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早,婉容就见饭桌上只有她一人是白米饭,真正的白米饭稀饭,一丁点儿菜叶儿都没有,旁边还放着两个水煮鸡蛋。而其他人碗里,都是一些煮野菜或干菜,就着一碗馒头和一碗饼吃着,只是那馒头颜色深一点,饼却看不出来是什么做的。
“看啥?赶紧吃,这是你的!”王氏麻利地将吃食往她面前推。
“娘,我吃不了这么多,鸡蛋给哥哥们吧!我吃白米稀饭就好!”婉容拿过鸡蛋递到哥哥面前,不过却被王氏拦了回来。
“给什么给?那是给你补身体的,他们有这些吃的呢!”王氏说着用筷子敲着装着馒头和饼的碗。
婉容无奈,只好默默地吃自己的那份。等她吃完,父母已经下地去了,大哥也上书房去了。对了,这里管上学叫上书房,婉容对母亲眼中很是重要的书房很感兴趣,寻思着以后一定要去看看!
家里这时就剩下二哥杜佑照顾她了,见桌上还剩了几个饼,于是想夹来尝一下,她的筷子还没伸到碗里就被杜佑拿走了,并严厉的告诫她:“以后只吃家里人拿给你的东西就好,其他的不许乱吃,别人给的东西也要拿回来我们看过才能吃!”
婉容眨眨眼,很疑惑:“为什么?”
“你还小,不能吃这些粗食,会生病的!”杜佑着急的强调。
婉容理了理满脑子的问号,指着他手里的碗问道:“这是什么做的?”
杜佑低头看了看,老实答道:“糠粉做的!”
糠粉??这对婉容来说太陌生:“糠粉是什么?”
杜佑看着好奇宝宝似的妹妹,很有成就感答道:“糠粉就是谷粒的皮磨成的粉。”
谷粒的皮?立时,婉容的脑海里出现了四个字“吃糠咽菜”!她虽然没有务过农,从书上倒是学到了一些常识,那种糠据说很干很粗糙,吃的时候很刺喉咙,现代农家一般是用来喂猪的!
这些想法在脑海里过了一下,立马指着桌上另一只空碗问道:“那馒头是用什么做的?”
“麦子皮做的!等你病好了后可以少吃点馒头,糠饼你可不能吃!”杜佑摸着她的头认真交代,婉容也愣愣地点头。
“在这里坐着玩会儿,累了就去睡,二哥要干活去了!”说完就收了碗去厨房。
婉容愣了会儿,曾经对她来说最普通的食物,在这里却是难得的好东西。危难见真情,当家人为她治病几乎卖完家里值钱东西时,她就把自己当做了这个家的一份子。
如今眼看着家里人吃糠饼,而自己却是白米鸡蛋。她毕竟不是真的什么也不懂的五岁小女孩,心里如何不难受。只是她如今还在病中,一切也要等养好了病再说。
本着对古代家务活的好奇,婉容还是决定跟着杜佑。这时杜佑已经洗了锅碗在喂猪了,只见他从灶上最大的那口锅里舀水猪食到小桶里,提到猪圈旁再踩着板凳倒进石头打制的猪食槽内。
值得一提的是那口最大的锅,婉容目测,自己现在的身量可能那口锅的直径长。那锅盖更是壮观,不过却布满了铁锈。
“二哥,那锅盖你怎么拿动的?”婉容瞧瞧杜佑那小身板儿,再瞧瞧那大锅盖。
“娘帮我拿开的,那锅盖连大哥也拿不动!不过爹爹说等我长大了就能拿动了!”杜佑放下小桶回道。
婉容看着他一脸期待长大的样子很是无语,果然,从古至今哄孩子的手段都是一脉相承、千古不变的!
婉容撇撇嘴,眼光又被那足有一米多两米的大木板吸引住了。这次不待婉容发问,杜佑就主动答道:“那是案板,切菜用的,也用来乘放东西!”
刚说完,杜佑就见自己的小妹蹲在案板下的陶瓷小缸前,赶紧上前去拉过来:“那是娘腌的菜,碰坏了可是会挨打的!”
杜佑将她拉出来,给厨房,不对,这里叫灶屋。给灶屋上了锁,不待婉容不研究那锁,就将她拉倒阶阳上,放个小板凳让她坐着,而他自己喂鸡去了。
婉容左右看看,这所谓的“阶阳”就是正门外,屋檐下的地儿。在她不远处,杜佑正动作生疏地切着不知是菜叶还是草叶的东西。婉容有一瞬间的茫然,觉得自己与这里的一切事物都格格不入。
当她正在胡思乱想时,听见杜佑一声轻微的吸气声,然后就见他正吸吮着自己的指头。
“二哥你怎么了?”婉容拉过他的手想看看。
“没事!不小心被刀划伤了手指。”就着婉容的手,指着伤口吓唬道:“看到没有,你可不能碰刀,割伤了会很疼的!”
“血!血!出血了怎么办?”婉容无措道。
“别着急,看我的!”说着拿着刀往院子边一颗桑树走去,只见他在树身上轻轻砍了几刀,就有白色的汁液冒出来。杜佑用手将白色汁液涂抹在伤口上,又在地上找了朱圆叶子的草揉了揉敷在伤口上,用手按着,对婉容笑道:“一会儿就不流血了!”
婉容见他一直按着伤口也不是办法,于是用圆叶子草的草叶裹住伤口,又找了根麻线来缠住,这才问道:“这是什么草?”
“不知道!遍地都是,但这草可有用了,揉烂了敷在伤口上很快就好!”杜佑动动被“包扎”过的手指,很是满意,捡起刀又回去切菜去了。
婉容又看了几眼那草,还是小尾巴似的跟在他后面回去了。见他将切细的菜拌上细末去喂鸡了,婉容也没精力再折腾了,回屋沉沉睡去。
第二天,婉容发现自己的早餐,除了两个鸡蛋外又多了一个鸭蛋。
“娘,我吃不完啊!”婉容苦了脸央求道。
王氏被女儿一撒娇,想了想也松口道:“饭可以少吃点,蛋一定要吃完!”
“爹爹!”在母亲这里没得到想要的结果,婉容转而看向父亲。
“容容乖,多吃点身体好!”杜老四呼呼地喝着碗里的东西,抽空也只得这一句。
婉容失望了,她试着和母亲沟通:“娘,你在饭里给我放点菜叶就好,那么多蛋我一次吃了多可惜,一口吃不成个胖子。”
其实婉容很想说些营养均衡和营养吸收的道理的,但谁让她现在只是五岁的小女孩儿呢?只能迂回地表达自己的意思。
“菜叶儿有什么好的!乖女儿,白米才是好东西!”几口就吃完了饭的杜老四,笑着摸摸一本正经讲道理的女儿。
王氏也笑到:“你体子弱,多吃些总不会有坏处!”
婉容此时总算能理解杜佑想长大的心理了,古代的小孩没话语权啊!婉容默默地将米饭给两个哥哥分了,自己还是乖乖地吃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