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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CoolSir(2)

Cool Sir从头到尾真的当她是一团空气,对她不理不睬,甚至都没多问一句为什么分手。碧琪低声下气换来的却是对方的无视,于是又开始歇斯底里起来。她气愤地朝两位空姐同事尖叫着控诉:“你们看看他,你们看看他,这是什么态度。他——他竟然走掉!”

其中一位空姐不但没有安慰碧琪,反而嘲讽她:“什么态度?反客为主啊,碧琪,人家甩了你都不心疼的啊!”

她们甩男朋友的时候,都是让姐妹在一边看好戏的,哪里像这次,这么没面子。搞得她们好像是来做戏的小丑。这个碧琪,都没搞清楚自己的位置啊!

碧琪被她的态度刺激到,不满地大声辩解:“我被他甩?怎么可能!我敢保证,我数到三他一定会回来求我。一——二——三——”其实她并没有太多把握,不知道为什么,她敏感地觉得,CoolSir这次,似乎是真的没有什么耐心了。

“三”字出口,碧琪的心渐渐凉了。完了完了,她被人看笑话了。这下糟了,事情如果传到同事那里,大家要笑死她了。最难过的还是Cool Sir的绝情,他居然没有半点挽留她的意思。

这时,门忽然被推开。碧琪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她僵硬地回头,发现果然是Cool Sir回来了。

两个空姐都面露惊诧——看Cool Sir刚才的反应,他分明是没有半分想挽回的意思啊!果然面冷的人都心热吗?这家伙看着决绝,其实还是很心软的。

碧琪暗暗欣喜,Cool Sir果然还是回头了,像之前的很多次那样,她能清楚地感觉到,他明明对她失去了耐心,却又总是向她妥协。

CoolSir看着碧琪,语气沉静,面无表情:“麻烦你把钥匙留在桌上,走时关好门,谢谢!”说完这句话,他转身离去,丝毫不理身后的几个人。缓缓关闭的门里,再次传出碧琪歇斯底里的尖叫。

这下真是要丢死人了!碧琪也搞不清痛失所爱和在同事面前丢面子哪一样更让她难受。她只是顿脚大力尖叫起来:“CoolSir,你会后悔的,我现在就消失,再也不会出现在你面前。以后你就算找到我,跪在我面前求我,我都不会再看你一眼!”

Cool Sir听到这话,无奈地摇摇头,还是坚定地离去了。看来,他是真的没必要在这女人身上浪费时间了。分手,错也不是他一个人的,她也从未真地了解过他。如果她曾经很努力地想要接近过他的内心,就应该知道,她所说的一切都不可能发生,她的态度也只会让他头大,结果只会把他推得更远。

CoolSir戴上墨镜,头盔,发动机车,随着轰鸣声响起,片刻后,他就驰骋在路上。他其实蛮讨厌一天有这样的开始,所以,他的心情不再像碧琪到访之前那么愉悦,反而有些不爽,很不爽!他只能安慰自己,有句话叫做“旧的不去,新的不来”,不过其实嘛,他觉得以自己目前的状态,来了新的也白来。不过CoolSir怎么都没想到,在旧的恋情结束后,新的恋情会来得那么快。哦,说是恋情也许有些不合适,因为有很长一段时间,他都一直觉得,他对那个女孩算是单恋吧。只能说,他没想到那个让她心仪的、停驻在他心房里不肯离开的女孩,会来得那么突然,那么快。

机车一直带着轰鸣声,有些嚣张,又有些恣意。CoolSir风驰电掣般到达地点,停下来,下车的姿态帅气利落。他不是故意耍帅,也没必要耍给男同事看,只是他随意的动作,依然彰显了他比别人更高超的车技。他摘下头盔,向同僚走去,三个等候的同僚纷纷向他敬礼。大家都是有力的动作,中气十足的声音,齐齐地道:“CoolSir!”

Cool Sir回礼后,看看手表,一个单眼皮大眼睛的警员看到Cool Sir的动作,立刻大声报告:“报告Sir!我们准时到达。”

Cool Sir瞟了几眼下属,不满地质疑:“准时到达?看看你的制服!”

