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股能量一接触，很明显并不是同一量级，黑色的那边像是块巧克力，根本无法阻挡炽热铁丝般的光柱。从交汇点到头颅，被切开了一条长长的口子，散发着腥臭的蒸汽。
“嗷！”千面发出凄厉的惨叫。此时，他的体内，每一个被投入瓷人的灵魂，都止不住回想起了死亡的那一天，漆黑的空间，满地的尸骨，蚀骨的高温……找回了他们临死前又一个共同的记忆——恐惧。对死亡的恐惧，又一次，回来了。
“还没死？”张依依显然对这个结果不大满意。她升到半空，身上开始再次聚集淡淡的金色。
千面那边，被撕裂的巨大伤口，不停地没进下面的液体，又触了电似的从里面再弹出来。起起伏伏中有了些许好转，至少温度已经降了下去，不再冒出大量的蒸汽。同时疯狂地在地上蠕动，拉开自己与张依依的距离。
也许再给他一点时间，他就能恢复如初；也许在给他一点时间，他就能跑得无影无踪。
可惜张依依没有给他这个也许。
她又来了一发通古斯大爆炸。
王晓明不得不承认，虽然她名字起得不怎么样，但招式的效果确实十分震撼。这一次张依依调大了出力范围，由原来的直线光柱，变成了一个不断放大的锥形。延伸到地面时，不多不少，正好覆盖了千面的身体范围。
几息之间，大地被烧成了明亮的橘红色，炽热的气流带着焦味一轮轮扑向王晓明的面颊。千面的身影也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在飞快地消融……
“好了！”张依依收起攻击，拍拍手，落到了王晓明父子俩的面前。她黑色的皮肤上聚起一个个小小的波浪，打了一个滚，翻出了雪白的肌肤。很难让人相信，背后琉璃色的巨坑是这样一个漂亮女孩的杰作。
“异空间这种东西，难进易出。”她又讲解起了另一个重点。“芝麻大点的门，我是找不到。不过既然已经进来了，只要打破空间壁就能出去啦。”
王晓明心里暗自吐槽：空间壁？打破？要不要这么嚣张？你是超赛三吗？人家可是随手灭星的级别啊。还是说这玩意实际上没有漫画里那么难？
最终，王晓明还是没能目睹张依依是怎么打破空间壁的。她刚坐到地上，表示要休息一会再动手，周围的一切又都回来了。蓝天白云，砖石地面，高耸的住宅楼，那株法国梧桐上，还飘着王晓明的校服。
“啊~没意思，没意思。”张依依看起来十分失望，刚刚的战斗还不能喂饱她的表现欲。
……
入夜，张老师在厨房里匆忙做了几个菜，呼唤着张思思。
“思思，吃饭了。”
张思思红着小脸，磨磨蹭蹭地从屋里出来，目光躲闪。
“说吧，出了什么事？刚回家还好好的呢。”张老师看她的样子，无可奈何地开口了。
“啊~”张思思像只受惊的小兔子。她显然没发现，她尽力表演的平静，在别人眼里其实漏洞百出，根本没有藏住情绪。就差在红扑扑的脸上写上几个大字，我心里有事。
“我房间里的娃娃，碎了。”张思思眼泪出来得比话还早。“我一回家，就看见地上全是碎片……真的不是我打碎的……”
“碎了就碎了吧，吃饭。”张老师没有张思思意料里的反应，看起来一点不关心的样子。
“妈妈，你不怪我吗？”张思思大眼睛扑闪扑闪的，还挂着泪线，好奇地盯着张老师。
“没事~别哭了，吃饭吧。”张老师在心里轻轻叹了口气，自己女儿一直毛手毛脚，还是个爱哭鬼，真不知道什么时候可以长大。
……
“什么？死了？”老者表现出少有的失态，宽大的袖袍一阵抖动，握住了眼前矮胖的身影。“怎么死的？”
“战场就在我的体内，请老大一观。”胖子转过身去，光洁的脑袋后面有一个拇指粗细的小洞。
“好，还请你为我讲讲当时的情况。”老者打了个转，嗖地一下钻进了洞里。
灰白色的天空液体般缓缓流动，平坦无物的地形一直延伸到远方，泥土石块中夹杂着大小不一的白色骸骨。赫然是王晓明等人被卷入的异空间。
“九点钟方向，十二里。”天空里远远传来声音，指示着老者方位。
话音未落，老者像是几十年的老墙皮，片片剥落，显现出后面的事物来。
于此同时，十二里外一处空气，也出现了同样的情况，片片剥落的景色后，是老者干瘦严肃的面庞。
“就是这里。”
老者循声看去，是一处直径约莫一百米的巨坑，有着明显的烧蚀痕迹。从坑口到坑底，到处都有圆润光滑的琉璃色高温产物。看着让人不禁会以为，谁从撒旦的世界里拿来了地狱的一角。
老者缓步走到坑边，微微下腰，用干枯的手指在光滑的表面摩挲了两下。
“你怎么看？”
“她的破坏力，远在愚弟之上。”高空的声音带上了颤音，张依依发炮的场景他还记忆犹新。“听其言语，犹有余力。”
“哦？犹有余力？”老者直起身子，捏捏刚才与地面接触的手指。
“战斗之中，她一直稳压愚弟一筹。愚弟的攻击，尚不能损其衣物，伤其毛发。愚弟碎尽百年妖身，以千魂之态御之。她连发两道金芒，谈笑间破愚弟于瞬息。”
“甚至……”声音里带着悲伤和不甘。
“还有？”老者盯着灰白的天空，面色凝重。
“她在我体内，我本可直接将她带至老大面前，纵使她有天大的本事，也难逃一死。可她击杀愚弟之后，竟扬言稍作休息，即能打破空间，脱困而出！”声音磕磕巴巴，透着惊恐。“吾心有怯怯，不敢作此豪赌，只得抽身而去。”
“开会！”老者从异空间里出来，匆忙用手在空中画着什么，嘴里小声念叨：“真是低估了这个张依依！”
……
王晓明父子两人一回地下室，王晓明兴奋地从冰箱里拿出几瓶血来。
“爸，好几天没喝了吧，要是不够，我现在再去给你买点。”
“嗯。”王小帅接过瓶子，咕嘟咕嘟大口干了两瓶。把剩下的推给王晓明。“你喝吧。”
王晓明的肚子也是饿的紧，一会儿，桌上就只剩几个空瓶了。
“我再去买点……”他觉得还是没饱，何况边吃边聊是所有生物共同的享受，吸血鬼也不例外。他有很多话想对爸爸说。
“不了。”王小帅愁眉紧锁，拉住了王晓明。
王晓明有点奇怪，王小帅平时虽然不苟言笑，但那是没有表情的冰山脸。他的愁容和他的笑脸一样难见。
短暂的沉默之后，王小帅嘴里悠悠地吐出一句话来。
“你想变强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