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几日小七一直都寝食难安,想出去寻颜桢,可又怕与颜桢错过。小七也曾多次就夜试图离开,却全被紫梦师姐捉了回来。紫梦师姐只说,这一切还不知真假,不可全信舒之杰的一面之词。可小七心里是知道的,舒之杰没有骗她。颜桢走了也有半个月了,韶芷这两日也彻底没了音讯。姬允歌快急疯了,可她又何尝不是呢?比起韶芷,她真的很没用,不能帮到他,只能坐以待毙!
“阿七,我要去寻阿芷。”姬允歌满脸疲惫的看着远处即将滑落下山的夕阳,声音里透着浓浓的黯哑。
小七抿唇看着他,心里有些酸涩,眼圈也不仅泛了红:“面瘫脸你去哪找他们?阿芷都去了五日了,行踪我们完全都不晓得……”
姬允歌淡淡一笑,竟是没了往日的面瘫模样,整个五官变的柔和了不少。他轻声说道:“阿七你不知道,我是害怕。阿芷喜欢夫子,这点我们大家都心知肚明。好不容易……好不容易她肯看我一眼了,如今却因着夫子有难,不顾凶险的去寻他。我真怕……真怕她对颜桢的心,会死灰复燃,甚至越烧越旺……”说到后来,姬允歌的眼神都暗淡了许多。他看着小七,那种感觉让小七浑身一僵。他看着她,却像极了在看自己。他怕的必然会是她怕的,他担心的必然也是她顾忌的……
“阿七你也怕的,是不是?”他像是在蛊惑着小七点头一般,贴近小七看着她。小七僵在那里一动不动,甚至连眼睛都眨不了。姬允歌蜜色俊朗的脸上带着几日奔走的疲惫,只是眼里却闪烁着点点光辉。他呼出的热气喷洒在小七面上,让小七整个人一软,更是动弹不得了。他看着她,轻声说道:“阿七,我怕,你呢?”
“我……我相信夫子!”小七梗着脖子将心中郁结吼出后便觉得整个人都放松下来。她调整好坐姿,抱着膝将头偏着枕在膝盖上,轻声说道:“你不信韶芷吗?”
姬允歌忽然笑了,明若清风的笑。他直起身子,端详了小七半晌,方点头道:“只是害怕而已,与信不信无关。”
“怎么会无关呢?”小七疑惑。
“只是一种心理,害怕阿芷会弃我于不顾。但隐约间还是相信,阿芷不是那种人。她不会做趁火打劫的事。自然,这打劫劫的,便是夫子的心了。”姬允歌淡淡说道,天空慢慢被墨蓝色晕染开来,再也寻不到任何夕阳的余辉。伴着这神秘墨蓝的,便是清冷高挂的月光。
“你就这般了解我吗?”一个清冷寡淡的声音自远方传来,小七和姬允歌都惊喜抬头。终于见到了失踪五日离开二十日的韶芷和颜桢了!小七鼻子一酸,她硬是咽了回去,跳下看台朝着韶芷面前跑去。此时韶芷正扶着颜桢,颜桢依旧是一身月牙白的袍子,乌发梳理的一丝不苟。只是面色有些苍白的很。小七在近到只剩几步时停了下来,止步不前,局促的用两只手绞着衣带。
颜桢抬起眼帘,平日里温和有神的眸子此时暗淡无关,仿佛没有一丝生气。小七愣在那里,眼泪大滴大滴的落下。颜桢扯出一个吃力的笑来,用另一只没被搀扶的手伸入怀中后,掏出一个物事,缓缓伸到小七面前,展开手心,是洛阳街摊上他给她买的梨花木簪。他轻笑着说:“还好,七七,我回来的尚早。”
再也忍不住去局促什么,顾忌什么。小七几步上前,一把环住颜桢的脖颈,贪婪的将脸埋在他的肩窝里,将所有的眼泪都流出滑过他冰凉的皮肤,渗进皮肉。颜桢浑身一颤,韶芷早就知趣的松开颜桢的胳膊。良久,他才缓缓伸出双手,环住她的腰身。明明想拥的紧紧的,揉进骨血,却无能为力。
这一夜,小七哪里也没去,同颜桢一道回了后山早已重建好的木屋去了。即便是一起,但小七隐隐觉得颜桢似乎不愿她相伴。只是再仔细观察他表情时,却什么也没有发现。回到木屋,小七知道颜桢已经进过食了,便勤快的替他烧水,又忙着去溪边提了两桶溪水,以便等会儿水太烫时可以兑上冷水。
“七七,你不用这般辛苦。”
颜桢不知何时出现在小七身后,小七正忙着替颜桢铺床,头也不回的说道:“我一点也不辛苦,倒是夫子,出去了近一个月,定是累坏了。一切交给小七就好了啊!”
