刺杀皇上如此重大的事情马上在朝中传开了,受益次日上朝,大臣们纷纷请命决定彻查此事,但见受益并不发话,只沉吟片刻道:“这件事不要再提,朕会亲自处理!众卿家还有些别的事吗?”
曹彬听到这儿,心中不喜,立刻反驳道:“皇上,刺杀皇上可是件天大的事,怎能不提?请皇上将此事交与老臣,必会给皇上一个满意的答复!”
受益深知一个好皇帝定要一言九鼎,昨日还说要好好彻查此事,今日却叫众臣不要再管,这样做确实难以服众,但为了保护庆扬,受益只好道:“朕说了不要再提此事,你们没别的事可说了吗?没有就退朝!”说完一拂袖子便快步离开了。
众臣被皇上的表现吓了一跳,皇上向来彬彬有礼,从未如此急躁过,今日不知是怎么了?就此开始议论纷纷,只听各人道:“昨日还气势汹汹说要彻查,今日又不让查,到底是何道理?”
“就是,不让查也该有个理由吧?怎能这样说走便走?”
“我看他就是胆小怕事,太后明显是中毒而亡,他不理会,如今人家杀到他头上他还是不理不睬!”
“我说咱们皇上就是性子太软,优柔寡断!”
……
“住口!皇上九五至尊,岂能容你们在背后说三道四!”只见曹彬大喝一声,将手中玉笏板狠摔在地下。众人立刻安静下来。
曹彬气道:“这件事发生在菁儿寝宫,我怎能坐视不理?虽然那四名亲从官死了,但他们的家人还在!哼!”
众人静静看着曹彬不敢吱声,他们知他做事一向果敢狠辣,这次必然要说到做到。
受益回到福宁殿,心中还是惴惴无法平息,他知众臣定会说三道四,但为了庆扬,他也毫无他法,一想起庆扬,他顿觉胸中憋闷,自己如此真诚待他,事事以他为先,他却藏着这么多秘密不肯说出口。尤其是夏碧苑,若是早说,自己为他们早做绸缪,也不会发生这么许多……
想着想着,不禁烦恼起来,虽说早做准备,但也有许多牵绊,如今只有自己知道她真实身份,而她确是自己的嫔妃啊,如何能堵住众人悠悠之口而将二人送出宫去,实在是个大问题,受益不禁感慨,世人皆想做皇帝,现在看来皇帝又能如何?做任何事都要瞻前顾后,顾及众人看法,真还不如个老百姓过的自在,起码他们能用尽全力为自己亲人努力,而自己手中有着至高无上的权利,却只能看着身边的人烦恼。
想起这些烦心事,受益即刻意识到,发生这么多事皆因张秀慧而起,应当将她问个清楚,遂怀揣着疑问和愤怒来到锦骅宫,刚进宫门,便看见床上柔弱无力的爱人,心中情绪早已化为乌有,剩下的净是柔情蜜意了,受益走过去将张秀慧轻轻扶起,替她捋了捋发丝道:“秀慧,身子还是不好吗?给太医瞧过没?”
张秀慧早已知道庆扬行动失败,想当然认为皇上是来兴师问罪的,遂没好气的说道:“皇上您不必这样,收起这些虚情假意吧,想治罪悉听尊便,何必假惺惺的来这套?”
皇上听张秀慧言语放肆,不由怒道:“秀慧,你不要恃宠而骄,我毕竟是皇帝,是你的丈夫,你怎能如此跟我说话?”
“哼,丈夫?什么丈夫?你是那个该死的曹菁儿的丈夫,我嘛,张秀慧,只不过是个卑贱的玩物而已!”
受益看她激动,忙劝道:“不,你不是玩物!你是朕最爱的女人,秀慧,这么久以来我对你如何你感觉不到吗?”
张秀慧原本懒懒的躺在榻上,现在却因一时激动揭开被子站在受益面前道:“最爱的女人?那请问你是怎样对待你最爱女人的?只是给些吃喝穿戴吗?即使是你养的狗也会如此吧?皇上,今日我告诉你!我不是狗,我是人!我要做全天下最尊贵的女人!我只要当皇后!请问这个你能给我吗?若是不能就别谈什么爱不爱的!”