报告的警员以为Cool Sir是在说自己,有些紧张,低头检查,却没发现哪里不妥。定睛一看,发现Cool Sir指着身旁一个新来的很白净很年轻的同僚。

新来的警察忙查看制服,发现由于慌乱,制服上蹭了一道污渍。他还没有习惯CoolSir的冰块脸,以为上司是那种特别不近人情而且治下十分严厉的人,心里惴惴不安,连忙认错:“SorrySir!我错了。”心里腹诽,时间这么紧,出来得这么早,他已经够迅速了,衣服也够整洁得体了,结果还是被人一眼指出了一道不显眼位置的不显眼的污渍。这个头儿是不是有洁癖啊?不然眼睛怎么能那么歹毒,袖口后面的污渍都能被他发现。不知道这家伙接下来还要怎么整他呢!

谁知Cool Sir并没有继续追究的意思,只是态度已经是惯性的一丝不苟:“嗯,下不为例。飙车党几点到?”

面色微黑的警员大声回话:“报告Sir!六点半。”他看了一眼手表,“现在还差三分钟到六点半,我们去设路障。”

三分钟?Cool Sir侧耳凝神倾听,他已经听到严重超速的汽车风驰电掣之际发出的声音。这种声音,从来逃不过他的凝神细听。

Cool Sir皱皱眉头:“不用麻烦了,来不及了。”

三个警察面面相觑,他们还什么都没察觉到呢?Cool Sir也太神奇了吧。

汽车马达的轰鸣声已经远远响起,这下,另外的三个警察也听到了。那一辆黑色保时捷,很豪华的车,而且车主很是嚣张,四个交警打手势,他都没有停车的意思,直接从几个人身边开了过去,速度丝毫不减。

Cool Sir很少见到这样嚣张的车主。他三步并作两步,一个漂亮的飞身,上了机车。一阵轰鸣声后,地上留下两道轮胎痕迹,机车如离弦之箭一般飞出。

几个同僚很少见到CoolSir大显身手,各个呆若木鸡,目中还都颇有几分敬佩和惊艳混合的神色。同样是机车警,同样接受训练,怎么人家就能把动作做得这么潇洒迅捷帅气?

“哇!中环车神真不是盖的!”

“帅呆了!”

只有一个警员还有心思去想别的,他的神色中有些担忧也有些幸灾乐祸:“我看Cool Sir今天比往常更加黑面神上身,那个飙车党死定了。”

另一个警员似也预见到了飙车党的悲惨下场,神色有些猥琐,语气也贱贱的:“是啊,杀气很大吗!”

三个警员表达完一番感慨后,这才急忙跑向自己的机车,追了上去。总不能落后头儿太久,都是男人,能力差这么多就太难看了。

经过一番追逐,Cool Sir的机车渐渐追上了黑色保时捷轿车,然后保持近距离的追逐。保时捷依旧不减速,在空旷的路面上飞驰。机车和轿车平行时,CoolSir做手势要司机停下,可是司机依旧没有丝毫停车的意思。

好吧,嚣张的CoolSir见过,但是嚣张到这样奇葩的地步的,他还真是没见过。遇上了他还敢不听指挥?莫非对方还存了侥幸逃过的心思?那就只好让他见识一下“中环车神”的威力了!

Cool Sir一踩油门,机车瞬间加速,终于在桥中央时赶在了保时捷的前面。CoolSir一个刹车回转,将机车横在路中央。那姿态,仿佛一个无所畏惧的古代剑客,倏地拔剑指向作恶多端的坏人,凛然且正气十足,很有震慑力。这种情况,一般只会在影视剧里出现,若是有真人做出来,绝对能引得围观的少女尖叫。只不过,现场没有围观的少女,只有CoolSir的机车和那辆保时捷。

保时捷的车主显然还存着最后一丝理智,一阵尖锐的刹车声响过后,停在机车前。

CoolSir暗暗嘘了一口气。他也是要命的,如果对方再不停,他也会很危险的,想要在特别危机的关头躲开,那就太考验他的车技了。跨下机车,重重地拍在保时捷的前盖上。这么不要命的人,看来不给点教训是不行的。他严厉地瞪着车内:“你,给我熄火下车!”