“七七,你今晚……回你们苑里吧……”颜桢说着话时目不转睛的盯着烛台上的蜡烛,小七的动作一顿,刚好,蜡烛爆出一声烛花脆响。在这样忽然安静下来的小屋中,带着诡谲的局促感。
小七回过身看着颜桢,可他却是偏着头,不去看她。小七走近一步,挪到他面前,让他正视着她。可及时面对着她,他的目光却依旧避开了她如水般的眼睛。
“夫子……你是不是……不要小七了?”小七鼻子一红,眼见着两包水珠们已经排队在她烟雨朦胧的水眸中,争先恐后的要挤出来。
颜桢身子一颤,他的指尖轻轻一动。良久,终于抬手轻轻阖上小七的双眼,似是无奈的一声叹息:“七七……我没有不要你……”
“你说谎……从你回来,你就没有直视过我的眼睛!”小七不听话的睁开眼看着颜桢,在颜桢开口要说什么的时候,她踮起脚,双手攀附着他的脖子,紧紧揽着他,深情的吻了上去。
这是小七第一次主动去亲颜桢,带着霸道的意味。颜桢从初始的闪躲变成回来的妥协,陪着小七沉论。心里却是苦笑的,如今,他竟是沦落到连七七的主动都要拒绝的地步,最后却还是在做无用功。他在心里告诉自己,就一次,就这一次……这次后一定,一定不再和七七有任何肌肤之亲。
直到两人的气息沉重不稳时才难分难舍的抵着互相的额头,小七的身子软了大半,整个人都依附在颜桢身上。娇艳粉红,带着****未消的颜色。小七笑了,她不矜持了。也终于做到了一直想做到的事情——将颜桢推到……不过只是完成一半,真正的推到还需努力啊!小七一想自己的思想邪恶了,立马摇摇脑袋,想要将这些思绪抛开。
正在小七胡思乱想之际,颜桢猛然推开小七,脸色变得煞白,双唇颤抖。小七不明所以的愣在原地,一时之间不知道该有什么反应。他似乎很痛苦,额上的青筋都浮现出来,双手难以控制的抱着头,喉管发出近乎如同困兽一般的呜咽。小七忙上前要去扶他,将他撕扯自己头发的手束缚住,却被颜桢粗鲁的推到在地。
“别……别碰我……乖七七,快去找阿芷……快……”
颜桢语不成句的说着,身子已经如同没了骨头般倒在地上,整个人蜷缩着,像是很冷,又像是……在隐忍着向往着什么……
小七忙爬到颜桢身边,哭着道:“夫子!为什么是韶芷?你需要什么可以跟小七说啊!小七也可以做到的,小七不比韶芷差的啊!”
她想试着去揽住颜桢,可颜桢在听到她不愿意去找韶芷时一直温润的眸子染上怒色,再次推开小七,冲她低吼道:“去找阿芷来啊!快点啊!你除了会哭还会什么?!”
小七的额头撞到桌角,嗑出温热的液体,带着丝丝拉拉的疼痛,可怎么疼,也不及心里的那一块疼。她不知道发生什么了,怎么前一刻还与她情深意浓男子,此时,却暴怒的推开她,让她去帮他寻别的女子……
“我不去!你要什么同我说,我不会去找韶芷的!”小七用手背使劲抹掉眼泪,不顾从额上滑到脸颊的鲜血,扯着脖子反抗。颜桢此时忽然从怒色中转为哀戚,他似乎很冷,整个人蜷缩在地上,可是额上却不停的有汗珠滚落。他带着痛苦与哀求的声音在这样寂静的木屋中响起,他说:“七七,当我求你……去找阿芷……我需要她……”
我需要她……简简单单的四个字,一下子毫不留情的将小七打进地狱。他说,他需要那个她。他说,求求她去找他需要的那个她……
“你没有听见吗!我需要阿芷!不是需要你这个没用的田初七!你想我死是不是!你好去找舒之杰是不是!那你现在去找他啊!只要你把阿芷给我带来你去跟哪个野男人野女人都行!你去啊!!”颜桢怒睁着通红的布满血丝与怨毒的目光看着小七,完全是用尽力气的在嘶吼。吼完后痛苦的闭上眼睛,再睁眼时又是满满的悲哀与祈求,他轻声说:“七七,对不起对不起!那些不是真心话,你不要哭好不好?去帮我找阿芷!快死去帮我把我的阿芷找到啊!废物!贱人!”