张秀慧每说一句就向皇上逼近一步,皇上被她强悍的气势逼的无处可藏,于是嗫嚅道:“我当然是想立你为后啊!我…我这不是也没办法么?”
“没办法?堂堂大宋天子说他没办法?哈哈哈哈,真是笑话!不是没办法,而是你没本事,皇帝做到你这个份儿上还真是窝囊!”
“大胆!你竟敢辱骂朕!”皇上被张秀慧这几句话刺得心疼,他本就顾及众人的看法,喏喏不敢前行,如今被张秀慧一语中的,着实恼怒,竟觉血气上涌,浑身发抖,一怒之下扬起手便要向张秀慧扇去,而张秀慧却不怕不躲,竟挺着脖子,昂着脸等着,皇上看着她的模样,不由心中一软,竟恨恨的将巴掌扇在自己头上,张秀慧心头一软,毕竟俩人耳鬓厮磨这么久,她也很是心疼,但转念却硬起心肠道:“怎么?生气了?生气了也不敢打我是吗?你这个皇帝真有趣,总是瞻前顾后,怪不得人人都说你优柔寡断呢!”
皇上冷静下来,道:“秀慧,你别以为我爱你宠你,你就能将我的心意当弃粕,随意处置,你别忘了朕是皇帝,随时可能杀了你!”
皇上话音刚落,张秀慧好似憋了许久似的,竟暴怒道:“那你杀了我好了!若当不上皇后,死又何妨?从着手毒害太后时我便将生死置之度外了!如今我还会怕什么?”
皇上惊道:“太后真是你毒死的?”
张秀慧惨然一笑道:“不错!是我在你书房发现西夏一品红的,我找太医问了清楚,就用夏碧苑爹娘性命要挟她去毒害太后,谁知这老刁妇的命实在太硬,加大药量也没能在封后大典之前弄死她!我怕她死后有人追查,于是便想到贼喊捉贼这一手,我自己也吃了大量的一品红,所以就搞的现在这人不人鬼不鬼的模样!皇上,你瞧,我跟那个老刁妇死前的样子像不像啊?你觉得有人会猜疑到我身上吗?哈哈哈哈!”
受益看她的样子半痴半狂,心中着实害怕。只见张秀慧不理受益,自顾自说道:“我就不相信,只要我张秀慧想做的,哪有做不到的道理,之前那个郭若婷太好对付,三下两下便被我收拾了,可我打听到这个曹菁儿可没她那么傻,而且她还有个好爷爷当靠山,想把她弄进冷宫可是不易,没想到天助我,竟被端儿无意听见庆扬与八王爷的秘密,我对庆扬软硬兼施,他便答应帮我杀掉曹菁儿,我为了不让人怀疑是有人杀皇后,于是将你赶去她那,让人错认为是有人要谋朝篡位,这样便不会怀疑到我身上来,可是天不遂人愿,庆扬这个废物竟没能完成任务!真是枉费我的一番苦心!”
皇上看着张秀慧的脸,突然觉得好恐怖,好陌生,夜夜睡在枕边的女人自己竟丝毫不了解。
张秀慧看着皇上瞪大眼睛看着自己,满不在乎的又道:“这么看着我干嘛?怕是庆扬早将这些告诉你了吧?怎么,从我嘴里说出来是否感觉不太一样?哼哼,到了今天这个地步,我机关算尽,活着也没什么意思了,要杀要剐随便你吧!”
皇上轻轻摇了摇头道:“张秀慧,我今日才知道你的心思,原来你对我的爱全都是装的,你好可怕,为达目的不择手段,我是不会杀你的,虽然你如此待我,但我对你还是下不了狠手,你……你好自为之吧!”
说完后受益流下了两行泪,踉踉跄跄走了出去,张秀慧看着皇上离去的背影,心里忽然一阵刺痛:难道一直以来我都错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