保时捷的车门打开,CoolSir看着下来的车主,愣住了。他本来以为车内会出来一个染着头发、穿一身花花绿绿的衣服、自以为很潮的不良富家少年,可没想到,出来的居然只是一名少女。这一刻,时光仿佛变慢了,连人的动作也变舒缓了,就连海风也格外轻柔。一个身着婚纱的少女,眼中噙着泪水,缓缓地迈下车来。她长得很漂亮,头发乌黑浓密,规规矩矩地盘着,很端庄大方的发型,一双黑白分明的眼睛又大又漂亮,眼角稍微微扬起,鼻梁秀挺,唇瓣红润饱满。她美丽却不性感,全身上下都散发出一种单纯婉约的柔美气质。少女赤着一双脚,头纱在海风里轻轻扬起,可是她那美丽的眼睛却空洞无神,远远眺望着远方。她的思绪根本不在当下,而在极其遥远的CoolSir未知的地方。

刚升起的朝阳散发出美丽的橘红色,天边的朝霞很艳丽,连大海都被染得十分绚烂。马路中间的两人,一个穿制服,一个披婚纱,一黑一白,在橘红色的背景中,绝类剪影。

晨曦打在二人脸上,少女眼中的泪水滑落,那泪珠里竟折射着朝阳的光辉。那一刻,CoolSir觉得,其实这个早上真的不糟糕,反而有种梦幻而诗意的美。只是这美,因了那女孩儿的泪,带了些许的凄伤。

Cool Sir的墨镜中,反射着少女凄美的面容。Cool Sir心想,这女孩儿看起来似乎很伤心哪!

CoolSir第一次被一个女孩子吸引,还是深深吸引,只是短短的一眼,就弥足深陷,难以自拔。原来一见钟情,是如此迅速而且简单的一件事,只是后续的杀伤力强大到让当事人都难以想象。

沉默良久后,少女有了反应,双眸不再空洞忧伤。她突然收回视线,一把抓住Cool Sir的胳膊,急切地问:“Tom,Tom在哪里?你告诉我我的Tom在哪里?”

她的声音很好听,在这安静无人的海边大桥上,尤其动人,仿佛一把珠子散落在玉盘上,清脆悦耳又有些急切。CoolSir看她神情恍惚,隐隐觉得有些不对劲儿。她根本就没有判断身边的是什么人,只是下意识地随便抓住了一个人,就开始问这个莫名其妙的问题,完全不管对方认识不认识Tom。

CoolSir又打量了少女一番,她一个人穿着婚纱赤着脚,来青马大桥飙车,又是这样的精神状态……她不会是做梦,在梦游吧?

Cool Sir在少女眼前晃晃手指,试图让少女清醒过来,少女却一无所觉。

Cool Sir试着问女孩儿:“Tom是谁?你的宠物?还是你的什么人?”

女孩儿生气了:“你怎么能说Tom是宠物呢?他是人,他是我的男朋友!”

原来Tom是她的男友。不知道为什么,Cool Sir心里莫名其妙地有些失落。女孩儿哪里晓得CoolSir在想什么,仍然执着着刚才的问题:“你告诉我,阿Tom到底在哪里啊?”

Cool Sir确定,这女孩的精神状态真的是蛮差的。他怎么会知道她的男友阿Tom在哪里嘛。

发现Cool Sir根本不回答自己后,女孩儿十分委屈,只是她人看起来娇美,连抱怨都好像娇嗔:“你不告诉我,我自己去找他。”

不等Cool Sir反应过来这话是什么意思,她已经迅速钻回车子,发动了引擎。引擎声让Cool Sir惊醒过来:有没有搞错,刚停了车又要飙车!

