弱。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