CoolSir有种被耍弄的气愤:“喂,我警告你,不要玩了啊!别以为装发梦就可以不用抄牌。快,熄火,驾照拿来。”

少女看起来真的很着急,将驾照展示出来,带着哭腔开口:“驾照给你,你让开。我要去找Tom……”

居然还不死心?CoolSir彻底清醒了,由刚开始的惊艳转为生气,他咬着后槽牙,恶狠狠地说:“我看你的情况抄牌扣分是不行的,车你是不能开了。”精神这么差,车开这么快,人又这么嚣张,看来需要扣车啊。

少女并没有被CoolSir做出来的凶神恶煞的模样吓到。发现他没有让路的意思后,少女只是情绪有些崩溃,哽咽着说:“为什么所有人都不让我走,不是说有情人终成眷属的吗?求求你了,求求你,让我去找Tom……”

她一边说一边下了车,哽咽着递给Cool Sir驾照,似乎盼望对方赶快消气,放她离去。

CoolSir低头专心抄牌,一边抄牌,一边教训少女:“你说你一个女孩子,车开这么快?撞到人怎么办?伤到自己怎么办?有这么多精力,多做点好事。飙车这么无聊……”他一向话少,很少这么喋喋不休。但是此刻,他是真的担心少女,这女孩无论伤人伤己都是他绝对不想看到的。

少女迟迟没有回话。Cool Sir有些奇怪,抄完牌后,一抬头,发现少女居然赤着脚走到了路中央。CoolSir叫道:“喂,你干什么?快点回来,站到路中间很危险!”

少女却好似没有听见,仍是一步步向前走着。CoolSir不由得又有些发怔,这女孩儿很瘦,身材偏娇小,那心碎的模样,仿佛晨风中一朵带着露珠的鲜花。鲜嫩、水灵、美丽,却又柔弱得让人十分怜惜。

这时一辆车飞速驶近。CoolSir发现危险,马上大急,叫少女赶紧回来:“喂,小心啊,超速还不够,你还想做傻事……”少女根本不理飞速驶来的汽车,仍然在径直朝着大桥边缘走。

Cool Sir发现少女确实对他的高声呼喊没有任何反应,依然没头没脑地站在路中央。仅有的一丝浅浅的疑虑也没有了,CoolSir这才相信,这女孩儿不是装模作样,是真的神思恍惚。私家车越来越近,Cool Sir急忙冲过去,一把将少女抱在怀里。

那一瞬间,时光似乎又陡然变慢,Cool Sir觉得,此时此刻,他和这女孩儿的每一个动作都好像是电影里的慢镜头。穿制服的CoolSir,很帅很man的CoolSi,抱着穿婚纱的美丽少女,在晨曦中的大桥上,慢慢地旋转。CoolSir甚至来不及去检讨,自己一个大男人,怎么会有了这么肉麻兮兮的小女孩的想法,但却是真真切切地有这种感受。他似乎能清晰地看到自己每一个动作的细节,还能明确地感受到对方的每一次呼吸。这是标准的美人抱,仿佛绝世的英雄怜爱地抱着自己心爱的美人,那美人头纱飞舞,裙裾飘飘,恍若神妃仙子。英雄就这样,将美人放到了安全地带。

少女对这一切根本一无所觉,依然在默默垂泪。Cool Sir的墨镜中,倒映出少女的泪滴慢慢滑过脸颊,落在地上,瞬间化作乌有的情景。CoolSir看着怀里伤心的女孩儿,有些怔忡。她到底为什么伤心?她看起来单纯又美好,还有些许执着,这样好的女孩,得是多么狠心的男人,才舍得让她伤心?

高速驶来的汽车终于停了,车主似乎是猛踩刹车,导致尖锐的刹车声响起,轮胎摩擦带起的白烟十分呛人。

后面,远远传来警用机车的警笛。

CoolSir这才惊醒。仿佛怕伤了怀里那易碎的玻璃美人,他轻轻放下怀中的少女,动作十分温柔。他刚知道,自己也可以这么绅士,这么温柔,居然愿意对着第一次见面的女孩儿付出这样大的耐心。

少女大睁着一双无辜动人的大眼睛,眼神充满了迷茫,看着他的眼神,似曾相识。她觉得,自己似乎在哪里见过这样一个穿制服的男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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